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石濁聽得葉涼此霸道之言,不由嘆了口氣,搖首道:“看來,閣下並無真正的言和之意。”
“你應該去玄天閣看一看...”葉涼拿酒杯於眼前,神色平靜的凝望着酒杯:“看一看那裡的枯冢,看一看那裡漫天飄揚的白靈...”
“然後,你就會明白,我之前的話,已然是多仁慈。”
要知道,那無數的枯冢,那漫天的白靈,皆是他那昔日/玄天故友所化,他...
如何能忍?
“如此說來,你我只能一戰了。”石濁緩緩放下手中酒杯,似做好了一戰的準備。
“行兇的非你,你又何必,替人硬抗。”葉涼道。
“你便如此確定,行兇的非我,而是另有其人。”石濁道。
“是。”
葉涼平靜吐出一字。
他清楚,他與石濁素不相識,石濁絕對沒有理由,也沒必要冒風險,屠滅玄天閣,所以真兇絕可能是石濁。
但是,單單以謝夏筠一人,她又絕不可能敢,冒着君震天震怒的風險,對玄天閣下手。
如此種種,那便只有一種解釋,真兇另有其人。
“唉...不得不說,葉閣主的才智與自信,當真令老朽佩服。”
石濁感慨讚歎一語,道:“可是,就算老朽說出來,又能如何?難道,葉閣主便願意,放下此干戈?”
“殺人者,該當償命。”葉涼語調微冷。
石濁聽出了他的必殺之心,反問道:“葉閣主此言,是有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對方爲何會滅你玄天滿門?你就當真確定,自己有理麼?”
聞言,葉涼手中酒杯,一頓後,他放下酒杯,靜而不語,似以等待着他的下文。
看得此景,石濁終是再語道:“葉閣主,可曾記得鐵蟒狂牛?”
柯勝洪?
葉涼眼眸泛起一抹波瀾。
石濁見其未言,似已然心中確定,道:“葉閣主,可敢言,勝洪之死,與你無關?”
“他是咎由自取。”葉涼平靜道。
當年,柯勝洪夥同他人,欲伏殺葉涼,結果未成,反倒被琴沁給抹殺而去。
如此圖謀害人反被殺,不是咎由自取,又是什麼?
“那麼說來,葉閣主是承認,是你殺的勝洪賢侄了。”石濁道。
“是又如何?”葉涼道。
殺柯勝洪的是琴沁,但她卻是爲葉涼所殺,所以,他選擇直接攬下此事,而不說出真相。
“既然,葉閣主承認,那此事的對錯,還用老夫說麼?”石濁道。
“我說了,那是他咎由自取。”
葉涼不悲不喜:“倘若這就是柯守義,滅我玄天閣的理由,那他也該死。”
石濁不由笑着搖了搖頭:“葉閣主,果然是聰明過人,僅聽幾語,便可猜出幕後之人,當真是讓老朽佩服。”
“說吧,柯守義,在哪。”葉涼道。
“我與守義爲多年舊友,如今我雖無法替他化去此干戈,但也絕不會將他給賣出的。”
石濁緩緩起身,道:“來吧,便讓老朽看看,葉閣主的能耐吧。”
“你當真不說?”葉涼道。
“絕無可能。”
石濁搖頭。
“我敬你傲骨,所以,我成全你。”
葉涼明白,於石濁這等性子的人,既然決定做一件事,那無論對錯,他一定會堅持到底。
因此,想從石濁嘴裡知道,柯守義藏在哪裡,是不可能的了。
“多謝葉閣主成全,來吧。”
石濁周身神皇之氣微散,只是,相比與葉涼那猶如朝陽初升,透散着煌煌天威,展露着無邊鋒芒的神皇之韻。
他的神皇氣韻,卻多了一種,老人遲暮、歲月滄桑之感。
無了那無邊銳氣。
“吼...”
聞言,葉涼雙眸金紋瞬現間,直接伸過玄手,握住那一旁的彼河劍,帶着那亙古浩蕩的悠悠龍吟,化爲一抹流光殘影。
對着那石濁,掠殺而去。
“好快的身法!”
石濁眼看得葉涼化爲一抹流光襲掠而來,心神一震,便欲提起玄掌,以做格擋。
“唰...”
