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璃盞之再續前緣
古月仙整個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渾身血液倒流冰涼,眼前陣陣暈眩,連腳步都有些不穩。
他緊緊抱住她,好久都沒有過這樣的溫暖,帶着淡淡熟悉的清香,身子在那一刻放鬆下來,慢慢地開始抑不住顫抖。
怎麼能忘了呢,怎麼就忘了呢……
從沒見過這樣子的古月仙,宮千竹一下子愣住了,心頭牽起絲絲縷縷的疼,險些就要落下淚來。
當初點蒼山五音谷中相見,她還沒有想過,在裡面被封印起來的那個人,會在以後的人生裡,怎樣溫暖了她的生命。
他說就算全世界都遺棄了她,至少他還在身邊。
縱然相遇那麼遲,他卻是唯一一個陪她走到最後的那個人,那段痛徹入骨的歲月中,每個人都離開得腳步匆匆,可至少她會記住,在她看不到未來的時候,這個人給過她最爲純粹的感動。
她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幸福來得那麼措手不及,她甚至害怕這不過是一場夢。
“死丫頭,你這些年到哪裡去了?”古月仙終於直起身子,按着她的腦袋,又氣又惱道,“竟然讓我都忘了,是誰教你的蠢辦法?”
宮千竹被他的怒氣嚇了一跳,無措地望向宮玄月求助。當初她只想着自己死期已至,世人皆忘是最好的收場方式,如果讓他記得,不知道又要引起多少次與仙界的戰爭。
宮玄月將他抓着她的手拿下來,不動聲色地淡笑,“多年未曾相見,何必一來就發這麼大的火。”
“你早就知道這丫頭回來了對不對?”古月仙忽然咬牙切齒地望向宮玄月,氣恨道,“這丫頭犯傻也就罷了,竟然連你也瞞着我,枉我們多年交情一場!”
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徒兒回來了,他這個做師父的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何嘗不是一種諷刺。
宮玄月無奈苦笑,“是我考慮不周。”
“是我不好,不怪姐姐的。”宮千竹急忙解釋,明明是她做的錯事,怎麼可以怪罪到姐姐身上?
古月仙看她一眼,怒氣稍稍平復了點,白芷連忙上前打圓場道:“既然重逢便是好事,過往糾紛休要再提,公主還天天掛念着古月仙,怎麼一見面就吵起來了?”
古月仙愣了愣,怒氣消退了大半,卻仍是嘴硬,“既是掛念,上次九歌相見,怎的還裝不認識我?”
宮千竹連忙解釋,“不是的,我那個時候也什麼都……”
話還未說完,天空忽然劈開一道驚雷,轟鳴雷聲在耳邊炸響,宮千竹嚇了一大跳,衆人也躁動起來,晴朗的天空已經遍佈滾滾烏雲,太陽的最後一縷金光消失在厚厚的烏雲層後,天空陰沉沉一片,壓得人直喘不過氣,海上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細浪拍岸,波濤暗涌。
宮千竹驚嚇過後第一個反應過來要下雨了,可是這裡是魔界,向來風和日麗四季如春,又有姐姐在此鎮守,怎麼會忽然下雨呢?
古月仙雖曾經與魔界之人敵對,對魔界卻並不瞭解,也不覺得下雨奇怪,只是下意識地護住宮千竹,也不罵她了。
楚摧城揮袖拭去臉上的雨水,“白芷,查一下出了什麼事。”
白芷領命,動用御靈咒掐指一算,六界壓縮成圖景在她腦海中浮現,浩瀚宇宙如同一幅畫卷在她眼底徐徐展開,浮游天地,千里遠觀,只見其餘幾界大地顫動不止暴雨傾盆,人界山崩地裂,冥界奈何橋崩,妖界四海塌陷,舉世皆驚,魔界竟然是損害最小的。
過了一會,她睜開眼睛,“查不出來。”
楚摧城面色更加難看,魔界大雨,天地異象,只怕六界又有浩劫。
豆大的雨點淅淅瀝瀝地打了下來,滴滴答答地落在海面上,打出無數小小的水波漣漪,冰冷海風狂亂地吹,帶着雨珠打在臉上,一片徹骨的冰涼。
雨不多時便下得大了,宮玄月長袖一揮,衆人化作數道透明彩光劃過浩瀚雨簾趕回千島宮,古月仙隨即攜宮千竹化光跟上。
千島湖上從未下過雨,也就沒有所謂的疏水系統,大雨以極快的速度淹沒了整個王宮,水位還在不斷漲上來。
數道彩光落地,狂風夾雜着細小的雨珠吹打在臉上,長髮衣袍狂亂飛舞,宮玄月指間凝起一道強烈紅光彈了出去,千島湖的結界頓時開了個口子,雨水爭先恐後地涌了出去,千島湖本就是懸浮在海面上的一座島嶼,遠遠看去,就像是從島上傾瀉下一道透明的瀑布來,緩緩注入大海中。
漫漲的水位終於降了下去,只是雨勢絲毫未減,宮千竹看着被雨水沖刷得一片狼藉的王宮,魔花被雨水沖刷打落,滿地都是殘敗花瓣。
無法想象,只是從海上趕回來的時間,大雨就已經淹了整個王宮,這是何等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