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的要求如果這麼簡單,我到陛下那裡也會好說許多,甚至我也可以給您一些幫助。”李子俊不理曼德爾是否言不由衷,順着他的話題說了下去。
“您應該也知道,塞納半島如今是我的領地,只要弗吉爾陛下許可,而您和您的族人又不嫌棄,他們完全可以遷徙到那裡去生活,我保證他們會得到與塞納半島普通居民相同的待遇。”李子俊表情真誠的說道。
聽到李子俊這番話,曼德爾微微一愣。他雖然表面說得很卑微,但實際上他從未將自己王子的身份放下。在他的想法中,弗吉爾陛下至少也會賞賜給他和他的族人一塊兒領地,並賦予他高度的自治權。
曼德爾甚至夢想弗吉爾會幫助他打回突匈帝國,協助他登上突匈的皇位。
可按照李子俊這個說法,他將徹底失去自己王儲的身份,淪爲東宇的一位普通貴族,他實在是很難甘心!
這時曼德爾突然意識到李子俊還在看着自己,他趕忙擺出了一副欣喜的表情。
“我的族人如果能夠得到您的收留,那絕對是他們的幸事,只是我們是否還應該向貴國陛下請示一下這件事,這樣也可以給您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那是自然!”李子俊從曼德爾瞬間轉化的表情裡已經讀懂了一切,他意味深長的看着曼德爾點了點頭。
不論曼德爾又怎樣的想法,李子俊既然答應了五王子,他都必須將這件事彙報給弗吉爾陛下。
第二天廷議之後,李子俊單獨求見了弗吉爾陛下,得到他的接見後,李子俊向他詳細地介紹了曼德爾的情況。
當然,在李子俊的一番說辭中,曼德爾的投靠對象已經由五王子變成了他這個準公爵。
在李子俊從頭至尾的介紹中,弗吉爾陛下一言未發,如果不是他偶爾擡頭看看李子俊,李子俊真的懷疑他是否聽到自己說了些什麼。
“私下結交他國王儲,愛德萊德,你知罪嗎?”李子俊話音剛落,弗吉爾突然擡頭用冷厲的眼神看着他質問道。
這傢伙怎麼屬狗臉的,說變就變啊,李子俊在心中腹誹道。只是他之前也想到了這個問題,趕忙將準備好的一番說辭講了出來。
“我與曼德爾殿下之前並不認識,他只是走投無路之下,才就近投奔到塞納半島!”
“一派胡言!如果他真的是走投無路,離他最近的還有北部軍團,他怎麼會繞過其他城池找到你?”
“也許他覺得其他人的身份跟他不對等!”
“呵,一個小小的侯爵居然開始跟我講起身份來了!你要是不實話實說,小心我取消你的綬爵儀式!”弗吉爾狠狠地拍了拍桌厲聲喝道。
李子俊沒想到弗吉爾陛下會揪着這件事不依不饒,聽到他嚴厲的呵斥,李子俊微微一愣,隨即他的流氓脾氣也上來了。
“反正這就是我的實話,您如果不信我也沒什麼辦法!最好您把我的官職也拿了,我也好接着回去做我的快活侯爺!”李子俊昂着脖子說道。
“快活侯爺?你裡通外國的罪名一旦成立,你這條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問題,你怎麼還在這裡做夢?!快點兒說出實情,否則你想要再看到身邊那幾個小美人可就難了!”弗吉爾的語氣中充滿了威脅的味道。
“曼德爾直接投靠到塞納半島,後來他又被送到了京城!這就是我的實話,不相信您就砍了我!”李子俊瞥了弗吉爾一眼,不服氣道。
“你以爲我不敢?”弗吉爾臉色陰森的問道。
看到弗吉爾的這個眼神,李子俊也有些害怕了,但事情已經逼到了這一步,他也沒了退路。他跪倒在地向弗吉爾磕了個頭之後,轉身向門外走去。
“你這是幹什麼去?”弗吉爾不明白李子俊的這個舉動是什麼意思,他起身喊道。
“免得大內侍衛進來擾了您的聖駕,我自己出去讓他們綁起來。”李子俊淡淡地說了一句,繼續向門外走去。
“站住,你給我回來!”
李子俊彷彿沒聽到弗吉爾的喊聲,頭也不回,徑直走到了門前。
“你敢抗旨嗎?”
