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辭而別

九璃盞之再續前緣

天色微醺,墨竹便被一陣響亮急促的拍門聲吵醒,她有些困難地睜眼,剛一坐起身子,蓋在身上的東西便滑了下來,她微微一愣,拾起來一看,是一件做工精美的紫色狐裘披肩,毛色潤澤,摸上去手感非常好。

她努力回想了會,混沌的思緒許久纔回過神來,這是昨夜那個美人姐姐留下來的。 ωwш_ тTk an_ c○

原來那個不是夢。她只覺得自己這一覺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可以模糊掉一些記憶,昨夜的畫面太過美麗,她幾乎快以爲那只是幻夢一場。

墨竹揉揉隱隱作痛的腦袋,不知發現了什麼忽然愣住,她伸手撩起一縷長髮,看着它如流水一般從指縫間滑落,滿頭長髮流瀉了滿牀垂落下地,饒是三千繁華,抵不過伊人如畫。

“我的……頭髮?”

她呆呆地念,怔愣了片刻,不顧門外的拍門聲越來越急促,下榻徑直走到銅鏡前,長髮如蓮花般盛開滿地,她看着鏡中的自己,好像哪裡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眉眼還是那副眉眼,只不過個子高了一點,頭髮長了一點,面容脫稚了一點,如此而已。

可是……總感覺哪裡怪怪的,一夜之間,自己何以長大了這麼多?還是她一覺睡了個一年半載,醒來後自己已經長大了?怪不得覺得自己睡了很久。

“姑娘!姑娘快開門!”秉燭在門外手掌都拍得通紅,見她就是遲遲不開,急得快要哭出來。

墨竹被她一聲喊驚醒,急忙去找剪子,自己這幅樣子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看到,她會被當成妖怪的。

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她這才恍然想起,因爲怕她會不小心傷到自己,墨離從來都不許她房間裡有任何利器的。

秉燭急得滿頭大汗,見司馬長淵從園門外走進來,眼前一亮,連忙將他拉了過來,滿臉急色道:“司馬公子,我家姑娘就是不開門,你快想想辦法啊。”

司馬長淵笑笑,修長溫潤的手掌隔空在門鎖上輕輕一揮,門閂從裡面自動脫落,秉燭立即衝了進去,“姑娘,公子他……”

話沒說完便生生停住,房內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牀榻還未來得及收拾有些凌亂,被子亂成一團,輕薄白紗在早晨的風中輕盈飛舞,有種簡潔乾淨的美。

“姑娘?”秉燭隱隱有些生氣,她一定是又跑出去玩了,雖然上次那個狗洞已經被墨離堵上了,但她一定又在哪個地方開了一個通道,方便溜出去玩。

哼,要出去也不叫上她,沒義氣的小竹。

秉燭氣呼呼地衝出去找她,司馬長淵還留在房中,手中摺扇抵着下巴笑,“竹子,別藏着了,秉燭已經走了。”

房中安靜了一會兒,墨竹才從櫃子後面慢吞吞地走出來,他看見她的模樣並不驚訝,只是在牀沿邊上落座,朝她笑了笑,“竹子,過來。”

她揪着裙子有些遲疑,仍是在他的笑容下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修長玉潤的手指撩起華麗長髮,二指一劃,長髮被輕易割斷,漂浮着輕盈落地,那些被割斷的頭髮,在脫離本體後慢慢變銀、變白、變灰,然後化作一地華麗月光,不多時便消失不見。

秉燭在外面找了一圈未果,沮喪地回來,卻發現她家姑娘坐在銅鏡前,司馬長淵正在爲她梳髮,頓時氣得鼻子都歪了,“小竹!”

墨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要回頭看她,被司馬長淵按住了,“別動,小心扯到頭髮。”

她應了一聲,從鏡子裡抱歉地看着氣得冒煙的秉燭,司馬長淵取過梳妝檯上的白色髮帶,熟練地打上蝴蝶結,這才放開她,拿起摺扇笑得風流又隨意。

秉燭插着腰走過來,氣沖沖地把一封信拍到梳妝檯上,“小竹!你再這麼不放在心上的話,公子說不定不會再回來了!”

“什麼?”她詫異地拿過書信,展開一看,裡面簡單交待了幾句,大致是說他有事要辦,大概要離開一段時間,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司馬長淵會留下來照顧她們,讓她不要闖禍不要給司馬公子添麻煩,在家乖乖等他回來。

“……走了?”墨竹有些回不過神來,怪不得這段時間起牀外面都是嬉笑打鬧聲,今天卻安靜得讓她不習慣,原來那些人已經跟着師父走了,她的墨離師父,第一次這麼不聲不響地離開她。

薄薄的書信從指間滑落,她只覺得空落落一片,是她做錯什麼了嗎?她做了什麼讓師父不高興的事情了嗎?

“別擔心,竹子。”溫暖的手掌覆上她的頭頂,司馬長淵微微傾身而笑,似是看穿了她心中在想什麼一般,“跟你沒有關係,是你師父家裡出了些事情,他得親自回去解決,你只用安心等他回來就好。”

墨竹擡頭望着他,勉強地笑了笑,拾起掉落在地的信紙,重新疊好放進信封裡,壓在一個檀木匣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