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取命,三生斷。
淚眼婆娑陰陽隔。
這一劍,便是取命,以讓伊人陰陽相隔。
啪嗒...
耳畔聽着那凌冽的破空之聲,葉涼垂着首,任憑青絲遮面,額間殷紅鮮血,順着面頰流淌於下顎,滴淌於地,失神般喃喃自語:“三萬忠魂...”
“爲我,寄魂於荒野,埋骨於他鄉...”
頭顱的鮮血,浸染了半張臉,垂首而落的髮絲染血輕蕩,他手中微微握起,似有着一道血光若隱若現:“如此,我怎能負之...”
“所以,現在...”
話鋒鬥轉,他猛地擡首,露出那張鮮血浸染,有着黑紋煞氣與赤煌金紋縈繞雙眸點綴的血煞面頰,凌然吐語:“我縱使一死,亦要一戰。”
“以告慰三萬英烈之魂,以賭上我葉涼此生之名!”
一語至此,他猛地以勁力推開那本想以命護他的葉晉和葉延,以推得他們遠離後,他那身形無半點猶疑,瞬間射掠而出。
朝着那一道劍光硬憾而去。
看得這一幕,那被推得於半空倒退的葉晉和葉延,面色皆是一變,下意識的失聲喊語:“涼弟(涼兒)。”
“哼。”
董蓮芳看得那自殺般的不避,反主動硬憾劍光而來的葉涼,嬌容之上浮現一抹不屑:“真是不自量力。”
在她看來,她這一擊雖是隨意而發,但是一些普通的初期虛聖都是不敢硬憾,又何況他這區區元君巔峰。
這簡直就是與找死無異。
唰...鐺...
然而,就董蓮芳不屑的連防禦都懶得以行時,那硬憾劍光的葉涼,手中那裹挾着妖冶血色劍芒的彼河劍,陡然顯現。
那彼河劍究竟是何時染爲血劍的,無人知曉。
只知,當其顯現出時,便已然是彼河血劍。
而後,葉涼無半點猶疑,便是緊握着那突然顯現於手的彼河血劍,對着那凌冽的劍光,刺掠而去,咬着血牙,嘶吼吐語:“英魂染血,萬將護佑!”
“助我殺敵!”
嗡...吼...
那一刻,彼河血光大漲,裹挾着那悠悠龍吟,血煞劍氣,如一抹夜空血色流星,疾掠而出,奪那一線生機。
那一剎,葉涼與九敖之魂,似交疊於一處,兩人傾盡全身氣力,以九轉之力與那太古龍族相融相結,破釜沉舟,搏命而憾。
在這雙魂衝陣下,不知是因那死去的萬千英烈護佑,還是因葉涼與九敖之力的強大,亦或者是葉涼徹底激發了彼河劍的威力。
嘭...
那一道董蓮芳所散發的凌冽劍光,竟是當真在葉涼的這一劍下,被蹦碎成虛無。
化爲漫天,飄散而去。
唰...
如此一劍擊碎那劍光,葉涼無半點猶疑,身形似如與那彼河劍化爲一線,變得那一線血光,直刺那還處於驚詫之中,未反應過來的董蓮芳刺去。
‘噗嗤...’
寒光掠、劍光起,劍尖入肉、鮮血濺。
霎時間,葉涼的那一劍,不偏不倚,直直的刺在了董蓮芳的嬌胸之上,刺得那衣衫破透,鮮血溢散而出。
“嘶...”
在場衆人看得此景,不由紛紛面色陡變,皆是倒吸了兩口涼氣,心頭波瀾滕濤而涌:“他竟然真的傷到她了!?”
他們面色驚駭,瞳孔大睜,似有些難以置信:“以一介元君之軀,傷到聖者!?”
如果說,真聖和神皇之間,隔了一條璀璨無邊的銀河,永不可逾越的話,那麼虛聖和元君之間,便是隔了一道天塹,正常之下,同樣難跨。
可是眼下,葉涼竟是跨過了。
雖然這跨的有些僥倖,有些因對方輕敵,但跨過了終究是過了,哪怕是擦了邊,亦是跨過了。
如此,他們又怎能不驚?
地間,葉涼那染血的手,緊緊的握着那彼河血劍,忍着那渾身堪比經脈盡斷的錐心之疼,以那被鮮血朦朧的雙眸,凝望着董蓮芳,喘着粗氣,咬牙而語:“今日縱亡...”
“我亦要拖你共下黃泉!”
“你...”
似無半點心思於他的言語之上,董蓮芳自顧自的望着她那嬌胸之上,刺肉而進,散發着血寒之光的彼河劍,清眸大睜,驚駭之色於面而浮:“你竟然敢傷我!?”
“你竟然敢傷到我!”
她猛地擡首,目光凌冽而毒辣的看向葉涼,雪白的額間青筋暴起,面目猙獰:“你個雜種,竟然敢傷我。”
“我要你死!!!”
