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小子和杜騰之間有過節,現在人都已經被這小子殺了,他卻還在我們面前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無辜樣子。他小小年紀,卻懷恨在心,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當真是人面獸心,實在該千刀萬剮,直接就地正法吧!”林方先是朝着林卓喊了一聲,隨後上前一步,指着路辰叫道。
“你以爲自己做的很隱秘,死無對證是嗎,還不快認罪!”林卓臉色陰沉,目光陰冷,盯着路辰,大聲喝道。
自己和杜騰有過節?那日的事情,也算過節。路辰微想了一下,沉聲說道:“當日弟子上擂臺與許鱗一戰,實是二小姐之命不可違逆。無意打傷許鱗,只求自保而已。和許鱗、杜騰兩位大人結下仇隙,更非弟子心中所願。杜騰……絕非弟子所殺!今晚雜役院江宏執事親自送來二小姐的親筆書信,弟子奉二小姐之命趕到城東七裡破廟,進入破廟之後,方纔發現已經有人死在其中。當時弟子更是不知已死之人,就是杜騰杜大人。此事,雜役院江宏江執事,二小姐皆可以爲弟子作證,請執事大人明察,還弟子一個清白!”
林卓還沒有做出什麼反應,人羣中卻有一個臃腫的中年男子先一步走了出來,正是雜役院執事——江宏。
“回稟林卓執事,小的並沒有去給二小姐送什麼親筆書信,路辰是在信口雌黃。”江宏對着林卓恭敬說道。他和林卓雖然同爲林家的一名執事,但此執事,非彼執事,兩人在林家中的地位不可同等視之。
此言一出,路辰臉色陡然變換了一下。要不是自己親手接過江宏遞出的信封,路辰都要懷疑這件事究竟有沒有發生過。但是路辰心中一萬個確信,今日傍晚,江宏確實給自己送來了一封林秋雪的親筆書信。
“信就在我衣袖裡,大人一看便知真假。”路辰沉聲說道。說話間,從衣袖中摸出一個信封。
“大人請過目。”齊浩接過路辰手中的信封,遞向林卓。
林卓只看了一眼,沒有急於定論,反將信封遞到了路辰面前,冷冷說道:“你自己看一眼,確定是這封信嗎?”
路辰點頭。
見狀,林卓道:“真是一派胡言,你當本執事是一個三歲小孩嗎?這上面的字跡雖是女子的筆跡,卻根本不是林秋雪的手筆!你要爲自己洗脫嫌疑,也該模仿的像樣一些纔是。”說話間,林卓將信紙揉成一團,丟在地上。
路辰一陣錯愕,怎麼會?過了片刻,路辰目光轉過來,看向林秋雪,道:“二小姐,是你說速去城東七裡廟,這封信是你讓江宏執事送來的,此刻你要爲我作證。”
林卓目光轉過來,看向林秋雪,眼中有詢問之意。
“路辰,從你主動要求來做我僕從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對我不懷好意,可是我、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會爲了我做出這種事情來。哎~~~如今說什麼都已經晚了。我並沒有寫什麼親筆書信,更沒有讓江執事轉送給你,再要你去城東七裡廟。你……還是認罪吧,等到家主大人和杜供奉辦完事情回來,我會替你向他們求情的。”
聽到林秋雪的這一番話,路辰身體一震,如同站在冰天雪地裡,一桶冰水又從頭潑灑下來,渾身冰涼。到得此刻,路辰再如何遲鈍,也明白了過來,自己被人算計了,掉進一個天衣無縫的陰謀中。
路辰的目光一一掃過林方、江宏、齊浩……在這個過程中,路辰眼底的目光一點點冷了下來。
過了片刻,路辰沉聲說道:“就算如此,這也只是你們的一番猜測而已。杜騰早已生機斷絕,我也只是先你們一步達到城東七裡破廟。就憑這個理由,你們就要一口咬定,我便是真兇嗎?”
