嘩啦啦...
似是天可憐見,那悠悠蒼穹,僅是飄起了渺渺細雨,那細雨不大,卻使得白洛水那潑墨青絲,遍佈點點水珠。
卻使得她那凝脂玉面,清水波瀾點綴,難以分得清究竟是淚,還是那雨。
呼...
又是一陣山風吹過,吹得那雨霧渺渺,朦朧了那衆人之眸,撲打了那千樹萬葉。
那一刻,白洛水於雨中抱着葉涼,任憑細雨傾打,打溼了素紗衣衫,點綴了那幽幽睫眉,以令得那纏綿柔情,於那淚雨中濃濃傾透。
只道是,雨打芭蕉淚不識,百轉情斷訴衷腸。
“涼兒。”
白洛水清眸含淚,玉手輕撫着葉涼的側顏,呢喃吐語:“爲師...”
“終於找到你了。”
百載之期,未負初心,此情此心天地猶憐。
“這...”
葉晉看得白洛水那悲悽模樣,亦是忍不住的下意識伸出手,欲踏前:“姑娘...”
不過,他還未真的踏出,那葉延便是伸手拉住了葉晉,並對其搖了搖頭,低語道:“五叔,她便是我與你提過的水之謠。”
“水姑娘。”
“什麼!?她是水之謠?那與涼兒喝了三生結親酒的那一女子?”葉晉驚愕了一語。
“嗯。”
葉延點了點頭,凝望着這一對悲悽的苦情人兒,對着葉晉悲嘆道:“便讓他二人,多待一會兒吧。”
雖然他心中不願接受,可是他清楚,葉涼重傷於此,實在是生死難料了。
所以,他暫棄那所謂的逃命、救治,以給水之謠和葉涼,騰出些許時辰,讓他們好好安度這或許是最後的一段時光。
“唉...”
葉晉放下那擡起的手,悲嘆而語:“真是天道不公。”
在他看來,葉涼若不是夭折於半路,那此生定當耀眼,甚至超過葉蒼玄。
而一旦如此,那葉涼此生堪稱圓滿。
畢竟,玄途耀眼登頂巔峰,再加上有如此摯愛生死相依,此生葉涼又還需有何求?
只可惜,這一切,終究是要葬送在了穆元海和董蓮芳的手中。
“前輩。”
顧柏殤看得水之謠那悲泣的模樣,心中略有不安的上前拱手,道:“我等是江水梵衣門之人,不知前輩可是神皇強者?”
他亦是清楚,只要非神皇強者,那以江水梵衣門之名,亦是足可震懾大部分聖者。
畢竟,梵衣門的那位門主,可不是一名普通的聖者,那實力爲多數爲聖強者,所忌憚。
聞言,那梵衣門的弟子雖是有些不滿顧柏殤,隨便借用他們梵衣門之名,但身爲梵衣門弟子的傲氣,以及此次共同的目的,他們終究是未出言拆穿。
面對顧柏殤那半試探半威脅的言語,水之謠琉璃般的清眸中霧氣瞬間以玄力騰散後,她緩緩擡起螓首,玉面透着點點寒霜,凝望着顧柏殤等人,道:“是你等...”
“將涼兒,傷成這樣的?”
那話語清幽,卻似如萬載寒冰,直錐人心,錐得那顧柏殤等人似如墜入了那千丈寒潭,冰冷徹骨。
‘咕嚕。’
下意識的嚥了口唾沫,顧柏殤感受着那徹骨的寒意,對着水之謠拱手道:“前輩,此事...”
“說。”水之謠周身略顯不穩的玄力,騰散而出,打斷寒語:“是否,是你等所爲!”
“這...”
正在顧柏殤揪心不知該如何言語時,一名着青衫長袍,俊秀如玉,手持長劍,似意氣風發般的少年,踏步而出,桀驁吐語:“是又如何!”
他似眼睛毒辣的將水之謠此刻狀態,看得通透:“先不說,你是聖是皇,就憑你如今這自身難保的重傷之態,還能拿我們怎樣不成?”
有了他的出語,一名穿着大褂,體態微胖,面容圓潤而嫩,有着眯眯小眼的男子,邊伸出手輕撫着兩撇小鬍鬚,邊輕蔑而語:“我還真想看看...”
“一名重傷到氣息孱弱不堪的聖者,又有何膽子敢對我梵衣門動手。”
那話語倨傲,根本未將水之謠放於眼中。
‘啪...’