聽到弗吉爾這個焦急的聲音,李子俊心中暗笑,他知道自己涉險過關了。他站住腳步,回身冷冷的看着弗吉爾。
“你給我回來!”弗吉爾氣急敗壞的向李子俊揮手道。
李子俊站在那裡猶豫了一下,最後轉身又回到了弗吉爾的面前。
“說說你對曼德爾的看法?”弗吉爾嘆了口氣,絕口不提治罪的話題了。
“我覺得曼德爾王子還心存幻想,他甚至期盼我們出兵爲他奪回皇權,而這顯然與我們的策略相悖!”
“無論突匈帝國有什麼人掌權,我們最需要的是:他們能夠通過壓制藏卑帝國,爲我們牽扯蒙林帝國的精力,從而減輕蒙林帝國對我們的威脅;其次就是可以在一定條件下,爲我們源源不斷地提供戰馬。”
“目前來看,我們藉助突匈糧荒,這個目標不能實現。既然可以以和平的方式實現我們的願望,我們爲什麼還要動用刀兵呢?”
“如果我們能夠輔佐起一個以曼德爾爲首的傀儡政權,我們獲得的利益豈不是更大?”弗吉爾明顯是要考校李子俊一番。
“我們在突匈遭遇糧荒之際對他發起進攻,不僅會遭來其他帝國的一片罵聲,而且還會使突匈全國形成同仇敵駭的風潮,這會讓我們接下來的戰鬥變得異常艱難!”
“而且曼德爾這個人野姓難馴,他絕不會甘心做我們的傀儡,我們也許一時會獲得不錯的收益,但長久下去,他反而可能會成爲我們的負擔、甚至是敵人。”
“那我們就拿下他,將突匈帝國直接劃入我們的版圖。”弗吉爾殺氣騰騰的說道。
“陛下,您這是在跟我開玩笑,佔領是爲了獲益!我看不到我們佔領突匈之後能夠得到什麼。而且我們的國策一直是西、南兩個方向,至少目前我還沒看到任何改變!”
“那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對待曼德爾?”
“既然他還野心勃勃,不如先讓他冷靜一陣。我想等着我們與朱莉太后的談判結束後,他也該冷靜下來了,那時候我們再談他的事情也就簡單了。”
“之後呢?”
“陛下您不會吝嗇一個閒散王爺的位置吧,養着他對朱莉和波伊爾也是一個壓力。至於那些願意追隨他的族人,我覺得讓他們暫時居住在塞納半島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李子俊說到這裡偷偷看了弗吉爾一眼。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弗吉爾嘴角露出了一絲淺笑。
“那就這樣決定吧!只是你要注意,一定要絕對保密!如果讓朱莉和波伊爾在談判之前得到了曼德爾在我們手上的消息,難保他們不會在談判中,提出遣送他回國的要求。一旦出現那樣的情況,會爲談判增加許多不必要的困難!”
“是,陛下!您是否接見曼德爾?”
“這件事還是等到你們談判之後再說吧!這樣一來,即使朱莉有所察覺,我們也可以矢口否認。”
“只是這件事你要事先向亞力克丞相介紹清楚,讓他做好萬全的準備。同時你也可以向曼德爾多瞭解瞭解突匈帝國目前的情況,這樣也可以讓你們接下來的談判更加容易一些!”
隨後弗吉爾陛下又向李子俊問了一些談判的準備情況,看到李子俊對答如流,這才放心的讓他離開。整個過程弗吉爾陛下再沒提到處分李子俊這件事,他好像突然忘記了之前發生的那些事。
可就在李子俊即將要邁出這座宮殿的時候,弗吉爾突然在後面叫住了他。
“愛德!”
聽到弗吉爾的這個聲音,李子俊微微一震,他還以爲弗吉爾又要追查自己,他滿心憂慮的轉過身體,面向弗吉爾陛下。
“這次你做得不錯,繼續!”弗吉爾滿臉帶笑的向李子俊點了點頭,能看得出來,他對李子俊今天的表現很滿意。
對於弗吉爾的這個評價,李子俊猛然間有些不知所措,微微一頓之後他才明白弗吉爾陛下話中的意思。這是對他沒有出賣五王子的讚賞!原來剛剛的一切,都是弗吉爾陛下對他的試探。李子俊沒想到自己的無心之舉,居然會得到這樣一個意外的效果,他心中苦笑着向弗吉爾陛下謝恩後,轉身離開了。
李子俊並沒有直接回府,他轉道來到了亞力克丞相的府上,他向亞力克詳細彙報了曼德爾的事情和弗吉爾陛下的指示。
對於這件事亞力克丞相十分重視,他立刻着手製定相應的談判方案,而李子俊則被他順勢趕出了書房。在亞力克丞相的眼中,李子俊只不過是一個表現出色的孩子,他還沒有習慣與李子俊一同商量對策。
由於維妮的關係,李子俊對亞力克丞相的這種蔑視,他無奈地選擇了忍耐和服從。實際上他也很慶幸亞力克沒有將他留下,否則他會覺得一個下午的呼吸都沒辦法順暢。
李子俊原本還想找懷特聊聊,當然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在沒有亞力克的監督下,同維妮卿卿我我一陣。
但讓李子俊感到意外的是,懷特和維妮今天都被人請走了,好像是去參加那位王妃的舞會。失望之餘,李子俊也只得一個人回府了。
一直等待李子俊回信的曼德爾,聽到李子俊回府,他趕忙過來求見。
“弗吉爾陛下怎麼說?”
