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端再起
宮千竹被鳳連城挾持着在空中飛行,耳邊狂風呼嘯而過,她緊緊抓住他的手臂以免掉下去,蒼白着臉問道:“你……你要帶我去哪兒?”
“不周山。”鳳連城言簡意賅道,略微頓了頓,低下頭來看着她,那向來不可一世的臉上竟帶了一絲懇求,“長樂不過區區仙人之力,縱然有九璃神力相助,也定然不是西王母的對手。竹兒,他不肯聽我的話,但一定會聽你的,如今也只有你能勸回他了。”
“什麼?”宮千竹驚愕地看着他,“你與他相識百年,他連你的話都不聽,怎麼可能聽我的?”
就算是從頭開始算,她與長樂相識最多不過六年,除去在蓬萊塢的那一個月時間,六年間也只見過寥寥幾面,不過是瓊海大戰見過一次,長樂爲尋回九璃盞來墨府找過她一次,如此淺薄近陌生的交情,他怎麼可能會聽她的話?
鳳連城只是淡淡苦澀地笑,“竹兒,你不一樣,你對長樂不一樣。”
宮千竹沉默半晌,半晌後乾啞開口,“可是,縱然我想救,只怕也是無能爲力。”
“什麼?”鳳連城一怔,周身狂風頓時散去,在空中停了下來,他低下頭看她,似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宮千竹猶豫了下,看着被困在懸崖上的白芷等人,還是如實告訴他,“不周山內瘴氣濃烈,我不過區區凡人之軀,貿然進去只有死路一條。”
“你怎麼知道?”有關不周山的一切萬年成謎,她一介凡人,怎麼知道那裡面有瘴氣的?
她緘默不言,若是連她都不知道這些的話,世界上只怕就沒人知道了。
世人皆知不周山是撐天之柱,卻無人知道這裡亦是上古衆神消亡後的歸宿,自開天闢地之時便存在於六界之外,世代供養衆神神身,所謂不周山,其實正是上古衆神的墳墓。
消亡的神身在此重造,散滅的魂魄在此聚集,終有一天,涅槃的衆神會在此重歸六界,唯獨她和姐姐是個例外,她是因爲女媧神身早已化作千萬女媧石散落各地,自然無法重塑;而姐姐則是因爲神身原本就保存完好,安放在魔界千島湖王宮下的海底冰宮裡,受世代魔族供養,直到楚摧城聯合白芷之力,強行打開洪荒洞門,將伏羲神魂召集回來,這才使姐姐再世重生。
而她執意要留在這裡的原因,不僅僅是爲了長樂,更是爲了在不周山內重塑的衆神身體,若是不周山出了什麼差錯,神界衰亡,必會牽連到六界,甚至魔界都不能倖免於難。
而不周山作爲坐落於六界之外的萬年火山,裡面的瘴氣可想而知,縱然她是轉世女媧,如今也沒了神身,只怕一靠近,立即便能被火山中的強酸氣體給腐蝕得連渣都不剩。
鳳連城見她遲遲不語,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惱怒,“還是說,你根本只是不願救長樂,不願爲了一個交情不深的人,而去冒險一把?”
宮千竹只是咬着嘴脣,被懷疑的屈辱感傳遍全身,帶着徹骨的寒意。
纖細修長的手指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他逼着她擡起頭,怒聲質問道;“長樂待你怎樣,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如今,你竟是要眼睜睜看着長樂葬身於此嗎?!”
宮千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怒極的面容,眼中閃過一絲驚痛,她只是不想去白白送死而已,難道這也有錯嗎?
“她不想去,你逼她做什麼。”
淡淡清冷空靈的聲音響起,如同空谷響罄,鳳連城只覺得眼前一花,還未反應過來,便已經被衆仙包圍在空中,東皇漠羽位於衆仙之首,手中御仙令在夜色中閃耀着灼灼仙光。
宮千竹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搞得腦中一懵,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又是一聲響徹雲霄的鳳凰長嘯,夜空下巨大凰鳥展翅盤旋,九條華麗尾羽拖在身後,鳳凰背上立着一人,淡藍衣袍在通透的鳳凰火中輕揚,漫天浩瀚星光傾瀉在身上,如同爲他蒙上了層薄紗一般,整個人像是月下謫仙一般,朦朧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