陡然伸出玉手,握住了那彼河血劍,水之謠一手抱着昏迷的葉涼,一手將彼河劍斜拿,美眸透着點點寒霜,凝視着顧柏殤等人,語調深寒徹骨:“這世間...”
“凡傷涼兒者,爲人,我滅人,爲宗,我毀宗,爲門,我...”
話語微頓,她那琉璃般的清眸之中寒芒乍起,手中彼河劍猛地一劍揮出,揮出一道浩蕩凌冽,連得那空間都是因其塌陷、虛無的劍光。
朝着顧柏殤等人瞬殺而去。
“唰...”
那劍光之快,只一瞬,便是從顧柏殤等十數名玄君身軀之上,穿透而過,直射天際。
霎時間,他們的眼眸連瞳孔都未來得及一縮,便被黯淡之色,盡皆籠罩,化爲死灰,尤其是那顧柏殤,似嘴巴剛起,有求饒之語欲言。
便被剝奪了生機,詭死而去。
呼...
伴隨着一陣山風吹過,吹得那細雨飄打於他們的身軀之上,這前一刻還兇厲逐人的顧柏殤等人,直接似失了所有氣力一般。
從那半空之上,無力的墜落而下。
殞命而去。
葉晉和葉延二人,眼看得顧柏殤等人那被瞬斃的屍身,隨風掉落,那眼眸裡亦是充斥着濃濃的驚駭之色:死...死了!?
就一招,滅殺了十數名玄君強者!?連擅長保命的顧柏殤,都未逃過?
心中激盪於此,葉延二人的雙眸之中齊齊升起了希冀的光芒:“有救了,涼弟(涼兒)有救了。”
在他們看來,能夠做到此法的,必然是神皇,那他們素日裡,可望而不可即的神皇強者。
有着這種傳說中的強者出現,他們又何懼董蓮芳、穆元海?
而且,有此等境界的強者在,他們相信,其定能治好葉涼。
“噗...”
然而,他們那激動心緒剛起,那一劍滅殺十數名玄君的水之謠,檀口之中,陡然一口鮮血噴灑而出,混染於那漫天雨霧之中。
透着幾分悲涼。
“水姑娘。”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亦是令得葉延和葉晉二人面色一變,下意識的踏前一步,關心喊語:“你沒事吧?”
“沒事。”
水之謠輕搖了搖螓首,不顧浮白的脣角鮮血流淌,玉手緊緊的抱着葉涼,看向他們蹙眉而問:“梵衣門的門主,來了麼?”
以她此時此刻的狀態,若是碰上梵衣門的門主,當真麻煩。
要知道,她現在的嬌軀是在經過連魂水,凌夢綰一掌,以及那爲救葉涼的數次強行裂空穿梭,早已不堪重負。
而在這連魂水未徹底解決,重傷未愈的情況下,她又強行動用玄力,滅殺顧柏殤等人,那當真使得嬌軀,傷到了一個瀕臨崩塌的節點。
在這個時候,水之謠別說戰真聖,縱使是虛聖都極懸。
“來的是叫一名董蓮芳的女子,好像並非梵衣門門主。”葉晉略顯敬意的回語道。
顯然,水之謠剛纔的那一擊,使得她於其心中的地位亦是拔高了不少。
“原來是她。”
呢喃了一語,水之謠將目光轉投於那氣息羸弱到一個極致的葉涼,黛眉微蹙:如今我身負重傷,或許難以瞬戰下董蓮芳,可...
涼兒傷勢之重,又不得再拖。
想及此,她終是黛眉微蹙,銀牙暗咬的決定於心:“罷了,一切以涼兒安危爲重,先尋安全之地,爲涼兒治療,他朝再尋董蓮芳清算此仇亦不遲。”
‘唰...’
就在水之謠心中決定於此時,那一直安靜未動的畫卷,陡然席捲而過,將葉涼捲入其中,朝着那似叢林遍佈,妖氣沖天的遠處,疾掠而去。
看得這一幕,水之謠玉面微變後,手中彼河劍一震,無半點猶疑,便是對着那畫卷疾掠而去。
隨着她的追掠而走,那葉晉和葉延強撐着重傷之軀,亦是不再停留,追掠而上。
一時間,倒是演變成了數名重傷之人,追逐一幅玄妙畫卷的鬼怪異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