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我幾乎很少會讓自己出現在豪爾費坎的街道上。我並不算很小氣,雖然你們當中有些人在背地裡偷偷稱呼我爲‘守財奴’!”考爾比穩定了一下情緒,微笑着用手指在身前輕點。他的這個舉動引起了身邊人的一陣輕笑。
“也並不是這裡的商品不吸引我,與我們的祖國相比,這裡的每一件商品幾乎都堪稱精品;更不是我的思想過於保守,不願接受蒙林帝國那些先進和美好的東西!是因爲我害怕!”
“我怕我無意中遇到經由我手賣出去的那些奴隸們!”考爾比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一直以來,‘爲我們的兄弟姐妹們找一條生路!’這句話是這些年,我違心經營奴隸生意的精神支柱!”
“我擔心萬一哪天我看到了他們真實的生活經歷,我將再沒有欺騙自己的理由!”
“即使我實際上很清楚、很清楚他們都在過着什麼樣的生活!”
“爲了生存,他們絕大多數人都過着豬狗不如的生活,最可憐的是,他們還要經常受到主人的拷打和虐待!”
“他們正在經歷的一切,比我們演繹的悲劇悲慘一百倍!而我就是這些慘劇的直接製造者!”說到這裡,考爾比突然狠狠地給了自己一記耳光。
“我就是個畜生!”考爾比淚流滿面地罵道。
坐在周圍的奴隸們聽到這裡,都產生了共鳴,場下不斷傳出抽泣的聲音。
“但這次不同了!因爲南郭先生,我們都將走上一段嶄新的人生旅程,爲我們的生命譜寫出更加美妙的篇章!”
“姐妹們,請舉起你們的酒杯,向我們的南郭先生致以我們最崇高的敬禮!”考爾比胡亂地擦掉眼淚,端着酒杯大聲說道。
酒會也由此在夾雜着無數眼淚的笑聲中正式開始了。
考爾比商隊選送到蒙林帝國的這批奴隸,都是精挑細選和經過嚴格訓練的一羣人,她們雖然並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以她們的智慧,再看到考爾比激動的神情之後,還是猜出了一些端倪!只是她們也明白,三天後的表演已經不再是一場簡單的賭約,裡面承載了太多其他的意味。與那些意味相比,她們解除奴隸身份這件事反而成了最無關緊要的事情!雖然她們得出了這樣的判斷,但這並不妨礙她們對於考爾比和李子俊的感激!她們都很清楚,如果沒有這兩個人和卡米拉的努力,她們將永遠揹負奴隸的身份。於是,她們對於其他的情況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迴避,她們滿懷感激的心情拉着李子俊和考爾比不停地敬酒。
考爾比今晚的表現很激動,幾乎是每敬必喝、每喝必幹!酒會只進行了一半,李子俊就不得不安排人把已經醉得人事不省的考爾比擡回房間。
考爾比離開後,李子俊成爲了衆人的圍攻對象,逼得他只能不斷運用內力將酒水從體內排出。但就即使這樣,在酒會結束的時候,李子俊也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
李子俊擔心考爾比的情況,回到自己的房間簡單洗了把臉,他就來到了考爾比居住的地方。
房間內雖然已經被收拾乾淨了,但李子俊還是聞到了一股難聞地氣味兒,讓他也產生了嘔吐的衝動。
“先生,您喝蜂蜜水解解酒吧!”照顧考爾比的人看到李子俊難受的樣子,立刻給他端來了一杯蜂蜜水。
“他現在怎麼樣了?”屋內的燈光有些昏暗,再加上李子俊醉眼朦朧,他根本沒看清照顧考爾比的是什麼人,只是隱約覺得她們都是商隊中的奴隸,他隨口問道。
“老闆幾乎將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了,您來之前,我們剛剛爲他換上衣服,把這裡收拾乾淨!”
“你們一會兒到廚房取些糕點過來,再弄兩壺蜂蜜水放到他旁邊,然後你們就回去休息吧!我看他已經沒什麼事了,你們也不用一直留下來陪着他。”今晚李子俊會把考爾比送出長公主府,他可不想商隊裡的什麼人看到這一幕。自從出了愛理不理的事情後,李子俊很難再讓自己相信商隊裡的其他人。
“侯爺,您能否抽些時間跟我們談一談?”站在李子俊面前的這個奴隸突然對他說道。
聽到‘侯爺’這兩個字,李子俊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他感覺彷彿整整一桶冰水突然之間從他的頭頂傾倒下來。只是一瞬間,李子俊立刻清醒過來,他立刻定睛打量眼前這個同他說話的奴隸。直到這時李子俊才發現,留在這裡照顧考爾比的正是愛勒貝拉那五個人當中的愛勒貝拉,以及最不起眼兒的德波拉。而此刻站在李子俊面前的,正是一直被他忽視的德波拉!
