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太看着涼若玖微微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道:“我不爭不搶半輩子了,這性子也軟。看着她們這二人這樣,我想罵幾句,卻沒有夫人那樣的威嚴。若玖,都是我不中用,幫不上你什麼忙。”
涼若玖望向二姨太,搖搖頭,言道:“二姨娘,您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母親不在,您就像是家長一樣再給我撐腰。您其實已經做的很好了,因爲您的性子本來就是如此。所以二姨娘,您沒有什麼不對。”
二姨太卻搖搖頭,眼眶漸漸泛紅。涼若玖起身來上前來,殷殷望着二姨太,握住二姨太的手,再次道:“二姨娘,您無需放在心上。我早已經煉就了一顆鑽石心,什麼都已經不再畏懼了。家事,我們慢慢磨。”
二姨太看着涼若玖眼中的堅定,才點了點頭,可眼中的愧疚十分清晰。
五姨太將手中的綾絹扇輕放桌上,緩步行至涼若玖面前來,望着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似說心事般:“若玖啊,我從不知道當年那個小小的你竟然會擔負起這麼大的責任來。我也從來不知道,你可以原諒我。你擁有你自己的理智和韌性,勝不驕,敗不餒。是難以置信的,更是強大的。我對不起老爺,對不起你的父親。可是……若玖,我很難過,我想用下半輩子去彌補這樣的過錯。”
從未聽過五姨太說這麼多掏心挖肺的話,涼若玖本就沒有將五姨太當作仇人,雖然她對五姨太還是有些芥蒂,可再怎麼說,她還是涼若玖的五姨娘,是涼秋之的五姨太。該有的尊重,涼若玖還是會尊重。
“對不起……”
五姨太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她真的難過,真的愧疚。這件一直壓在她的心裡,她真的比誰都還要吃力,幾次都痛不欲生的麻木。
涼若玖感覺淚雨奪眶而出,微微擡了擡下巴,極力強忍着,言道:“我們最好能夠看清黑暗,這樣,就可以等到雲開日出。五姨太…”她頓了頓,忽然改口道:“五姨娘,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時候也不早了,您同二姨娘去休息吧。我回屋了。”
五姨太蹙緊了眉頭,微微頷首。
涼若玖轉過身來,微微停了停步子,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吧嗒吧嗒往下落。她手中攥緊了帕子,卻沒有擡手去擦。
直到出來後,她才擦了擦。
凝蘭也滿眼泛紅,低低喚道:“夫人。”
涼若玖示意搖頭,示意凝蘭噤聲。
回屋後,涼若玖整個人就軟了下來。凝蘭扶着涼若玖坐了下來,又倒了杯水。遞過去時,涼若玖搖搖頭。凝蘭也只好將水杯放下,擔憂望着涼若玖。
好一會,涼若玖空洞的神色纔有些緩和,無奈可悲道:“這家呀,是需要去維持的。若天天都這麼鬧下去,誰會心裡暢快?我真希望母親這個時候在。”
凝蘭張口卻又無言,她猶豫再三,才言道:“大小姐,要不要給夫人打個電話?聽聽夫人的聲音?”
她問的格外小心,涼若玖嘆了口氣,搖頭道:“我一定要確保母親的安全,縱然在想念,還是不要打擾的好。不聯繫就是對母親最好的保護。”
凝蘭頷首應聲:“是,夫人。”
涼若玖微微挑了挑眉,轉了話鋒,問道:“方年一事辦的怎麼樣了?”
凝蘭答言:“回夫人您的話,已經差不多了。”
涼若玖眼瞳中明顯泛起冷意來,漠然道:“尹素已經迫不及待了,在耗耗時間,最好能夠讓尹素認清方年的嘴臉。如此一來,就更容易了。”
凝蘭篤定答言:“是,夫人。凝蘭明白,凝蘭知道該怎麼找機會。”
涼若玖冷意冉冉,喃喃:“方年,你就連爬起來的資格都沒有。”
……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涼若玖便對着賬本。
凝蘭端着早膳進來,一邊佈菜,一邊稟告道:“昨個兒晚上我已經讓人給方年送去了一樣東西,這樣東西送給方年,恐怕今天就要來鬧了。”
涼若玖聞言,倒是微微有一怔,問道:“給方年送了什麼?”
凝蘭回答:“送了鍾!等同送終。”
凝蘭這句話出口,涼若玖確實有些刮目相看,誇讚道:“倒是不錯的。”
凝蘭布好菜,將筷子遞給了涼若玖。
涼若玖接過筷子來,淡言道:“看來,不用在等了。”
凝蘭點頭答言:“是的,夫人。儘快剷除方年,讓三姨太無從下手。”
涼若玖微微皺了下眉頭,言道:“三姨太還不至於對我造成什麼威脅,關鍵,還是方年。”
凝蘭也蹙眉,沉聲說道:“可三姨太和方年裡外勾結,都不是什麼好人。”
涼若玖淡淡笑了笑,對凝蘭道:“你忘了一個人,還有涼清韻。”
凝蘭雙眼中又多了擔憂來,言道:“是啊,夫人。所以我們得儘快剷除。”
涼若玖垂了垂眸,沒說什麼。
她用着早膳,凝蘭在一旁伺候着。
涼若玖用完膳,凝蘭趕緊帕子遞給了涼若玖,隨後又忙收拾着。
涼若玖問:“酒莊生意不錯,蒸蒸日上。商行那邊怎麼樣了?”
