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殺

一騎輕車,兩匹駿馬。

王卓趕着車,悠悠然向着中土的南楚之地越州趕去,那《雷劍術》第一式的傳承之地,便在越州附近。

這兩匹馬和一輛車是問風家父子要的,想到那風家父子離別時的模樣,王卓就覺得好笑——

……

“大師,大師還請收下我這兒子當徒弟。”風勁中年近古稀之人,依然搖着王卓的衣袖懇求。

王卓只是嘆口了氣,問道:“不知貴父子與風塵如何稱呼?”

風塵乃是雷道人之名,端的是飄逸瀟灑,只是他的兩個後人卻忒不成器了。

“風塵?那……那是家祖啊,是老夫的爺爺,老夫在小時候見過家祖幾次,據說家祖得了仙緣,就此消失了,那個……大師……大師莫非和家祖有舊?”風勁中的眼中都要射出光來。

“也不瞞你兩位,他是我師父。”王卓淡然道。

“啊!”

風勁中果然是個打蛇隨棍上的角色,臉上的三分驚異掩不住那七分欣喜,趕緊拉着兒子就要跪下,王卓見勢,雙手臨空一扶,兩人竟自跪不下來。

“師父不受此禮,但徒兒徒孫的心意一定要敬到。”說罷拉着風明光,恭恭敬敬鞠了個躬。

“你叫我什麼?師父?”王卓問道。

“那可不是麼?您是我爺爺的徒弟,按輩分算,還高着我一輩,我先前還想讓明光拜您爲師,敢情好,合該是我拜您爲師纔對了。”風勁中的口氣越來越恭敬了,似乎王卓已經認下了他這個徒弟一般。

“呵——這可沒這個講究,這拜師也不是隻靠徒弟首肯的。”王卓笑着推辭道。

“別呀,師父您當日入雲湖時也看到了,我這人就好一口岐黃養生之術,之前被那些野道士糊弄學了些歪把式就不提了,現在您老人家的輩分擺在這兒,徒弟我如此拳拳之心,您要是不笑納了,豈非對不起我那過世的爺爺……啊,對,我爺爺,爺爺如今可是……”

王卓將雷道人的事告知了兩人,風勁中想起年幼時的相見,如今竟然已成永隔,也不由掉了幾滴老淚,這幾滴老淚,倒是觸動了王卓。

“這樣吧,按輩分,我確實可以做你的師父和你的祖師。”王卓分別面向兩人道,“但是,修煉一道,與凡塵俗世畢竟有些區別,你兩人乃是這湖中的巨寇,可捨得這笑傲山林的日子?”

“呸!這等日子和修仙成道相比起來,簡直就是狗屎。我沒有什麼捨不得的,我要修道,我要成仙!”風勁中大大咧咧道。

聽了風勁中的話,王卓差點就是一個趔趄。成仙成道,這連他自己都沒有想過,要想算作所謂的仙人,起碼也得是合道一流的人物。合道,好遙遠的境界。

“好,有這份心是好的,但我還得好好考驗你們一番,你們若能通過,才能算作我的記名徒弟和徒孫。”

風家父子對視一眼,均肯定道:“好。”

“那好,就請你兩位散了這湖中的幫會,徒步走到南楚越州,到了那裡之後,你們便算我的記名徒弟徒孫。”

“這……”風明光道,“此地離那南楚越州,足足兩千裡地,其間多是山嶺,又有盜賊爲患,加上父親的年紀……”

“不用多說。”止住他話頭的卻是風勁中,“孩兒,要想成仙成道,心性十分重要,你師祖這是在鍛鍊咱們!餘話不必再提了。咱們趕緊準備車馬,先恭送你師祖上路。”

……

“這兩父子的心性倒也不錯,若是真個趕到了南楚越州,便傳他們一些煉精煉氣之法吧。”

《五雷真經》王卓還是不打算傳給兩人,這《五雷真經》的修煉過程簡直就是折磨,而且在煉精層次還得有汲雷劍相助,自己又不可能一直讓兩人跟着自己。

“他兩人若真個有仙緣,那就索性成全他們吧,老頭子,你這些後人都還挺不錯的,說起來,能夠找回這雕兒,也真虧得這兩人麾下的一干盜賊。”

王卓手扶着躺在身邊的碧眼金雕,這雕兒的翅膀已經摺斷了,此刻正安詳地躺在王卓身邊休憩。

“真是沒想到,這雕兒的命竟然這般大。”

當日王卓與蘇真一斬殺天魔宗三名天魔童子後,王卓便下山去尋碧眼金雕的屍體,但那天蕩山脈可不是小去處,他無奈之下,便請風家父子發動麾下一干人等入山搜尋,終於在一處灌木叢中尋到了奄奄一息的碧眼金雕。

“幸好這雕兒只是被斬中了翅膀,若是斬中了臟腑,此刻早已是冷屍一具了。”

想到碧眼金雕那日揮翅相救的一幕,王卓心下感激,心想這雕兒即便不能再飛了,也一定好好養着以全天年。

王卓的車駕慢悠悠地走,行至一處林子深處,陰森森的,王卓停下了馬車,眸子望着林中的一株樹木,淡淡道:“閣下跟了一路,到了此地終於忍不住流露出殺機,不必再藏了。”

唰——

一陣疾風落地,一道黑色影子便站在王卓的車馬前。

風冷,人更冷。

“你是何人?”