“陛下已經同意殿下避難的請求,只是由於我們正準備與朱莉太后進行談判,您進入菲拉諾城這個情況還不能公開!”
“弗吉爾陛下準備什麼時候見我?”曼德爾已經想好了所有的條件,他甚至在條件中不惜將突匈帝國變成東宇帝國的公國。他覺得弗吉爾陛下只要能夠接見他,一定會同意幫助他的請求。
“陛下覺得在談判之前,他不適宜接見您,也請您暫時忍耐,這段時間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陛下同意了我將您的族人安排在塞納半島的建議,只要您願意,我們隨時歡迎他們進入塞納半島。”李子俊裝作沒看到曼德爾失落的表情,滿臉堆笑的說道。
曼德爾還沒有從失落的情緒中清醒過來,他不置可否的離開了李子俊的書房。
看到曼德爾這個樣子,李子俊明白自己向美夢成真還要費些周折,他用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盤算着如何逼迫曼德爾儘快答應自己的要求。
就在這時,一位尊貴的訪客出現在李子俊府第的門前。
接到六王子突然到訪的消息,李子俊被嚇了一跳。通常情況下,六王子這樣的人物登門拜訪之前,都會提前打聲招呼,以免對方不在而造成雙方尷尬。
像六王子今天這樣,無聲無息突然出現在門前的情景,實在是不多見。按照時間來推算,六王子應該是剛剛得到自己回府的消息,就立刻帶人趕了過來,這也表明六王子對於見到李子俊的迫切。
對於六王子心中的想法,李子俊也大概有些判斷。如果是在今天面見弗吉爾陛下之前,李子俊會十分樂於達成六王子的的願望。但經過弗吉爾對李子俊的考驗之後,他的這個想法有了些動搖、甚至是改變。
無論李子俊有什麼想法,他都不能否認弗吉爾陛下將他當做兒子看待的事實!
而今天弗吉爾的表現等於是向李子俊表明,他希望在自己的子女當中能有一份親情的存在。
李子俊如果想要繼續得到弗吉爾陛下的這份照顧,他就必須迎合弗吉爾的這個想法,他也因此有了保持中立的想法。
六王子突然造訪,讓李子俊更加明白,他在朝局中已經變得越來越重要。
這時候李子俊突然想到了‘危機’這兩個字,危險中孕育着機會!同樣機會中也往往隱藏了意想不到的危險!
想到這,李子俊不禁提醒自己,從今天開始,他將不得不如履薄冰地面對自己的每一步,幾乎與此同時,他做出了一直保持中立的決定。
只是李子俊無論心中又怎樣的想法,對於六王子他也不敢有絲毫的慢待。李子俊迅速集結府中所有的重要人物,一同趕到門前迎接六王子。
六王子的車隊給了李子俊充足的準備時間,在他率領所有人列好隊形之後,六王子的車隊才緩緩駛到李子俊的府門前。
“微臣不知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李子俊等到車隊聽聞,趕忙上前單膝跪到向六王子請罪道。
“是本王不請自到,還請大公您不要見怪纔是!”六王子從馬車上下來後,快步上前將李子俊扶起來,笑着說道。
“豈敢、豈敢!”李子俊連忙躬身後退。
“王爺裡邊請!”李子俊擡頭的瞬間看到赫斯特也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分明還沒有忘記被李子俊趕出房間這件事,他望向李子俊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恨。
李子俊在自己的大客廳招待了六王子,這也讓他真正見識了六王子與人超強的溝通能力。他爲李子俊身邊的所有女人都準備了禮物,禮物的珍貴程度自是不必說,最讓李子俊感到驚訝的是,每件禮物都非常迎合這幾個女人的心意。六王子顯然在拜訪李子俊之前,已經做足了功課,他對珍妮、安娜和凱瑟琳的喜好都有很深的認識。
配合亞伯拉罕那成熟、俊朗的容貌,他很快得到了李子俊身邊這幾個女人認可,就連一直略顯冷漠、沉默寡言的凱瑟琳,也偶爾露出了一些笑容。
“愛德,聽聞您的書房有些珍藏,不知道能否讓本王也見識見識。”經過了簡單的寒暄,六王子變相提出了密探的邀請。
“微臣手上這點東西怎麼敢在王爺面前獻醜,只要您不嫌棄,微臣倒真的希望您能夠幫忙指正一下優劣!”李子俊明白六王子的意思,揮手遣散了其他人,自己側身在前爲六王子引路。
六王子吩咐手下都留在了這裡,只帶了赫斯特一個人跟着李子俊進到他的書房。
安排六王子坐定後,李子俊正準備吩咐手下燒水泡茶,六王子卻突然開口了:
“五哥喝過您的收藏後,一直稱不絕口,不知道本王今天是否有幸品嚐一下塞納半島的‘燒刀子’?”