然而,他那玄掌還未動,葉涼的那道身影,便彷如一道拂身勁風,於他的身旁,輕掠而過,掠至了他的身後。
穩落而住。
啪嗒...
待得葉涼身影穩落,投眸而望,他那斜拿於手的彼河劍,劍身之上,不知何時多了縷縷殷紅的鮮血。
那鮮血溫熱,於那冰寒的劍尖之上,流淌而下,滴落於地。
濺起點點血花。
‘呼...’
那一刻,山風徐徐,整個露天古殿處,除卻那山風之聲,以及滴血之音外,再無半點動靜,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望着那一動不動,背對而立的葉涼與石濁。
似想看清楚,究竟是何情況。
那一瞬,石濁銀鬚隨風輕揚間,那喉間忽然有着一道血痕浮現,並帶着那越來越多的殷紅鮮血,逐漸蔓延而開,輕吐而語:“老夫曾經擔憂...”
“如今的神府九界,新生後輩,愈加墮落,長此下去,神府將毀。不過如今...”
他話語微頓,那並不顯老態的面頰,浮現了一縷滄桑的笑意:“老夫終是明白,是老夫,多慮了。”
啪嗒...
於石濁之語,葉涼緩緩擡首,凝望着悠悠蒼穹,任憑那手中彼河劍上的殷紅鮮血,順着劍身,不住滴淌於地,意蘊深長道:“先輩風骨,吾輩當承!”
“此乃父訓,莫不敢忘!”
雖相識片許,可石濁給他之感,卻彷如相識數載的老輩之人,留着那執拗的傲骨,那傲骨可情可義,甚至,可能愚忠愚義...
但,卻永遠無法否認,有此風骨,值得爲傲...
吾輩當承!
“好...好...”
石濁那不顯老態的面頰之上,浮現一縷欣慰的笑意:“你若能銘記你父訓誡,恪守此骨,當屬神府之幸,蒼生之幸...”
他說着,不顧額間已然盡皆血染,直接擡首凝望着悠悠蒼穹,感慨道:“我想如此,你父所知,定亦以你爲榮。”
“相比於此,於晚輩看來,能與前輩交手,或更會爲吾父所榮。”葉涼平靜道。
石濁能夠聽出,葉涼是在以由心之語,踐行於他,不由心中安慰般,淡笑道:“真不知,是何等之人,才能教出這等無雙之子。”
“只可惜...”
他苦澀而笑:“此生是無緣相識了。”
“家父,早在很久前,便已隕。”葉涼微垂首,眸中掠過一抹黯淡。
由於,心魔劫時,夢境太多,連他都不清楚,一開始出現的那道葉南天玄虛之影,究竟是真是假了。
所以,他下意識的,還是以爲葉南天已於百載前隕落,神魂盡散。
“若是如此,當真可惜。”
石濁感傷一語後,似不想讓葉涼傷心般,故意轉開話題,淡笑道:“不過如此,老夫到時可去黃泉,與他一識了,只不知家父何名?”
聞言,在場大部分人,都是屏息凝神,以凝聚於葉涼的身上,似想知曉葉涼的父親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夠教出如此妖孽、強悍的兒子。
只是,好一會兒,葉涼都未言語聲響,似不願透露。
石濁感受於此,主動解圍道:“若是不便說,那便無需說了。老夫相信,有緣陰曹自會相遇。”
“前輩,言重了。”葉涼道:“晚輩剛只是想,若前輩下去,替晚輩帶一句話,給家父,並非不願說出。”葉涼道。
“好,何言。”
石濁感受着生機的漸散,撐着體軀道。
“就說...”
葉涼識海,回憶着神皇雷劫之時,葉南天間接託付於他的重任,沉語道:“家父之命,五兒不忘,此生,定振我葉族光耀,復我葉家江山。”
“救母而歸!”
“葉族江山...光耀門楣...”石濁呢喃着,他似猜測到了什麼:“難道你父是...”
於他之語,葉涼在衆人的目光凝視下,緩緩擡首,凝眸於蒼穹,一字一頓道:‘家父...’
“葉...南...天!”
今天有點卡文,估計加更不了,只能保底更了,待會碼一下,會再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