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畔,海風吹。
嗩吶鑼鼓,喧天鳴。
當得那長長的迎親隊伍,漸漸走近時,那招展的旌旗之上,一個大大的‘慶’字,亦是映入了那翹首以望的王媽眼眸之中。
這一望亦是望得王媽,面色陡然一變:慶東王!
就在她似有些色變心虛之時,那迎親隊伍的前頭,終是走至了海畔旁。
旋即,一名着火紅色喜袍,模樣略顯俊秀,有些玉面小生之感的倜儻男子,率先在一衆護衛的守護下。
踏馬至渡口處。
那跨馬傲然而立的模樣,似透着幾分倨傲,亂了他那儒雅之態。
緊接着,他在那些許僕人的攙扶下,踩踏着一名丫鬟的玉背,下了馬,來到那渡口旁,走至那渡口盡頭的白洛水身後,拱手道:“白姑娘。”
“我來兌現諾言了。”
“什麼諾言。”
白洛水美眸依舊眺望着遠方,似連轉身看他一眼,都不願。
“當初白姑娘與我定下約定,三月之內,我若是能踏入死府,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將軍之才,便下嫁於我。”
男子謙卑而語道:“如今,在下已踏入死府,更成爲慶衛軍的八大統帥之一。”
“這般約定完成,自然是來求娶白姑娘,得以兌現諾言了。”
那話語看似平靜,卻依舊有着難以掩飾的欣喜之感,透散而出。
面對他的話語,白洛水望着海天之際,凝幽而語:“我何時,於你許下過此諾。”
被她這一語說的面色一變,男子還未開口,其身旁的一名長相刻薄的僕從,便踏前一步,伸手喝語道:“大膽!”
“你竟敢出爾反爾,誆騙宸弘少爺,你該當何罪!”
“誤會,誤會。”
眼看得男子那一方的人,欲要動怒,那似有些躊躇不安的王媽,急忙轉身,揮手解釋道:“這都是誤會。”
齊宸弘看得她這般模樣,亦是努力剋制下心中不滿,佯裝怒意的對着那名手下呵斥道:“曾鬆,你胡鬧什麼,還不給我退下。”
在他的呵斥下,那曾鬆終是恭敬的退到了一旁,只是那眼眸依舊透着桀驁怒意,似白洛水不給個交代,今天這事,沒完。
如此斥退曾鬆,齊宸弘對着白洛水拱手,道:“白姑娘,身姿絕美,容顏更是傾國傾城,絕色無雙,給在下的感覺,就好似一朵清美幽蓮,不染半點濁物。”
“想來,如此純潔無垢、美玉絕世的白姑娘,應當非食言、撒謊之人吧?”
那話語亦是說的聰明,先誇再引出後面的問語,倒不會讓人輕易反感、動怒。
白洛水聞言背對着齊宸弘,玉面清平,答非所問,清寒而語:“我何時與你言過,這些諾言。”
“當初,我欲求娶白姑娘,白姑娘未見於我,而是讓王媽來傳語,可有其事?”齊宸弘問道。
“嗯。”
白洛水輕點螓首。
當時,她心繫葉涼,無心與他人多言半點,便有讓王媽去打發了。
齊宸弘聽得她應語,面色一喜,道:“當時,便是王媽於我傳的此約,所以,這般不就是白姑娘間接與在下定下的約定麼?”
面對他繞了個圈的聰敏問語,白洛水並未回首,只是目不斜移的望着遠方,對那緊張不已的王媽,道:“王媽,究竟是如何,你說清楚吧。”
顯然,聰靈如她,很快便是聽出了箇中端倪。
於白洛水的話語,王媽在齊宸弘等人的目光注視下,略顯歉疚不安的出語道:“此事,其實都是怪我。”
“當初,齊公子前來求親,洛水是讓我直言拒絕的,但是,我怕駁了齊公子的面子,便私自定下這約定,以打發走齊公子,卻沒曾想...”
