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理會丘鎮川,歐陽袞目光轉過,如離弦之箭忽地射向路辰,厲聲說道:“還不上前來報上你的真實姓名。”
“大長老不是已經知道,何必多此一舉。”路辰淡淡地迴應一句。
“孽障!”歐陽袞白眉倒豎,彷彿一頭威嚴遭受挑釁的猛獸,怒喝一聲,“這就是你身爲一個內門弟子向宗門大長老說話時的態度和口氣?是誰這般教導你的?你還有沒有一點禮義和教養?”
“聽信他宗人的言辭,欲將本宗弟子推入水火之中,這樣的人也配擔當宗門大長老?也配說別人沒有教養?當真是可笑至極!”路辰眼神猛地銳利了幾分,反脣相譏。一個不維護本宗弟子的宗門大長老,自己又何須尊之敬之。
“好!好!好!”歐陽袞的臉色更紅,眼珠子都映照的紅了起來。他冷哼一聲,真罡境的強大精神力遽然間從他眉心處逸散而出,毫無徵兆地向路辰衝擊過去。就連一旁丘鎮川和費鶯,都沒有立刻反應過來而及時阻攔。
“跪下來!承認你所犯下的罪行。”伴隨着他強大的精神力攻擊,歐陽袞再度朝路辰厲喝一聲。歐陽袞很是自信,自己的強大精神力攻擊足夠令路辰意念恍惚飄搖,然後身體不受控制地跪下來。只要路辰跪地,就算是當衆承認曾經犯下的罪行。
歐陽袞動手毫無徵兆,丘鎮川和費鶯的反應皆慢了一拍。丘鎮川和費鶯臉色難看,齊齊釋放出自身精神力。但爲時已晚,歐陽袞的精神力衝擊已經轟及路辰。歐陽袞在真罡境中沉澱多年,精神力之強大即便是丘鎮川都要遜色於他。
“轟!”
歐陽袞的精神力猛然轟出,前方的空氣都被推動起來,形成一道道旋風,但此刻這些旋風只是陪襯而已。一道猶如實質、橫掃全場、碧藍色的、百尺多高的巨浪浩浩蕩蕩而來,將擋在前方的旋風撞碎後,狠狠地拍向路辰。
這一道百尺巨浪,顯然是歐陽袞的精神力秘技攻擊。雖然精神力本質上比識海之力弱了一個檔次,但歐陽袞的精神力很是強大,而路辰的識海之力比起真正的元丹境強者來,就像是螢火與日月的差別。倘若全力施展出烈焰火龍,足夠令路辰在歐陽袞的這一道精神力攻擊下安然無恙,但識海之力事關重大,也是路辰的底牌,能不暴露就不暴露。
“轟隆隆!”
百尺巨浪轟然拍下,路辰的身體就像是一根釘子,被一柄鐵錘轟然砸中,猛地向下一沉。他此刻站在丹堂廣場上,但丹堂廣場堅硬的地磚,卻是無法阻擋他下沉的趨勢。只見他腳下那一塊地磚,就像是豆腐塊一般,忽地破碎,他的雙腳則深深陷入碎裂的地磚中。但他咬緊牙關,穩住心神,將自己的識海龍門死死守住,內斂於眉心深處,不讓其在歐陽袞的精神力氣機牽引下暴露出來。
“喀嚓喀嚓……”
遭受百尺巨浪轟擊,識海龍門猛烈的顫動起來。雖然識海龍門深藏於路辰的眉心中,外人不可見,但他自己卻是能夠清晰的看到,一道道巨大的裂縫如巨獸咧嘴一般,忽地從自己的識海龍門中延伸出來。在這一道精神力攻擊下,他的識海龍門幾欲崩塌。
而識海門戶是連接肉身與識海的門戶,肉身是識海門戶的基礎,識海門戶遭受重創,肉身一樣會跟着遭受重創。百尺巨浪中,路辰渾身骨骼噼裡啪啦響個不停,肌膚爆裂開來,無數細小的血管,因承受不住強大的壓力而破碎,鮮血飆射而出。頃刻間他一身白衣,綻放出朵朵殷紅的血花。
然而,他的身軀如一杆標槍,絲毫沒有被百尺巨浪壓彎的跡象。就在這時,丘鎮川和費鶯的精神力相繼趕到。丘鎮川的精神力演化出一株高大的奇異綠植,奇異綠植一陣晃動,圈圈漣漪從它的花朵和枝葉上盪漾開來。費鶯的精神力是一個火紅色煉丹爐,帶着火焰撞向百尺巨浪。丘鎮川和費鶯聯手替路辰化解掉百尺巨浪的餘下攻擊。
“雖然有丘長老和費長老出手化解的緣故,但他竟然擋住了大長老的一部分精神力攻擊!”觀望衆人震驚道,一臉匪夷所思。礦堂衆人所在位置位於丹堂廣場末尾,是以剛剛百尺巨浪是橫掃全場而過。而百尺巨浪即便不針對衆人,但在它橫穿廣場之際,衆人皆生出一種自身意念將要被碾滅的恐懼感。百尺巨浪攻擊的正主是路辰,路辰面臨的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只有區區氣海九重天的境界,卻能擋住我的精神力衝擊。小子,你果然是窮兇極惡心狠手辣之人。只有窮兇極惡心狠手辣,令你的心智和意念也都異常堅韌,因此才能擋住精神力攻擊。”歐陽袞冷哼說道。
