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若玖睡到第二天一大早趕緊就起來了。
她其實沒有醉。
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就醉了。按理來說，她是不應該醉的。這麼想着，如冬就來敲門了，“小姐啊，周先生來了。您趕緊過去吧。”
如冬？
涼若玖有些納悶？
怎麼今天叫自己的人不是方叔，是如冬呢？
涼若玖揉了揉眼睛，在牀上靜坐了一會子，纔看了個清楚。她懵了下，陸生把自己送回的地方居然不是北院？也怪不得叫自己的人竟然是如冬，原來陸生把自己給送回了這裡來！她趕緊下了牀，急急忙忙穿着鞋子，打開了門，趕緊對如冬道：“快去弄點水來，我先洗把臉。可別讓周先生等急了！”
“好的，大小姐！”
如冬應着，趕忙端了一臉盆水進來了。
涼若玖趕緊洗了把臉，用毛巾擦了擦，趕緊過去了北院。過去後，就看見周先生已經在等了，涼若玖有些抱歉，“周先生，真的是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周先生擺了擺手，言道：“纔來不一會，趕快坐吧。”
涼若玖答言：“好的，周先生。”
涼若玖寫的毛筆字也長進了許多，周先生一直在誇。涼若玖也覺得這心裡頭有些開心，自己的努力總算是沒有白費。
她定了定心，一筆一捺寫的都分外認真，也各位好看。
周先生在一旁靜靜看着，沒有打擾，看着涼若玖認真的模樣。他有些感慨，道：“楷體寫的不錯，長進了許多。剛教你的時候，你就連個大字都寫不好，現如今都可以寫文章了。着實叫我欣慰。”
涼若玖笑了下，答言道：“周先生您教的好。”
周先生也是笑了下，沒說什麼。
涼若玖坐的端正，寫着毛筆字。
過了一會子，方叔忽然急急忙忙而來，擡手擦了下汗，對涼若玖道：“大小姐，夫人來電話了，請您過去接呢。”
涼若玖心裡“咯噔”一下，忙從椅子上起來，看着方叔，問道：“母親來電話了？！”
方叔答言：“是的。”
涼若玖看着周先生，還是歉意道：“抱歉。周先生，我先過去一下。”
周先生點了點頭。
隨後涼若玖便跟着周先生過去接了電話。
“母親。”涼若玖聲音裡頭有些哽咽。
電話那頭的涼夫人聽着涼若玖這樣的聲音，便覺得鼻子一酸，但還是平靜道：“若玖。我到北平了。勿掛心。”
涼若玖皺緊了眉頭，問道：“母親你何時回來？”
“我也說不準。你別擔心。”
“嗯。”
涼若玖心裡頭怎麼都有些不舒服，總是覺得有些窩火。但又沒有說什麼，只是應了一聲，沒再多說。
涼夫人沒多說什麼，只是寒暄了幾句，便就掛了電話。
在北平的涼夫人掛掉電話後，沉沉嘆了口氣。一旁的沈老闆神色也有些黯淡，安撫道：“宋青，你也別太擔心了。有陸督軍在，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涼夫人分外擔憂，道：“我就害怕這孩子的情緒。你也知道那方萍本來就不是個省油的燈，若玖性子又急躁。我生怕她同方萍起了什麼爭執來，我現在人又在北平，不能夠過去。所以我擔心若玖會按耐不住性子出事。”
沈老闆沉了沉，道：“有陸生在，你寬心爲好。”
涼夫人眸色漸淡了下來，無奈道：“好，好。”
沈老闆拍了拍涼夫人的肩，有些勸解之意，言道：“今個兒下午是柳小姐的戲，等會過去看吧。煩心的事，就先不要想了。你要知道今天晚上要見的人是蘇清人，你若是拉着一張臉，蘇清人會怎麼想？”
涼夫人微微頷首，應聲道：“我知道了。”
沈老闆看着涼夫人面色如白，又皺起眉頭來，提醒道：“你拾掇拾掇吧，這樣怪臉色蒼白的。”
“好。”
涼夫人只應了一個好字。
或許與她而言，她不想聽到任何的告誡還有勸告。因爲，這件事情若是查不出個真相來，她就不會善罷甘休。
沈老闆沒有再多言，道：“我過會來叫你。”
涼夫人頷首。
沈老闆走後，涼夫人便癱坐了下來。
她知道蘇清人不好對付，可是已經到了這一步。她就沒有了任何的辦法，只有和蘇清人談判。這樣的結果，涼夫人是不想看見的。但是，事已至此，她也別無他法。她不想讓這個線索就斷在了這裡。
