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善心裡咯噔一下。
李存善那麼高明的醫術，還有那麼多臨牀經驗，他當然也會懷疑顧夢的病情，像是重金屬“鉈中毒”。
但是李存善不敢說出這個真相，一個好端端的人，爲什麼會重金屬中毒啊？除非有人下毒。
現在正好李佳明要跟顧夢離婚，李存善不敢細想，真的不敢細想。
然後結合李佳明忙前忙後的表現，李存善就努力的說服自己，這個兒子，就是廢物了一點，不諳世事了一點，蠢了一點，但是他不會去殺人的，肯定不會。
可是如果被人查出來顧夢死的蹊蹺，還是中毒，不管是警察還是什麼人，第一個要懷疑的人就是李佳明，那李佳明的結果會怎麼樣？！
會……
李存善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當然也就不希望別人知道。
他佯裝十分意外的看着李少瑾：“不能吧？怎麼可能中毒，中毒顧夢能自己不知道？大夫還能不知道？！”
“你別胡思亂想了，人家西醫用設備，檢測儀器都沒覺得有問題，你一個學中醫的，能看出來是什麼？你看錯了。”
李少瑾是故意要跟李存善說這些話的，因爲有人聽，李存善的急力撇清，也讓李少瑾明白了，爺爺原來不止要的是面子，還爲了保護李佳明。
但是李佳明就不可惡嗎？他到底有什麼可被人保護的，爲了保護他，就要隱藏公正？！
媽媽當年誰來保護了？！
她想繼續說話，可是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李存善擡起頭道：“誰的？！”
李少瑾看是宋缺的，她擡起頭：“宋缺拜年吧？！”
李存善露出滿意的目光，然後道：“少瑾，你已經結婚了，嫁的還是王家人，是宋缺啊，你還有什麼不高興，不滿足？你的人生，前途不可限量！接電話吧，今後什麼都別想，就跟宋缺好好過日子。”
可是她還有心願沒完成。
但是那個人是宋缺。
在小鎮上，去了芥蒂，那是因爲那個要死的人是顧夢，是殺母仇人，宋缺可以理解，如果宋缺知道她並不想收手，還想繼續下去，下一個，可能是李佳明，宋缺怎麼想？！
李少瑾猶豫着，還是接了電話。
那邊直接用興奮的語氣道：“老婆，我想你了。”
李少瑾很難爲情，她一點也沒想他，現在滿腦子都想讓李佳明也別好過，誰都別好過。
“宋……老公！”
宋缺的聲音冷靜下來，問道：“怎麼，顧夢的事情，解決了嗎？！”
李少瑾點頭道：“嗯，還有後續的瑣事。”
宋缺道：“那恭喜老婆！”
李少瑾：“……”
她忍不住問；“你知道我想要什麼，你就恭喜我？！”
宋缺道：“不是希望顧夢死嗎？她的事情解決了，肯定就是死了，恭喜你啊！”
別人死了，他們慶祝，就是這個意思。
李少瑾：“……”
宋缺那邊突然問道：“老婆，你怎麼不說話了？！”
李少瑾轉過身，不讓李存善看自己，低聲道：“你不會對我失望嗎？！”
宋缺道：“失望倒是沒有，但是會擔心！”
空氣好像在這一刻凝固，李少瑾知道，宋缺其實還是不贊成自己這樣瘋狂的，擔心，難道不是另一種形式的反對？
宋缺又道：“少瑾，我希望你知道，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很想你，所以你不要拿你自己開玩笑，不要把自己搭進去，不要讓自己深陷泥潭，不然我見不到你，我該怎麼辦啊？！”
最後他的語氣，帶着哀求和委屈。
李少瑾眼眶也溼了，輕聲道：“我知道，不用擔心，我什麼都沒做過，手很乾淨。”
不知道宋缺什麼表情，反正電話那頭沒有了聲音。
過了好一會，宋缺又問道：“少瑾，還有什麼打算，繼續下去吧？！”
繼續什麼？宋缺沒有說明，但是“老夫老妻”，宋缺知道她的恨，李少瑾自動就補上了一句，繼續報復嗎？
李少瑾嘆口氣，沒說話。
宋缺那邊又恢復了一開始的興奮，道：“老婆，不管怎麼樣，要答應我，讓我隨時找到你。”
這是退一步的遷就了，不干涉她的事，但是不許髒了手。
不許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李少瑾嗯了聲：“我有分寸。”
一聽就是不想放棄了。
宋缺笑道：“那該說點什麼？老婆加油！”
李少瑾非常難受，她只能說對不起，但是明知道對不起，還要去做，又顯得虛僞，什麼都不能說。
就在李少瑾思緒混亂的時候，那邊傳來輕輕的安慰聲音：“老婆，又是新的一年了，每年都要相互拜年的，今年一樣，新年快樂。”
李少瑾：“……”
老公對不起！
“新年快樂！”
……
……
李少瑾將手機放回到口袋裡，回頭看着李存善，李存善沒有聽懂她和宋缺說的是什麼，其實宋缺說得多，李少瑾大多數時候都沉默了。
李存善問道：“缺跟你說什麼了？沒說跟爺爺說幾句話啊？！”
李少瑾道：“宋缺說，既然有懷疑，就要去驗證，爺爺，我真的感覺顧夢的病像是中毒。”
李存善：“……”
“這是宋缺說的？我不信，宋缺不可能說這種話。”
李少瑾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是嗎？可是真的感覺不正常啊，急性腸胃炎不像是那種症狀，像中毒。”
李存善忘了這話是宋缺說的，他本能的排斥這種說法，下意識的站起來，黑着臉道：“少瑾，那你到底想說什麼呢？顧夢不正常，怎麼可能會不正常？你想說明什麼？你要懷疑誰？！”
李少瑾語氣十分委屈：“爺！”
李存善一揮手，道：“大過年的，別惹我生氣，人都已經死了，過了初五就下葬，你如果還是要說這件事，就出去吧。”
李少瑾忙道：“我看書，看書。”
李少瑾去書架旁找書，李存善鬆口氣的坐下來，雖然感覺那裡怪怪的，但是說不上來，到底是李少瑾怪，還是哪裡怪？！
突然聽見門口傳來一聲輕微的異響。
李存善嚇得整個人都站起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