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成神
“宮將,你這是什麼意思?”古月仙看着那塊被擊碎的天石,忍不住怒形於色,若不是他趕來得及時,他莫不是當真想要殺了長樂?
再怎麼說,自己與他好歹曾經也有八拜之交,長樂又是自己唯一的胞弟,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竟當真下得了手?
迎着他憤怒的目光,宮玄月竟然莫名地笑了,涼薄的脣只是揚起了一個淺淡的弧度,竟驚得天人失色。
“可我這邊有一樣東西,也是別人動不得的。”
宮千竹看着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下來,手中紅光乍現,軒轅劍現於手中,在風雨中熠熠生輝。
古月仙看着宮千竹肩上那一片血跡略微失神,身邊忽然紫光大作,還未反應過來,長樂已經衝了出去,二人交戰那一瞬間,強光灼傷了所有人的眼,地動山搖,大雨傾盆。
古月仙眼睛受不住如此強光,有片刻的失明,來不及將二人分開,不由得又急又氣,“長樂!”
地面衆人見空中交戰,下意識地擡頭往上看,霎時便被灼傷了雙目,紛紛跪倒在地,手捂着雙眼,更有甚者眼睛竟被逼出了血來。
西王母不知何時已經從昏迷中甦醒,碧綠的雙眼看着夜空中兩道灼目強光,像是在看一處平淡的風景。
原本以爲宮玄月趕到,仙傀大戰便可以順理成章地結束,誰知竟因爲一個宮千竹,連他都參與進來。
一紅一紫兩道強光只過了兩招便快速分開,宮玄月臉上被劃了一道極淺的傷痕,微微有血滲了出來。
“姐姐!”宮千竹嚇了一跳,連忙掏出手帕來幫他按住,心中卻驚異不已,竟然連姐姐都能傷到,長樂和體內的神力到底已經融合到了什麼地步?
宮玄月按住手帕,略有些驚訝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後停留在他異色的頭髮和眼睛上,莫名地笑了,“強攝了九璃之力和無妄神力,竟然羽化成神了嗎……當真是神族一大恥辱啊。”
羽化成神?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住了,墨子離猛然睜開眼,正在爲秉燭療傷的手忽然真氣暴泄,秉燭一下子受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昏死過去。
透明結界頓時消散,墨子離抱住癱軟倒下的秉燭,震驚不已地望着空中的長樂,長長雪發狂亂紛舞,原本以爲他身體出現異變是因爲九璃之力與無妄神力在他體內衝撞,使之出現妖化,想不到,竟是羽化了嗎?
宮千竹亦是震驚不已,自古以來無妄衆神隨天地而生,從沒有聽說過還有羽化成神這種事,就算修煉,其他五界的人最多也只能修成仙人之軀罷了。
可如今,不是神的人因爲得了神力,竟然羽化成神,這可怎麼了得?
西王母只是淡淡迷離地笑,全身沒有了聖光庇護早已被大雨淋溼,饒是如此,仍然尊貴不凡,讓人不敢直視。
做了千萬年的無妄上神,總要有一個人來替她結束這一切。
古月仙整個怔在原地,雨水順着臉頰流下來,他還不能完全接受這一切,身形略有些晃動,險些一頭栽下雲端。
宮玄月淡淡涼薄地笑,臉上的傷已經自動癒合了,他將手帕揣進袖中,眉目間已帶上了幾分諷刺之意,“縱然得了神力,說到底也不過是區區僞神罷了。”
“……”長樂的雙眼慢慢變成赤紅,眼中怒意暗起,“你以爲我願意變成這樣?”
“縱使你不願意又能怎樣?”宮玄月冷冷地笑,“你該感謝西王母,若不是她的無妄神力,憑你那不堪一擊的身體,怕是走不出那不周山。”
方纔這裡發生的一切,他在來的途中已經勘明,也將西王母這些年做的一切全都想了個明白。
五十年前的那場誅神大戰,千竹用九璃盞放出了十三萬的光魂,雖然大戰之中被西王母又用九璃盞收了回去,可沒想到最後九璃洞爆炸,那十三萬光魂最終還是流落到了六界各地爲亂,要將十三萬之衆的光魂全部收回來,勢必要在六界掀起一番風雲來,最終西王母選擇利用蓬萊製造傀人回收光魂,這才使得六界這些年來都風平浪靜。
傀人收回所有的光魂之後,怕九璃盞再爲禍六界,西王母打開了地心之谷的通道,利用不周山之力焚燬九璃盞,但九璃珠已經被長樂吞噬,想來這也是西王母將神力渡給他的原因之一了。
長樂憎恨仙界,得到九璃神力必當爲禍仙界,將無妄之力渡給他即可壓制他體內的神力,使得兩股力量在他體內互相牽制。
雖然西王母做得不是最爲妥當,但她選了最合適的人,她想擺脫束縛她千萬年的無妄神力,而長樂想活下去, 二者各取所需罷了。
唯一的意料之外,是在一切已成定局的時候,長樂竟是用那樣一種憤怒又悲哀的眼神望着他說,“你以爲我願意變成這個樣子?”
願不願意都無所謂,因爲根本沒得選,命運早已替他做出了選擇,他無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