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若玖見狀,瞪了一眼約翰,又趕忙解釋道:“我沒事,就是有點咳嗽。沒什麼大礙的,母親您別擔心。”
涼夫人看着陸生手中握着的那瓶藥,她還不至於看不見,又怎麼會信涼若玖的話?她看着涼若玖,緊蹙眉頭問道:“怎麼回事?你爲何會吃治肺炎的藥?”
涼若玖還沒有來得及答言,方萍就插話道:“不是得了肺炎又怎麼會吃治肺炎的藥呢?”
她似乎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她巴不得呢。
可涼若玖立即反駁道:“什麼肺炎!我從來就沒有得過肺炎,是約翰拿錯了藥。”
約翰接話道:“確實,是我拿錯了藥。”
涼若玖鬆了口氣,約翰這會子終於是反應了過來。陸生不信,他看着涼若玖,沉聲道:“得沒得過,等大夫來了再說。”
涼若玖立馬拒絕道:“不用請醫生了,醫生說過了我,”說着說着,涼若玖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沒有了聲音。她低下了頭,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涼夫人了。久久都未擡起來,約翰無奈聳了聳肩。
陸生覺得好笑,他並未有套話之意,哪知涼若玖親口說了出來,他眸色未變,似笑非笑,問。“說漏嘴了?”
涼若玖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分明還沒有人逼問,她就不打自招了。既然如此,她乾脆實話道:“罷了罷了!我就是得過肺炎,但現在已經好多了。只不過是剛剛在那邊緩好了,可能回來又不適應了,所以才這樣的。幸好約翰拿着藥,考慮到了這個問題,不然,我真的要咳死了。”
方萍一聽,突然掩嘴撲哧笑了下,道:“還真被我給說準了啊!我的這張嘴什麼時候這麼靈過了?”
涼清韻拽了下方萍的衣角,提醒道:“母親!”
方萍看了一眼涼清韻,這纔沒有再說下去。
二姨太起身來,走到涼若玖面前來,打量了幾眼,有些詫異道:“小小年紀怎麼就得了肺炎呢?”
二姨太說着,涼夫人的臉色越發煞白了起來。
忽然,涼夫人歉意道:“抱歉,若玖。是我考慮的不周全,是我的錯。”
方叔立在涼夫人一側,也默默低下了頭來。
涼若玖覺得有些詫異,她看着自己的母親,有些不解問道:“怎麼了,母親?”
涼夫人沉了沉,道:“你們都先出去吧。”
“是,夫人。”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去後,涼夫人才言道:“當時,我罰你跪在雨裡頭,你昏了過去。我又因爲一些原因,只好讓得了風寒的你跟着約翰連夜去了英國。沒想到,你竟然因爲此時得了肺炎,都是我的錯,沒有顧及到你的身體。”
涼夫人這麼一說,涼若玖才全部都想了起來。她就說,爲何經常在夢裡頭夢見自己跪在大雨裡頭,又爲何會那樣一把一把的吃藥,還不是自己做的孽?如果好好聽話,也不至於病裡去,病裡來的。
涼若玖看着涼夫人笑了,淡言道:“母親,這件事情不怪您得。當時也是我性子倔,如果答應你就不會有那樣的事情了,您真的無需自責。”
聽着涼若玖這麼沉穩的說話,涼夫人倒是有些不敢相信了。可站在眼前頭的人就是她的女兒,就是她心心念唸的女兒。
涼夫人覺得甚是欣慰,心裡頭自然也有些愧疚,她撫上涼若玖的臉頰,柔聲道:“好孩子。”
母親從未說過自己是好孩子,如今這般說,涼若玖臉上飛紅,有些羞的低下了頭來。約翰打趣道:“在英國的時候可沒有見你這麼羞澀過。”她是真害怕約翰把她在酒吧的事情說出來。
涼若玖冷了一眼約翰,約翰趕忙閉嘴。
沒一會,張副官來了,“督軍,大夫請來了。”
陸生的目光黯淡了下來,言道:“瞧瞧她的病。”
……
瞧過病後開了一堆藥給涼若玖,又讓涼若玖好生休息,因爲奔波勞累的緣故,需要一直養着,什麼時候養好了,纔算是真的好了。
這一養,足足養了兩月有餘。
這身子,才全好了。
涼若玖心中自然也是歡喜的,自己的身子好了,比什麼都重要。更重要的是,她能夠替母親分擔了,這纔是涼若玖心中最明白的。
她坐在椅子上,練着毛筆字,如冬敲了敲門,涼若玖淺淺一個“進”字,如冬才進來,稟告道:“小姐,陸督軍來了。”
涼若玖有些納悶,問道:“陸督軍怎麼來了?”