轟...
浩蕩的玄力於董蓮芳的嬌軀之上瞬間席捲而出,卷得那彼河劍直接被迫出體外後,她那玉掌裹挾着狠辣的勁風,狠狠地拍在了葉涼的胸膛之上。
拍得他那胸膛衣衫碎裂,骨裂瞬斷,口中鮮血噴涌的倒射而去。
嘭...
於那半空之中劃出一道弧度後,頗爲狼狽的重墜於地,震起點點塵埃。
“涼兒(涼弟)。”
葉晉和葉延二人看得那再遭致命重創的葉涼,亦是面色大變,拖着那殘傷之軀,瞬間射掠而上,來到葉涼的身軀之旁,焦急而護。
“你個小雜種。”
董蓮芳看了眼嬌胸之上溢散出的鮮血,羞憤之意,於心中無限升騰後。
她目光怨毒的看向那被她一掌轟得神識徹底恍惚的葉涼,猛地一掌轟出,轟出一道極端浩蕩而澎湃的玄力之光,朝着葉涼取命而去:“給我去死!”
不好!
眼看得董蓮芳那道比之前劍光還匹練數倍,浩蕩恐怖的玄掌之力,轟蕩而來,那葉晉和葉延面色陡變。
“唉...”
然而,就在他們心驚間,一道好似熟識,蒼悠而不失雄渾氣息的嘆息之聲,於葉涼的軀體之內,陡然傳蕩而出。
嗡...
緊接着,葉涼那軀體之內,九敖的封印之中,一道淡藍色的熒孑玄光,忽然射掠而起,透體而出,朝着董蓮芳那轟來的一掌玄光,襲繞而去。
唰...
下一剎,那淡藍色的玄光,在繞過那董蓮芳的虛無掌光時,竟是輕易的便將那玄光之力,化散爲虛無。
“這...”
董蓮芳看得此景,與衆人一般,面色陡變,下意識的踏前一步道,失聲吐語:“怎麼可能!”
嗡...
在她這驚駭下,那道淡藍色的玄光,在化散去那玄掌之力後,陡然升空而起,於那半空之中,停頓而住。
片許之後,待得那淡藍色的玄光如潮般退去,一幅潑墨卷軸亦是於蒼穹之上,顯現而出。
那捲軸看似普通,彷如尋常畫卷,卻又有着蒼遠玄妙的無上氣息,透散其中,使得那畫卷,時而看去有着霸烈金戈,點綴其上,攝人心神。
時而看去僅爲草屋人家,山水青田,悠悠怡人。
總之,那縹緲千變之感,似充斥着無上玄韻,以使人莫測難辨。
而就是在這麼一幅看似普通,實則縱虛縹緲,太虛變幻的畫卷之中,一道着銀白長衫,英朗的面頰,有棱有角,渾身透着雄渾沉穩氣息的男子虛影。
陡然於其中,顯現而起。
並帶着那似畫卷之中所藏,又似自身所裹的英銳之氣,踏步而出。
越踏越大。
直至化爲一道正常大小的人形虛影。
“這是...”
穆元海、葉晉等人眼看得這道蒼邃虛影的漸漸顯現,在微微一愣後,皆是瞳孔驟然一縮,面色陡變的失聲吐語:“葉蒼玄(大哥)!!”
於衆人那驚駭目光下,葉蒼玄略顯心疼的看向那遍體鱗傷,鮮血從頭浸染到腳,神識恍惚似半昏迷的葉涼,呢喃道:“對以強敵,明知不敵,亦以命而搏,粉骨不懼。”
“此膽此魄,爲父欣慰。”
一語至此,他那英銳的深眸裡,泛起縷縷老懷安慰般的蒼意:“看來,你終究,是長大了。”
“無需爲父,再陪於你旁了。”
說及此,他朝着那漂浮於蒼穹之上的畫卷,對其恭敬無比的躬身,施了一禮:“接下去,便勞請前輩,帶吾兒脫離此地了。”
嗡...
似是聽懂了葉蒼玄之語,那幅畫卷光芒微漲間,便是襲掠而下,將葉涼以及其身旁的葉晉和葉延二人,盡皆卷蕩而入。
化爲一道流光,朝着那遠處疾掠而去。
不過,誰都未曾發現,在那捲走之時,葉涼那懷中,卻是有着一木人,掉落而下,混染於那血土之中。
“好大的膽子!”
董蓮芳眼看得那玄妙的畫卷,將葉涼三人救走,怒然之意瞬間升騰:“在我的面前,還想救人而走。”
“簡直癡心妄想。”
話落,她那嬌軀周身玄光盪漾而起,便欲飛掠追去,以誅殺那被她虐的體無完膚的葉涼。
轟!
然而,她那嬌軀還未動,葉蒼玄那一道負手而立的虛影,便是周身玄力席捲而出,昂首霸道吐語:“想動吾兒,先問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