只是眨眼之間,德波拉的形象和氣質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她不再是剛剛那個逆來順受的模樣,整個人都散發出高傲、冷豔、咄咄逼人的氣勢。如果不是李子俊很確定房間中只有他們四個人,他會懷疑眼前這個德波拉是另一個人。
“看來我這次真的是走眼了,你纔是五個人中最重要的那個人!”李子俊邊說邊走到旁邊的位置坐下,順勢將手中的水杯放到了身邊的茶几上,他現在正在暗暗慶幸,自己並沒有動過那杯水。否則,他懷疑此刻就不是談談那麼簡單了!
想想這個德波拉也確實高明,不但成功掩飾了自己的氣質,還讓自己一直躲在一個孕婦的背後,使卡米拉和李子俊這麼機警的人,都很自然的忽略了她的存在!
“考爾比沒什麼事吧?”李子俊雖然一直在忍受着考爾比的鼾聲如雷,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們是來與侯爺做生意,絕不會輕易傷害侯爺的朋友!”德波拉來到李子俊的身邊,仍然儘可能擺出一副恭敬的樣子。
“輕易?你的用詞很巧妙啊!”李子俊大馬金刀的看着德波拉,對於她的恭敬並不領情。
“侯爺難道就沒興趣聽聽我想要說些什麼?”德波拉麪帶微笑看着李子俊問道。
“實際上我還真沒多大興趣!只是我既然已經坐在這裡了,聽你說說也無妨。看你的形象和氣質,也不是久居人下的人物,你現在也已經沒必要在我的面前演戲了,有什麼話坐下再說吧。”李子俊指了指面前的座位,示意德博拉坐到那裡。
聽到李子俊這麼說,德波拉也不再客氣了,她一屁股坐到了李子俊的對面。
“我有一件對於侯爺穩賺不賠的生意,希望能夠與侯爺合作!”
“是生意就有賠有賺,所謂的‘穩賺不賠’不是謊言就是陷阱,你覺得我應該向那個方向猜測比較合理?”
“侯爺您真是海量啊!那麼多杯酒下肚,您居然還能夠這麼清醒!”德波拉半溜鬚半感嘆地說道。
“你是在吹捧我嗎?”
“就算是吧!”
“那你在進入正題之前可以再多說一點!”李子俊閉着眼睛仰頭靠在椅背上,讓自己儘可能處在一個舒服地位置。
“您和考爾比是應該多休息休息了,尤其是考爾比!”
“這句話我怎麼覺得像是在被威脅啊?”
“我怎麼敢威脅您!我只是提醒您,今晚考爾比恐怕走不了多遠,就會被人像兔子一樣追趕。他如果不得到足夠的休息,在那場賽跑中一定不會取得好成績!當然,也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他被人堵在一座建築物中,那樣的結果您只怕會更擔心吧!”德波拉說到這停了下來,端起李子俊剛剛放下的水杯,輕輕喝了一口。
德波拉本來以爲李子俊會立刻追問自己,但讓她沒想到的是,李子俊好像並沒有聽到她的話,或者乾脆剛剛就是睡着了,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閉着眼睛一言不發。
“侯爺、侯爺!”德波拉忍不住輕聲呼喚李子俊。
“清醒着呢!我在等着你接着說。”李子俊突然動了起來,但也不過是用手指輕輕地敲擊身邊的桌面。
“據我所知,您和考爾比都被人在身上放置了類似‘百里香’的東西。在豪爾費坎城方圓百里之內,您和考爾比都不可能逃過他們的追蹤!”德波拉怎麼也沒想到,李子俊會表現的這麼無動於衷,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這對於蒙林帝國絕對算得上是絕密的信息,你是怎麼得到的?你又怎麼讓我相信你說的話?”實際上李子俊已經相信了德波拉所說的話,他這樣說只是希望能夠挖出更多的東西。
“我自然有我的信息來源,這方面我不方便隨意透露!”德波拉不知道爲什麼,聽到李子俊的這個問題,居然在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慌張,好像她很擔心被李子俊發現什麼。
李子俊雖然一直微閉着雙眼,但他從沒放鬆對德波拉的觀察,她的這個表情讓李子俊有些疑惑,這個女人好像並不僅僅是列夫女人這麼簡單。
“我命令愛勒貝拉把侯爺精心佈置地僞證送到埃爾維斯那個老傢伙的手上,難道還不能表達我們的誠意嗎?”