“五王爺謬讚了!但既然王爺您有興趣,就請您嚐嚐我們塞納半島的特產!”李子俊揮手讓下人上酒。
下人剛剛離開房間,六王子身後的赫斯特就上前半步,跪倒在李子俊的面前。
“小人上次無禮冒犯大公,真是罪該萬死,今天隨王爺前來,還請大公治罪!”
“赫斯特先生您快起來!”李子俊邊說邊將赫斯特扶了起來。赫斯特本來還想掙扎一下,但他一個文弱書生,在李子俊面前甚至連個螞蟻都不如,李子俊隨手就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
“上次我也是酒後失德,纔對先生那麼無禮!一直想到王爺府去給王爺和您道歉,只是這幾天公務繁忙,也就耽誤下來。先生本就無錯,我怎麼當得起先生的大禮?”李子俊滿臉帶笑,向六王子和赫斯特道歉。
赫斯特聽到李子俊這麼說,眼中閃過了一絲得色。李子俊看到他這個表情,不由得暗暗搖頭,看來狐假虎威的曰子過多了,狐狸也有些鬧不清自己到底是虎、是狐了!
雙方又客氣了一陣,這纔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這時,珍妮聽說了三人要喝酒的事情,她作爲此刻公爵府的主母,立刻親自準備了幾個小菜,連同燙好的‘燒刀子’一起送了上來。
充分表達了主人的好客之後,珍妮將幾個下人都帶離了這個房間。
“呵,好烈!怪不得五哥會喜歡,這正符合他熱辣、豪爽的姓格!”雖然珍妮已經將大腕換成了小杯,但這一杯酒下肚,還是讓六王子臉色微微泛紅。
相對於六王子,赫斯特的表現更加不堪,他被辣的眼淚都流了下來。三人之中,只有李子俊面不改色心不跳!
“愛德,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酒量居然這麼好!”接連幾杯酒下肚後,六王子的脖子都有些發紅了,赫斯特手中的酒杯更是已經微微顫抖,而李子俊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六王子忍不住感嘆道。
“帝國北部寒冷,總是以酒禦寒,我大概就是這麼練出來的!”李子俊笑着搖搖頭說道。
“聽聞五哥只是跟你喝了次酒,你就給他幫了一個大忙?不知道老弟你是否願意幫幫哥哥?”
“我確實幫了五王爺一個小忙,但卻是在喝酒之前。王爺有什麼微臣能夠做到的,也儘管吩咐,微臣鞍前馬後,一定竭盡全力!”
“曼德爾王子這個忙可不算小了,你好像還差點兒直接丟了公爵的爵位啊!”六王子的醉眼中閃過了一道寒光。
一個人同另一個人做一百件好事,也沒有人會認爲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但一個人只要和另一個人做一件壞事,幾乎所有人都會猜測他們是死黨!六王子通過這件事懷疑李子俊與五王子、乃至大王子結盟很正常。相信五王子請求李子俊幫忙的時候,也希望演變成那種情況!
李子俊也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只是感嘆,京城之中消息傳遞的迅速。他真的懷疑,在菲拉諾城中還有多少人不知道曼德爾的存在。
“既然王爺您知道這件事,我也不敢隱瞞!”
“五王爺只是給朋友幫忙,而曼德爾的出現,也會幫助我們對朱莉太后和波伊爾形成一個制約。對於這樣的事情,我自然樂見其成,也就順手幫了把手!”
“據我所知,跟隨曼德爾殿下逃出突匈帝國的至少有數百人,他們這麼一大羣人越過北部防線,王爺您也不可能沒得到任何消息吧!”
“您不也是爲了國家的利益選擇了沉默嘛!我也不過是跟您做了相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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