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冤家

九璃盞之再續前緣

空山鳥語,晨曦微露,墨竹緩緩睜開眼,露出一雙白如瑩雪、黑如墨玉的眸子,空氣中尚有露水花香,小小的蒲公英仍在清晨的風中絕舞。

她腦子有些遲鈍地反應過來,坐起身子環視四周,昨夜生的火只剩下了一堆燒焦了的木炭,尚還有些餘溫,想必是剛熄不久,只是昨天還靠在亂石堆裡動彈不得的男子,已經不見了人影。

他已經一個人走了嗎?

墨竹有些小小的竊喜,如此甚好,她還怕他死乞白賴地非要跟着她呢。

她正暗喜着,忽然瞄到蹲在小溪邊背對着她的那一抹身影,頓時如同從雲霄跌落,內牛滿面,果然是理想豐滿,現實骨感啊。

“你可以動了?能動就最好,待會自己找路出去哦。”她走到他身邊蹲下,撩起袖子用溪水洗臉,溪水清寒,冷得她一哆嗦,尚存的一絲絲睡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是頭還有些昏沉,腦仁有點隱隱作痛。

鳳涅陽只想白她一眼,她這話說的好像他多拖累她似的,別忘了他是大人,她纔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片子。

“給你。”罵歸罵,他還是將洗乾淨的野果遞過去,小丫頭片子一晚上沒吃東西,把她餓着了,回蓬萊塢那麼隨口一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虐待她,只怕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他現在莫名有些崇拜起這丫頭的師父了,能把這小兔崽子養這麼大,是多麼身心強大的人物。

墨竹自然不知道這傢伙的腹誹,一摸肚子還真是覺得有些餓了,毫不客氣地接了過來,咔嚓一口咬了下去,“啊呸呸呸,好酸啊!”

她吐掉酸不溜秋的果肉,還不忘一臉嫌棄地將缺了一個口子的野果扔回給鳳涅陽。

……

她居然真的敢扔給他看……

墨竹瞄都沒瞄到他絢麗如彩霞的臉色,拍拍裙子站起來。

“喂,你去哪?”見她招呼也不打一聲地轉身便走,鳳涅陽一下子便忘了生氣,在她身後追問了一句。

她連頭也不回,“咱們昨天可說好了,別跟我說你忘了哦。”說了她也不會信的,她又不傻。

“你這丫頭還真忍心把我丟這裡啊?”

“……”她裝作沒聽到,繼續往前走,揉揉昏沉沉的腦袋,唉,被這傢伙吵得頭都疼了。

“沒良心的丫頭。”鳳涅陽低罵了一聲,站起身來,忽然見那丫頭撐着腦袋腳步虛晃不穩的樣子,心裡咯噔一驚,當即衝上去將她扶住,“怎麼了?”

忽然發現她身上好燙,自己的體溫本來相較常人要高出一些,沒想到這丫頭現在的體溫比他還要高,蒼白的小臉上染了極不正常的嫣紅,他當即明白,想必是昨夜更深露重,這裡又是荒郊野外,這丫頭一個不小心,着了涼了。

感覺到有人將自己背起來,墨竹睜開眼睛,抓住他背上一片柔滑的黑天鵝絨衣料,“你個老色狼……”

“閉嘴!”他火冒三丈,這個死丫頭,真是欠抽找打的節奏。

“喂,你吃什麼長大的,怎麼這麼重?”

“什麼?明明就是你力氣小好不好,師父揹我的時候從來沒說過我重。”墨竹氣得頭疼都忘了,腸子在一抽一抽地痛。

“我不跟你師父比。”那是他的偶像,耐得住摧殘經得起打擊。

墨竹翻了翻白眼,沒力氣跟他吵,軟趴趴地趴在他背上,這個時候莫名很想念師父那些苦得要命的藥。

師父常說她身子骨弱,幾乎每天都要苦口婆心地勸她喝藥,她總覺得師父是杞人憂天,現在想想,她的三天一小咳五天一大躺,還是師父那些藥最管用,喝下去最多睡一覺起來就全好了。

以前她居然沒有發現,師父爲了她已經習得了一手妙手回春的本事。

回去之後一定要慫恿師父開一家醫館,絕對財源廣進穩賺不賠。她趴在鳳涅陽背上,有些不搭邊地想着。

鳳涅陽揹着她走了挺長一段路,走出山崖許久纔看到繁華都城,把她背到醫館的時候已是晌午了,他累得氣喘吁吁腰痠背痛,那小兔崽子在他背上倒睡得香甜。

忍不住一陣頭痛,想他一貫養尊處優,什麼時候遭過這種罪,又什麼時候這樣伺候祖宗一樣伺候一個小丫頭片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