如冬答言:“陸督軍說是有事要找您。”
涼若玖手中未停,依舊端正寫着字,對如冬道:“請陸督軍進來吧。”
如冬點頭應聲:“是,小姐。”
一會子,如冬便就請了陸生進來。
他軍靴踩在地上的聲音總是有些聲音,儘管他步履極輕,涼若玖還是可以聽得見,她未起身來,道:“陸督軍好,不知道陸督軍過來所爲何事?”
陸生搬了個椅子坐在了涼若玖一側,問道:“可有問過涼夫人當初爲何那般急切的送你去留洋?”
涼若玖依舊寫着字,眸色不驚,反問着陸生,“知道與否,又有什麼關係呢?”
陸生聞言,也着實是有些驚訝的。
他也不吝嗇自己的誇讚,笑顏道:“着實沉穩了許多。”
涼若玖一聽,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毛筆,看向了陸生,眉梢眼角都是笑,言道:“能得到陸督軍您的誇讚,我甚是高興呢。”
陸生起身來,小心翼翼拿起涼若玖方纔寫的字,仔細看了一會子,還是誇讚道:“這小楷寫的真不錯,像了。”
涼若玖不解,問着陸生,“像什麼?”
陸生答言:“涼夫人。”
涼若玖越發不解了起來,皺起了眉頭來,問着陸生,“怎麼說?”
陸生言道:“這小楷寫的和涼夫人八九不離十了,像是一個模子裡頭刻出來的。”
涼若玖一聽陸生的話,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陸督軍呀陸督軍,你可真的是折煞我了。我哪裡有母親寫的字漂亮?只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
陸生不在言,撇開了話題,道:“你走之後,柳容沛就來了。”
涼若玖立馬變了個臉色,看着陸生,質問道:“他來做什麼?”
陸生答言道:“自然還是爲了涼家酒莊而來的,涼夫人在那樣的危急關頭將你送走,的確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可是,都這麼長時間了,涼夫人卻還沒有查出來當年那件事情的線索。日漸憔悴。”
涼若玖聽着,這心底裡頭十分不好受。想到柳容沛的那副嘴臉,涼若玖就覺得噁心,她看着陸生的眼神堅定了起來,篤定道:“我會查出來的!”
陸生卻笑了,他看着涼若玖的神色多了些質疑來,問道:“可是,你如何去查?”
涼若玖已經動搖了起來,心底卻沉壓着,一如既往篤定答言着陸生,“我有我的辦法。”
陸生說,“在你有辦法之前,我倒是有個線索要告訴你。”
涼若玖蹙起眉頭來,問道:“什麼線索?”
陸生答言道:“三姨太方萍的哥哥方年那裡。”
涼若玖一臉的不敢置信,就連看着陸生的神色都變了變,問道:“方年?他那裡又是怎麼有線索的?”
陸生也詫異,他並不知道方年當時也在,言道:“你父親出事之時,方年也在。只不過,他沒有任何的聲張,也沒有任何風聲流出來。我查了兩年多,才終於查出來了一點點的苗頭。他既然在,也理應知道是誰害了你父親。”
涼若玖皺緊了眉頭,方萍已經很是讓人頭疼了,方年又是方萍的哥哥,二人的性子恐怕錯不了多少。
涼若玖着實有些爲難道:“我去問方年他會告訴我嗎?他必然是不會告訴我的。上一次的事情,我沒給他面子,這一次,他自然也是不會給我面子的。”
陸生擡起胳膊看了一眼時間,微微皺了下眉頭,纔對涼若玖道:“涼清韻或許會幫你這個忙。”
他的話是在提醒,涼若玖的神色怔了怔,點了點頭,“我明白該怎麼做了。”
陸生起身來,言道:“問到消息後,立刻來督軍府找我。”
涼若玖頷首。
陸生將椅子放回了原處,又道:“謹記。”
涼若玖點頭答言:“我定然謹記着。”
陸生微微頷首了下,轉身走了幾步,涼若玖卻忽然問道:“我走之後,涼家到底發生了什麼?”
涼若玖是自己妥協的。
她並非漠不關心,而是太關心了。
方纔那份穩重左不過是硬裝着而已,卻騙過了陸生。
陸生皺了下眉頭,言道:“涼家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不過問是極好的。因爲現在的涼家很安定。”
涼若玖只好點頭答言:“我知道了。”
陸生沒有話,離開了。
涼若玖站了許久,才坐了下來,她心中複雜不已。怎麼可能會不擔心呢?聽着陸生說自己的母親日漸憔悴,她心中恨死了。爲何不能夠早日查出來真相讓母親安心?就算自己的父親並沒有對自己多好,可血濃於水。
涼若玖心中沉然了下來,勢必要查出真相來,還父親一個公道,讓母親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