“這件事我好像沒什麼印象啊,德博拉你是不是得了什麼幻想症之類的疾病,否則怎麼會說出這麼不着邊際的話來?”李子俊聽到德博拉的話心中一驚,他沒想到自己的計劃會被這個女人看透,但他也清楚,這個女人並不想戳穿他,只是想在談判桌上多積累起一些籌碼。有了這樣的判斷,李子俊自然還是讓自己保持在若無其事的狀態。
“侯爺,看來我們已經沒什麼可談了!?”德博拉聽說過李子俊的難纏,但她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會表現得不亞於她看過的所有‘老狐狸’!對於原本信心滿滿的談判,她已經快要失去耐心了。
“那倒也不一定,聽你說了這麼多,我突然對你所謂的生意有些好奇了!只是我還是習慣於與自己瞭解底細的人打交道,至少我也應該知道她的真實姓名!”李子俊睜開雙眼看着德博拉冷冷地說道。
“我的名字真叫‘德博拉’!”
“看來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如果你還想帶着我繞圈子,請恕我不能繼續奉陪了!”李子俊擡手打斷德博拉說道。
“我曾經是馬里奧的女人!”德博拉這句話一出口,把李子俊的目光再次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曾經?”李子俊有些不明白德博拉使用這個詞的意思,因爲他覺得德博拉的語氣並不是想表明她此時是列夫的未亡人。
“我勉強算是列夫的一個手下,我們的關係也僅此而已!”
“我感覺你應該還有些話想要跟我說,那是什麼?”
“後來我應該算是巴拉特的女人!”德博拉咬了咬牙說道。
“什麼?”李子俊被驚得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雖然在草原上沒有血緣關係的迎娶很正常,但李子俊可是非常清楚馬里奧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時間,巴拉特甚至連再看一眼德博拉的時間恐怕都欠奉,也就更談不上什麼迎娶了!
難道巴拉特還活着?李子俊之前就有過這樣的猜測,只是他看德博拉臉上的表情,顯然不是巴拉特事後才與她在一起的!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爲什麼會出現在列夫的府上?還會與列夫的女人在一起?”李子俊穩定了一下情緒,坐下後好奇地問道。
“我是馬里奧皇叔與列夫之間暗中溝通的聯絡員,我一直負責幫助他們相互傳遞消息!實際上我說自己是馬里奧皇叔的女人有些擡高自己,我更像是他多用途的一件商品。”
“原本馬里奧和列夫皇叔是準備聯合起來對抗勞倫斯的父親,在老皇帝過世後,他們各自的勢力都得到了一定的膨脹,相互之間的聯繫也變得沒有之前那麼熱絡,但還是一直保持着雙方消息的暢通。”
“爲了給我提供必要的掩護,列夫給了我一個介於情人和妾室之間的身份,但實際上我們之間除了彼此溝通消息,沒有其他任何關係。只是我的這個身份很隱蔽,除了列夫之外,只有極少數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那你又是怎麼與巴拉特走到一起的?”
“隨着馬里奧與列夫皇叔的來往越來越淡漠,我的作用也變得越來越低,最後馬里奧皇叔更是把與我聯絡的任務交給了巴拉特。”說到這德博拉臉色一紅。
“你就聯合巴拉特設計了列夫,同時更是利用馬里奧好色的毛病,送了他最後一程?”
聽到李子俊的分析,德博拉十分難堪地點了點頭。
“你既然很快就會獲得自由,爲什麼還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來跟我談什麼所謂的生意?”李子俊看到德博拉點頭,他對於德博拉今天的舉動更加地好奇了。
“我今天來懇求侯爺,是爲了愛勒貝拉,更貼切地說,是爲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德博拉指了指此刻正坐在考爾比牀邊的愛勒貝拉。
“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她也是馬里奧皇叔的女人!?”李子俊表情誇張地說道,在他看來這幾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但他沒想到,這時他竟然看到德波拉向他認真地點了點頭。
“您一定聽說過馬里奧皇叔最後的兩個女人,愛勒貝拉就是其中一個!”
“還有一個呢?”