凝蘭回答道:“回夫人您的話,商行那邊也是蒸蒸日上的。”
可下一秒,涼若玖卻又蹙眉問道:“對了,這幾日光顧着忙事,怎麼沒見約翰呢?”
凝蘭答言:“約翰這幾日都在外頭溜達着,約翰說了,府裡頭畢竟女子居多,所以避諱着總是好的。”
聞言,涼若玖倒是有一驚的,言道:“沒想到約翰竟然能夠想到這些,這一回,心思倒是細膩的。”
涼若玖還同凝蘭說着話,采薇便急急忙忙進來,欠了下身子,很是重聲道:“夫人,采薇給您請安!”
涼若玖挑眉:“采薇?”
她確實有些納悶。
采薇趕緊稟告道:“夫人,那方年又來鬧事了。說您給他昨個晚上送個鍾是什麼意思,現在大聲嚷嚷着呢,采薇路過,便趕緊就向夫人您來稟告了。夫人您看,怎麼辦?是轟出去嗎?”
涼若玖擡手,對采薇道:“請方年去花廳坐。”
采薇一聽,一頭霧水問道:“怎麼還要請他去花廳坐呢?”
涼若玖淡言道:“請他去坐就是了。”
采薇點頭應聲:“是,夫人。”
采薇匆匆離去,涼若玖又吩咐着凝蘭:“去,先請涼清韻過去。”
凝蘭頷首應聲:“是,夫人。”
凝蘭請了涼清韻過去,她整個人都病怏怏的,這纔剛從醫院出來氣色又能夠好到哪裡去。走個路,都要人攙扶着。
涼清韻雲裡霧裡進來,瞧見方年一臉怒氣,心底忽然一慌,趕緊問道:“舅舅,你怎麼來了?”
“清韻。”
方年一看是涼清韻,趕緊起身迎了上來。
涼清韻又一次擔憂問道:“舅舅,你怎麼來了?”
一提起來怎麼了,方年感覺胸口壓着的怒火就要爆發一樣,怒道:“這個涼若玖,是存心要氣死我!”
涼清韻聞言,蹙緊了眉頭問道:“怎麼了,舅舅?”
方年提起來就生氣,惱道:“昨個兒晚上,她居然派人給我送了鍾!”
涼清韻在病中本就迷糊,聽方年這麼一說,更迷糊了,問道:“送塊鍾怎麼了啊,舅舅?你爲何要因此大動干戈呢?”
方年一臉急促,看着涼清韻問道:“清韻,你難道不明白嗎?”
涼若玖雲裡霧裡問:“明白什麼?”
方年有些忌諱,但還是說出了口,道:“送鍾就等於是送終啊!”
涼清韻一聽,覺得是方年有些大驚小怪了,言道:“舅舅,是你自己太過迷信了。這也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啊!您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方年十分篤定氣道:“不是我放在心上,也不是我迷信,而是涼若玖她就是這個意思!就是來咒我的!”
涼清韻的臉色明顯沉了幾分,又對方年勸解道:“舅舅!你又不是她肚子裡頭的蛔蟲,又怎麼知道她想的是什麼啊?”
方年忽然就一把握住了涼清韻的手來,有些激動道:“你難道還不瞭解涼若玖嗎?她這個人總喜歡在背地裡頭搞一些小動作,明白嗎?她就是故意咒我的,清韻,你要相信我的話!”
“舅舅,你多想了!”
涼清韻甩開方年的手,退後了一小步,也多了幾分惱怒來。她實在是覺得是無稽之談,也覺得方年太大驚小怪了。
簡直無事生非。
哪知方年又一步上前來,又緊緊握住涼清韻的手,滿臉着急道:“清韻!你聽我說,我帶着你一起離開這個地方,離開綿州!在這裡,你不安全的!在這裡,你也找不到幸福的!”
“舅舅!你放開我!”
涼清韻心底猛一驚,有些怒。
方年不鬆開,反倒是越握越緊,又勸道:“清韻!你要知道,舅舅是對你最好的!舅舅什麼都會滿足你的!我這裡還有些積蓄,我們一起離開綿州,遠走高飛!”
正當方年和涼清韻這樣拉扯着,門被緩緩推開,進來的人是涼若玖和尹素。她敲着二人這樣,眼底閃過一絲冷意,挑眉道:“你們二人好生親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