過了一刻鐘，沈老闆便親自過來喚了，他敲門道：“宋青，是時候過去了。”
“來了。”
涼夫人應着聲，便打開了門。
沈老闆上下打量了一番涼夫人，點了點頭，滿意道：“換這副精神的模樣去見蘇清人總歸不會留下壞影響的。”
涼夫人微微頷首，道：“走吧。”
“這邊請。”
沈老闆帶着涼夫人過去了戲園子二樓的一個雅間裡頭，蘇清人還沒過來。沈老闆又囑咐道：“見了蘇清人不可再說什麼真相，什麼要查之類的詞彙了。不然，必然會使得蘇清人反感的。你來是做生意的，不是來砸攤子的。”
沈老闆的話自然是在提醒督促着涼夫人，涼夫人心中也分外明白。她是來做生意的，不是來查真相的，便點了點頭，答言道：“我明白，你無須煩心了。我也是個生意人，自然知道該怎麼做。軍餉軍糧這段時日又十分吃緊，還要給酒莊的工人開工資，還有涼家的吃穿現下都沒有着落，只要蘇清人一句話，便可以解決。所以我心中分外清楚該怎麼做。你放心就是了。”
沈老闆應了聲“好”，便再無其他的話。
過了一會子後，蘇清人來了。
涼夫人起身來，微微欠了下身，言道：“見過蘇先生。”
蘇清人身着一襲黑色長衫，戴着一頂黑色禮帽。他聽涼夫人這麼說，倒是覺得新奇，笑了下，道：“別人可從來就沒有叫過我先生，倒是涼夫人你，叫起了我先生了。也不用客套了，趕快坐吧。今個兒下午又是柳小姐的戲。有什麼話，咱們看完了戲再說。”
涼夫人頷首，沒有多言。
柳小姐坐在梳妝檯前，看着自己的模樣，有些感嘆，苦笑一聲，自喃道：“臺前臺後，總是兩番各自不同的光景。”
“柳小姐，該過去了。”
門口的小廝提醒了聲，柳小姐才起了身來。她轉身，看着鏡子裡頭的自己，苦笑。這厚重戲服又何嘗不是自己的萬重枷鎖？
她曾說過，不在唱了。
終還是又唱了……
立在蘇清人一邊的小廝，低了低身子，稟告道：“老爺。今個兒呀，唱的是這二進宮。”
蘇清人微微皺了下眉頭，問道：“許久未聽過柳小姐唱戲了，今個兒柳小姐是唱哪個角？”
小廝答言道：“回老爺您的話，是李豔妃這個角。”
蘇清人讚賞道：“不錯，咱們等着看就是了。”
涼夫人只作陪笑。
她不怎麼喜歡看戲，但涼秋之則喜歡看戲。之前，也是不遠萬里跑一趟北平專門來看戲。聽的，也正是這柳小姐的戲。涼夫人端坐着，她眸色分外平靜。因爲她清楚，這一趟來是做生意的。
過了會，人物登場。
待到柳小姐上臺的時候，底下看戲的人掌聲立馬響了起來。可想而知，柳小姐多麼的受捧。
“先王啊！”
這一聲的確是驚着了涼夫人。這個雅間又地方好，看的分外清楚。柳小姐的一瞥一笑，一喜一怒，唯美唯俏。
怪不得蘇清人這麼看重柳小姐，愛聽戲入了命裡頭了。對這柳小姐自然是視爲掌上明珠一樣的存在。
柳小姐啓齒，像變了個人似的。她不是柳小姐，她應該是李豔妃纔對。涼夫人心中感慨，名角到底是名角。這目光，也不自覺的就落到了柳小姐的身上來。
一曲了，臺底下的人鼓掌，蘇清人也鼓掌。涼夫人便也跟着鼓掌。柳小姐卸了妝後，沈老闆便引着柳小姐過來了。
站在蘇清人跟前的小廝提醒了句，“老爺，柳小姐來了。”
蘇清人立馬站起了身來，涼夫人也跟着站起了身來，只見蘇清人握了下柳小姐的手，款款笑道：“快坐。”
“多謝蘇老爺。”
柳小姐謝過這才坐了下來，當看到涼夫人的時候，心裡頭“咯噔”一下，本應坐下的，又站起了身來，問候道：“涼夫人。”
涼夫人嫣然一笑，道：“柳小姐您無需多禮，請坐吧。”
見涼夫人笑了下，柳小姐才笑顏道：“涼夫人您也請坐。”
涼夫人坐下後，柳小姐便坐了下來。
客套寒暄了幾句後，涼夫人準備啓脣。卻被沈老闆一聲打斷。涼夫人只好又將話嚥了回去，沒有吭聲。
沈老闆說完後，蘇清人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大家既然都是熟人了，那我就長話短說了。涼秋之的事情我們不提，一個字都不說。那涼夫人你這次來北平所謂何事？”
涼夫人看向蘇清人，剛要開口，突然聽見一聲大喝，“涼夫人來北平恐怕又是爲了涼秋之的事情纔來的北平吧！”
這個聲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