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璃盞之再續前緣
遠處傳來一陣強烈的地動山搖,震得海水捲成巨大的漩渦,席捲起颶風猖狂肆虐,數十艘大船堵在海上一處港口,將一艘大船死死堵在峽灣中。
仙界的東皇漠羽上仙長身立於船頭,遠觀海上的動靜便知道古月仙與墨子離已經交戰,他拿着手中的御仙令冷冷一笑,朝被他們堵在峽灣進退不得的船隻揚聲道:“御仙令在此,爾等孽障還不束手就擒,快快交出虎符!”
那邊數十名蓬萊弟子站成一排,上官寂位於衆人之首,聽他這話忍不住怒形於色,喝斥道:“好大的口氣,果然修得了上仙連自己主子是誰都不記得了!當年若不是我們宮主賞識你,哪有你今天耀武揚威的份!”
漠羽上仙臉色鐵青,曾經做過長樂仙門客之事一直被他視作奇恥大辱,如今被人當衆揭了老底,他又豈能不怒。
“休要信口雌黃!”漠羽惱羞成怒地喝斥一聲,漆黑的天空頓時風雷大作,他高舉手中御仙令集萬千雷電,血色閃電劈開夜空,呼嘯着直逼上官寂而去。
上官寂長眉一擰快速後退數步,身邊數十名蓬萊弟子立即擋在他面前,打開手中的銅鈴傘,硃紅的傘面飛快旋轉起來,傘沿上掛着的十二個銅鈴空靈作響,猶如符咒,竟將來勢洶洶的雷電給硬生生地收入傘中。
漠羽暗自一驚,竟然能擋下御仙令的召雷術,這些孽障果真有些門道。
不由得心中有些鬱躁,暗暗下了狠心,自己可是在四殿下面前拍着胸口保證定要拿下長樂仙,若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成,叫他如何向四殿下交代?
船內聽得外面一片腥風血雨,兵戎交接聲不斷,長樂仙獨坐矮榻,似是聽不到外面的廝殺聲,低垂的眼眸靜靜看着手中的虎符,寒鐵打造的符身,放在手中徹骨地冰涼,雖是小得不足掌心大,卻感覺有千斤重。
船身晃盪不止,他收緊纖細五指將虎符握於手中,整衣起身要去取放在角落裡的那把古琴,忽然海上又是一陣巨動,像是又有不少艘船駛進了峽灣,他神色莫名的眼眸微動,正準備去拿琴的手收了回來,轉而走到水鏡前透視外況。
絕梵已帶了衆多兵馬前來,趁着漠羽不備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御仙令,頓時場面一片混亂,衆人不知所措地看着漠羽,等他指令。
漠羽手中御仙令被奪,頓時大驚失色,怒斥道:“大膽!”
絕梵站在船頭的護欄上迎風而立,海上狂風吹得他衣袍紛揚,他高舉手中奪來的御仙令,狂傲道:“看來你們玄寂仙界如今無人,就憑你東皇漠羽,拿着御仙令也敢前來找主子的麻煩?當真是不要命了!”
漠羽氣得臉色慘白,驚天動地的一掌擊出,掌力擦着海水直逼絕梵面首,剎那間峽灣開裂,海浪滔天。
絕梵吃驚於這一掌的威力,詫異之餘拿着御仙令去擋,排山倒海的掌力到了御仙令面前速度變得奇慢,用肉眼能看得到的速度緩慢逼近,絕梵漸漸地有些吃力,手中御仙令承受不住這麼大的掌力,漸漸地出現了些細小的裂紋。
漠羽一驚,頓時不敢再意氣用事,御仙令若是出事,他又如何擔待得起,連忙將掌力收回,卻被自己的掌力逼得後退兩步,脣角流下血來。
他拂袖軾去血跡,冷冷瞪着絕梵,“把御仙令還我。”
絕梵咧嘴一笑,“想要?你自己來拿。”
“絕梵,休得對上仙無禮。”
正當漠羽又要發怒的時候,一直安靜觀戰的船內忽然傳出淡淡空靈的聲音,閉合的帷簾自動撩起,抱琴走出一人,纖纖如玉,弱柳扶風,脆弱單薄得似是隨時會消散在狂亂的海風中。
漠羽看見那人,竟有些不由自主的敬畏,不由得後退了一步,他忍不住暗罵自己沒用,時隔這麼多年,竟還畏懼於他。
長樂抱着琴走出來,海風中衣袍不動長髮不舞,整個人在夜色中籠罩着一層淡淡的白色光暈,像是身處另一個虛幻的時空中。
他像是在看着漠羽,又像是根本沒有在看他,只是淡淡涼薄地笑,“漠羽上仙,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漠羽身子晃了晃,像是要倒下去,身後的人連忙上前扶住他,他一把將其推開,冷冷地瞪着對面的長樂。
長樂只是淡淡地笑,“絕梵,還不將御仙令還給上仙。”
絕梵心有不甘,卻仍是將御仙令拋回給了漠羽,漠羽驚疑不定地望向長樂,只見他脣邊依舊帶着淡淡不動聲色的笑,輕淺若水,淡笑生花。
他莫名恐慌起來,當年若不是他在天君面前煽風點火,天君豈會把目光移向長樂仙,他又豈會被扔下忘川河,只是這事已經兩百年無人得知,莫不是長樂仙聽得了什麼風聲?
長樂淡淡掃過他一眼,“御仙令已歸還,不知上仙可否讓路行個方便?”
漠羽心中恐懼愈大,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中御仙令,忽然咬牙切齒一聲,“走!”
身邊天兵驚疑道:“上仙真要放他們過去?九歌那邊……”
漠羽冷冷掃過去一眼,那人頓時便不敢再多言語,數十艘大船調頭從峽灣口緩緩駛離,隱沒在海上濃霧中。
絕梵當即同其他人跪在長樂面前請罪道:“屬下護主來遲,望主子賜罪!”
“無妨。”長樂溫和笑笑,轉身要走進船中。
絕梵見此連忙將其叫住,見他轉身,爲難道:“古月主子有令,請長樂主子回蓬萊塢好生將養,戰場無情,主子莫要犯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