她說及此,似略顯尷尬的看向那臉色漸漸不好看的齊宸弘,道:“齊公子竟然當真辦到了。”
其實此事,倒亦怪不得王媽,白洛水來此地居住,鮮有人知,哪怕是離此頗近的虛清神洲東脈洛水門,都無人知曉。
可算得上真正的隱世而居。
但是,她身份、實力不顯山不露水,那清美的容顏,卻是遮掩不了,所以,這一載來,因其美貌,前來求娶之人,當真是絡繹不絕。
若非她性子清冷,且直言拒絕,甚至,有過以凌厲無雙的手段,轟殺欲行不/軌者的事蹟的話。
那想來,來的人會更多。
而這齊宸弘便是衆多傾慕者之一,只不過,齊宸弘身份特殊,是此地慶東王的孫兒,極爲受寵。
所以王媽不敢得罪,亦不想爲白洛水招來麻煩,這才定下此約,卻未曾想,竟是幫了倒忙。
“好你個膽大包天的鄉野村婦。”
曾鬆聽得她說完,怒不可遏的指手罵道:“你竟敢如此肆意胡言,你可知,宸弘少爺爲了你這胡言的約定,這二個月是如何過的麼?”
“那所受的苦,簡直,難爲外人道,你知道嗎!?”
他喝的義正言辭,無形的將齊宸弘的形象,擡高了不少,可是,他卻心中清楚。
齊宸弘能夠短時間,從生府提升到死府,根本就是靠慶東王的幫助、丹藥的堆積,以硬生生提上來的。
至於刻苦修煉,那隻不過是在白洛水面前故意的說辭罷了。
罵語至此,曾鬆對着一揮手,道:“來人,將這撒播謠言的村婦,給我拉下去,活活打死。”
“是!”
其後跟隨靜立的幾名僕從,快速的踏步而出,似欲將王媽拉走,活活杖斃。
“慢着。”
就在王媽畏懼欲求語之時,那白洛水陡然輕啓粉脣,道:“此事,王媽並無惡意,你等又何須置她於死地。”
的確,這事王媽是真的出於好心,纔想出個她認爲不可能完成的難題,以逼退齊宸弘。
只可惜,她還是小看了齊宸弘,而齊宸弘又過於自負,完成後,連商量都不商量的,便想當然的前來迎親。
可以說,是他們各自的‘自以爲是’,將一切都想的理所當然,才最終導致的眼下這尷尬一幕。
“都退下吧。”
輕揮手暫屏退了那些僕從,齊宸弘看都不看那認錯求語的王媽,直接對着白洛水道:“白姑娘,無論這誓言是真是假。”
“今日,在下是帶着一顆真誠的心,前來求親的,所以...”
他恭敬的躬了躬身,道:“還望白姑娘不棄,下嫁於在下,在下可以性命起誓,往後定當好好對待白姑娘,絕不會辜負白姑娘半點。”
於他的肅然求語,白洛水青絲微飄,連螓首都未回半點,清幽而語:“你走吧。”
她琉璃清眸眺望着那海潮碧波,喃喃道:“此生,我只想嫁一人,而此人,並不是你。”
這一語,說的輕平,卻透着生冷的拒絕之意,似無半點的婉轉餘地。
一旁的王媽看得那齊宸弘漸漸陰沉的面容,緊張的上前勸語,道:“宸弘少爺,白姑娘其實已有心繫之人,你便不要執着了。”
“更何況,宸弘少爺你如此優秀,定當會有更多優秀女子喜歡的,到時王媽亦替你物色物色...”
“啪...”
她這話語還未說完,那齊宸弘便是狠狠一巴掌,甩在了她的面頰之上,將她整個人都甩在了地間後。
他儒雅之態全無,跋扈的公子哥形象盡露,伸手指着地上顫抖的王媽,罵語道:“本少爺忍你很久了,要不是你這自作聰明的村婦。”
“本少爺,怎會落得這般下不來臺的境地?又怎會受此羞辱!?”
一語至此,他轉而看向白洛水那因素紗裙襬隨風飄蕩,而顯得更爲惑人的完美嬌軀,貪婪而蠻橫,道:“我不管,總之今天,不錯亦錯了。”
“既然如此,那就索性錯到底,反正...”
齊宸弘面色決絕:“我娶你娶定了!”
“你必須要當我齊宸弘的妻子!”
顯然,在白洛水直言拒絕後,他終是徹底忍不住,撕去了那儒雅僞裝,露出了那被寵溺過度,而導致的本性跋扈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