“巴拉特雖然不肖,但也不可能讓自己的殺父仇人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愛勒貝拉只是一個幌子,她不是動手的那個人,甚至行動之前她真的以爲自己只是玩物那麼簡單!對付馬里奧皇叔的任務成功後,爲了避免走漏消息,她被藏到了列夫的府上。”
“她沒被滅口真是幸運!”
“她是列夫培養出來的最出色的情報人員,當然捨不得就這麼讓她死掉!”
“恐怕列夫也存了留下巴拉特殺父證據的想法吧!”李子俊搖了搖頭說道,政治沒什麼道德、仁義可講,所有政治家的眼中都只有利益。可悲的是,李子俊發現自己正在朝着那個方向大步地前進着。
“這麼說愛勒貝拉肚子裡並不是列夫的孩子,而是馬里奧皇叔的!?”感覺自己的腦子都有些不太夠用了。
“我已經很對不起馬里奧皇叔了,我不能再讓他的孩子遭遇危險!以您的個姓,爲了我們這些人的安全,您會在我們取得平民的身份後單獨離開皇宮。”
“您的這個做法對於其他人倒沒什麼,只不過在您離開後,可能還要繼續在皇宮中多待一陣。但對於愛勒貝拉就不同了!只要她留在宮中,無論她的孩子是誰的,蒙林帝國都不會讓她的孩子繼續存活下去。因此,我希望您能夠在離開皇宮的時候帶上我們。”
不等李子俊作出回答,德波拉先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好像是鼻塞兒一樣的東西遞給他。
“您只要在鼻孔中塞上這個東西,就可以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看到李子俊並沒有接過這個東西,德波拉有些急了,她把手中的東西首先塞進了自己的鼻子。過了一陣,沒什麼異樣後,這才從鼻子中取出來。她正準備用桌上的水清洗鼻塞兒,李子俊趕忙阻止了她。
“你這樣給我就好!”李子俊從德波拉的手中接過鼻塞兒後,彈指間在手上出現了一個水球。他將鼻塞兒丟進這個水球,仔細清洗了一遍,纔拿出來戴在自己的鼻子上。
“侯爺,您真是太小心了!”德波拉看着李子俊完成整個動作,不禁感嘆道。
“爲了能夠活得久點兒,不得不如此!”李子俊戴上鼻塞兒後,立刻聞到整個房間中都充斥着淡淡地清香,他趕忙將鼻塞兒從鼻子上拿下來,房間再次恢復了正常的味道。
“怎麼才能讓這個味道消失?”李子俊看着她問道。
德波拉早已經做好了準備,聽到李子俊問起,趕忙將手中的東西遞到他的手上。
“您只要把這個東西均勻地撒在身上,那股味道立刻就會消失掉!”德波拉迎着李子俊的目光說道。
李子俊看來德波拉一陣,伸手接過了她手上類似香囊的東西,只是他並沒有收入懷中,而是與手中的鼻塞兒一同放到了身邊的桌子上。
“你到底是什麼人?”李子俊幾乎就在開口的同時,已經將自己提升到了最佳的戰鬥狀態。他雖然還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是誰,但他可以很確定的一件事,那就是她是出了卡米拉和林恩之外,自己遇到的最強大的人!
“你果然機警,但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發現我不是原來那個德博拉的?”‘德博拉’輕輕一笑,坐回到剛剛的位置上問道。
李子俊已經將自己的威壓運用到了極限,但在他面前的這個女人卻好像沒收到絲毫的影響,這也讓他更加心驚了!
“首先,您之前編造的那個故事實在是太獵奇了,那樣的情節恐怕也只會在傳奇類的小說中出現,現實中您很難找到類似的版本!”
“其次,您連續利用手法的變換想讓我上當。如果德博拉真的像您說的那樣有求於我,她絕不會有這樣的舉動,她更不會有您這樣的膽量!”
“最後,我進到這個房間已經有段時間了,但愛勒貝拉從頭至尾,甚至連回頭看我一眼的動作都沒有,她這樣的表現是否有些詭異啊!”李子俊在說話的時候絲毫都不敢放鬆對眼前這個女人的警惕,但這個女人一直都表現得很輕鬆。
“本來我還與人打賭能夠騙得過你,現在看起來,還是她對你更瞭解一些。你這個小子果然難纏!”‘德博拉’嘆了口氣說道。
“您是卡米拉大師的朋友?”李子俊試着問道。
‘德博拉’這樣的高手也只有卡米拉那樣的人物配得上跟她打賭。
“你小子確實機靈!”
“放輕鬆點兒,你看看這是什麼?”說着‘德博拉’掏出一塊令牌扔到了李子俊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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