倘若此刻換做其他的宗門弟子擋住他的一波精神力攻擊,歐陽袞一定會不吝言辭誇讚那人是天資過人之輩,假以時日必將是人中龍鳳、宗門的中流砥柱。但此刻他心中認定路辰是林月口中所說之人,因此路辰的一切舉動在他看來,都是城府極深、忘恩負義、心狠手辣和殺人如麻之輩才能做到的。
歐陽袞愛惜羽毛,雖然一波精神力攻擊未奏效,但沒有再向路辰動手。
路辰雖然模樣悽慘,卻眼神熠熠,顯然路辰的意念並沒有在歐陽袞的精神力一擊下遭受重創。意識到這一點,丘鎮川和費鶯既是震驚,又都鬆了一口氣。隨即他們心中又暗想路辰是老門主選中的人,果然與衆不同。只有氣海九重天,卻是能夠擋住真罡境強者的精神力攻擊。
丘鎮川和費鶯卻是不知,路辰已經開闢出自身識海,倘若路辰不惜暴露自己已修煉出識海的秘密,施展出烈焰火龍來化解百尺巨浪,他完全能夠在歐陽袞的這一道精神力攻擊下安然無恙。
化解掉歐陽袞的精神力攻擊,丘鎮川順勢以精神力向路辰傳音問道:“辰小子,你手中有一個紫葫蘆,快些將它拿出來。你有紫葫蘆在手,就算是歐陽大長老,也絕對不會再將你推向外人。別說一個青霄宗的長老,就算是青霄宗宗主親自來此,也休想將你從赤火門中帶走。”
“丘長老,紫葫蘆不在我手中。”路辰如實說道,在詫異紫葫蘆的能量之際,他心中也隱隱有所猜測。
“什麼?”丘鎮川眉頭忍不住跳動了下,連忙問道:“怎麼會不在你手裡?”
“紫葫蘆在丹堂幽師姐手中,此事說來話長,但費師叔知道。”路辰解釋了一句,他在噬骨森林中用紫葫蘆替幽諾收取火之精符後,幽諾動用一枚古符帶着紫葫蘆回到宗門,那時起紫葫蘆就已不在路辰身上,之後紫葫蘆更是一直留在幽諾身邊。
聞言,丘鎮川連忙分出一縷精神力向費鶯問明此事。
“辰小子動用紫葫蘆替諾兒收取火之精符,諾兒回來後,向我交代一番,她就帶着紫葫蘆進入洞府內閉關,參悟紫葫蘆中的火之精符。而她原本打算在宗門大比前出關,只是如今還未現身,顯然參悟到了關鍵時刻。我剛剛也傳訊於她,但一點音訊也沒有收到,此刻恐怕指望不上用紫葫蘆來化解這一場危機。”
費鶯嘆息一聲。倘若紫葫蘆還在路辰手中,此事當可迎刃而解。奈何機緣巧合之下,紫葫蘆此刻反而不在路辰手中。若是光憑丘鎮川和她口頭說出來,歐陽袞肯定不會相信路辰就是老門主選中的人。
“丘長老,費師叔,這紫葫蘆爲何可以替我化險爲夷,還有你們可知歐陽大長老爲何如此待我?”路辰問道。
丘鎮川和費鶯相視一看,眼中皆閃逝過猶豫。但他們轉念一想,此事過後,路辰應該就能意識到紫葫蘆的一些秘密,他們頓時有了決定。
“紫葫蘆是我赤火門現任門主之物,你有紫葫蘆在手,就是老門主選中之人,也就是下一任的赤火門門主。”丘鎮川神色肅然,隨後又搖頭道:“至於歐陽大長老爲何如此待你,我也是一頭霧水。”
費鶯想了一會,向路辰傳音道:“青霄宗的田高略數天前就來到赤火門,是歐陽大長老接待了他,之後田高略等人一直待在歐陽大長老的煉丹峰中。昨天我聽聞到歐陽大長老的親孫歐陽吟,不參加此次宗門大比,反而進入閉關中,此事或許就和歐陽吟有關!”
雖然路辰心中已有幾分猜測,但真正從丘鎮川口中聽聞此事後,他還是不免情緒波動起來。紫葫蘆是赤火門現任門主之物,意味禁字號礦道中的火老就是赤火門的現任門主。而火老將紫葫蘆交給自己,只是方便自己煉化火之精粹而已,實非要將自己選爲下一任赤火門的門主。
至於歐陽袞對自己的態度,應該是以歐陽吟爲紐帶,歐陽袞和田高略之間達成了協議。
“丘長老、費師叔,你們誤會了……”路辰把火老將紫葫蘆交由自己的原因向丘鎮川和費鶯簡單地解釋了一句。
“不管什麼原因,紫葫蘆是由老門主親手交給你的,我們只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丘鎮川和費鶯認定道。
見狀,路辰心知自己解釋再多也沒用。
“不說這些。你放心,有我們在,田高略休想將你帶走。”丘鎮川保證道,隨後向費鶯傳音說道:“現在保住辰小子纔是,我們先想辦法拖延一下時間,再分出一人去禁字號礦道中將老門主請出來。”
費鶯迴應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