“不見棺材不掉淚,有人親眼所見。”林卓喝道,目光轉過來,看向站在人羣之前的一名劍眉星目,昂然不凡的男子。
此言一出,林今夕美眸中浮現出一抹愕然、吃驚。
路辰微微一怔,隨即又釋然掉來,一雙清澈的眸子透出一絲絲冷意。對方既要置自己於死地,人證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林卓話音落下,站在衆人最前方的兩男一女中,其中一名被林卓目光注視的男子緩步越衆而出。
“冷家弟子冷天峰見過林卓執事。”冷天峰拱手說道,雖然是在以一個小輩的身份向林卓見禮,但態度謙和,舉止大方,竟給人一種冷天峰完全不比林卓矮上一籌的感覺。
冷天峰越衆而出,朝着林卓謙謙一禮。林家北院演武場中,頓時傳出一陣如同蚊吶的竊竊私語。仔細聽多是林家女弟子的聲音,雖然不知道她們在說些什麼,但看這些林家女弟子眼中花癡一般的神情,就知道是對冷天峰的讚美之辭。見狀,林家的男弟子們則多是從鼻子裡發出一道不屑冷哼。
禮畢,冷天峰目光轉過來,看向路辰,道:“今晚,本公子無心修煉,曠野漫步,恰好碰見杜騰和你,相繼走入城東七裡破廟。本公子心奇之下,便來到破廟附近,隨後就聽到杜騰一聲慘叫。本公子心知糟糕,便返回清河城。現在,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無需回答,只要點頭,或者搖頭。”
“許鱗是你殺的對不對。”冷天峰道。
此刻,冷天峰頭戴白玉冠,腳踏銀縷靴,滿頭黑髮梳理的一絲不亂,一襲藍邊白衣,身姿飄然若雪。目光望向路辰,雖然雙方個頭相等,但卻如同在俯瞰路辰一般。他的眼神一點也不做作,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抹輕視之意,就像是在看腳下的一隻螻蟻。說話的語氣不輕不重,但卻像君王發下的一道命令一般,不容臣子的置疑。
此言一出,路辰心中凜然,冰冷的眸子裡閃過一道詫異,望向冷天峰。心下想到,自己根本不認識什麼冷天峰、熱天峰,此人爲何也要置自己於死地。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路辰自然不會任人魚肉。
“呸。”路辰忽地吐出一口血水,全噴在冷天峰潔白如雪的衣衫上。
冷天峰沒料到路辰會來這一手,臉色驟然一冷,雙拳捏起,就要對路辰動手。隨即想到這裡是林家,自己此番只是來作一個證人罷了,發生這種事情,林家自會有人出面教訓路辰,自己委實不宜越俎代庖。一念至此,冷天峰又緩緩鬆開拳頭,向後退了兩步。
如同印證冷天峰心底的想法,林卓閃將出來,就要懲治路辰。
“執事大人,真兇另有其人,你還想不想知道了。”路辰虎吼一聲,林卓的手掌還差一絲就要捱上路辰的胸口,掌風吹得路辰身上的衣衫獵獵作響。
“說。”林卓道。
路辰緩緩說道:“今晚,弟子收到江執事送來的信封,趕往城東七裡破廟,恰好碰見杜騰和此人,相繼走入城東七裡破廟。弟子來到破廟附近,隨後就聽到杜騰一聲慘叫。弟子心知糟糕,又關心杜騰安危,便進入破廟中一探究竟。之後,林大人你就帶着林家弟子來到破廟。此人心機歹毒,勾結雜役院執事江宏,算計林家弟子,罪不容誅。”
聞言,冷天峰英俊的臉上的神情看不出一絲波動,就好像一頭大象面對一隻螞蟻的叫囂一般。
北院演武場中的林家諸人,臉色盡皆露出一副古怪神色。
路辰還敢戲耍自己!林卓臉色陰沉的可怕,一直沒有收回來的手掌此刻往前狠狠一送,砰的一聲,路辰倒退連連。眼見就要撞上林今夕,路辰猛地頓住身形,體內掌勁交錯之下,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來。
“你真是一派胡言!冷天峰公子和我林家的林峰公子,素有清河雙峰之美名,何等天驕人物。只待今年的年會結束,他們就要離開清河城,去往天陽城。豈會和我林家的一名雜役執事相勾結,對付你一個默默無聞的雜役弟子。”林卓陰沉着臉說道。
路辰拭去嘴角血跡,啞聲說道:“我只知道真兇就是此人,至於是何原因,就要執事大人將此人拿下,嚴加審問一番。總不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都要我區區一個雜役弟子替大人調查的一清二楚吧。那樣的話,林家養着執事大人,又有何用。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完,執事大人若是做不了主的話,就乖乖等家主大人回來再做定奪。”
最後一句話,路辰一字一頓,虎吼而出,震得林卓以及在場諸人都是不敢妄動。遇上這等大事,的確要等林家家主親自審問。只是由於林家家主今晚恰好不在,林卓纔會先行審問一番。
說完,路辰盤坐在地上,闔上眼簾,不在說話。路辰在心中吟誦九龍箴言,內視之下發現自身十多處重要經脈都被一道道異種之氣堵住,不僅使得丹田如被封住,肉身力量也發揮不出來。之前林卓對林今夕出手之際,自己情急之下,只是衝破了其中兩三處而已。此刻回過神來,卻是拿着封住自己經脈的異種之氣毫無辦法。
如今自己處境危險,體內異種之氣必須清除掉來,否則只有任人魚肉的份。一念至此,路辰暗暗思量解決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