“我乃冷血十三鷹的老大,血冷!”

“冷血十三鷹?”王卓這些日子知道了些江湖軼事,知道這冷血十三鷹乃是中土南楚一帶較爲有名一批殺手,這批殺手尋常不接買賣,只接中土最有名的懸賞榜單“天殺令”上的懸賞。

“你來殺我,受何人指使?”

“笑話,我冷血十三鷹,只接‘天殺令’任務,那長生島主花了大價錢在天殺令上懸賞你的性命,估計來殺你的人可不少,只不過讓我搶了先手罷了。”

“長生島主懸賞殺我?這……難道是因爲我奪了長生劍?”

……

話分兩頭,事情的起因,還得從數月前說起。

話說王卓離開雷島的幾天後,長生島的主人長生天攜着師弟李如風迴歸長生島。

“師弟,此行所獲不菲啊,竟讓師弟你得到了天大機緣,就此進入了煉神層次,此後,我長生島便有兩大煉神高手,在這東海海島上也敢惹的人也不多了。”

“師兄,此行最大的際遇,還是師兄所獲的信息啊,雖然只是一句話,但卻可以讓我長生島又多上一門絕學,那可是當年長生子祖師傳下來的傳承啊。”

兩人說到此處,眼中都不由放光,長生子祖師,可是長生島的驕傲,據傳他在一千年前突破了合道境界,至此雲遊天下,不知去往何處了。

“是啊,沒想到,在一處廢墟中竟然得到了長生子祖師留下來一句話,更沒想到,他的傳承居然就一直留在島上,咱們可是空守寶山多年啊,此次回來,合該長生島大興!”

“對,說起此事,我就一直有氣,那雷島上的雷道人,仗着神通了得,雖然也只是煉神初期的層次,卻一直欺我長生島無人,長生子祖師的傳承符文竟然被他在上次比試中贏了去,此次回來,咱們稍作準備就去那雷島,殺了雷道人,奪回傳承符文。”

“師弟,不要急,那符文雖然是傳承的一部分,但沒有長生劍配合,是激發不了符文的,那雷老鬼再了得,也得不到長生子祖師的傳承。”

言語間,兩人上了島,便喚弟子去取長生劍。

“師父,您老人家終於回來了,”有弟子哭訴道,“大師兄被人殺了,長生劍被奪走了。”

“什麼?是誰奪走了長生劍?”長生天那個悔啊,以前是不知道長生劍乃是祖師傳承的一部分,要不然他也不會傳給大弟子王伯蒼。

“是那雷島的王卓!”

“王卓?就是那雷道人的徒弟?”

長生天與李如風對視一眼,均感到不妙。

“糟了,莫非讓這師徒得了傳承?”

“師弟不用急,”長生天眼中閃爍着殺意,“即便得了這兩樣東西,他若不將符文裹在劍上,再以意念落入其中,也是無法進入傳承福地的。”

“師兄說的也是,這兩樣東西在島上多年,咱們也沒想到過此節。”李如風釋然道。

“走!咱們去殺了他們!將他們挫骨揚灰!”

“走!”

兩人騰身而起,竟然在空中飛了起來,這是煉神層次的神通,可以藉着真氣以及神念之力短時間的飛行。

“你們看,李師叔竟然也可以飛了。”

“煉神!李師叔進入了煉神層次!”

“合該咱們長生島大興啊!”

弟子們都興奮了。

……

長生天與李如風在雷島上空盤旋半晌,看着滿島的瘡痍,這才默默然落下。

“這對師徒難道得知了祖師傳承的秘密?是以燒了島嶼離去了?”

“有這個可能,但可能性不大,我倆也是在海外得了際遇,才得知怎樣獲取祖師傳承,他師徒足不出戶,怎麼會知曉此事?”

“難道雷道人被什麼厲害仇人追殺,所以逃離了此地?”

“這個可能性最大,我方纔問過幾個弟子,當日王卓上我長生島,確然碰上了一個怪人,那人實力很強,似乎是雷老鬼的仇人。”

“如此便說得通了,那這兩人到底去了何處呢?”

“雷道人是十八年前從中土來到東海的,依我看,他們最可能的去處,便是中土。”

“中土這般大,如何能夠尋到兩人?”李如風有些焦急,眼看着到手的大際遇卻生生被人截胡了。

“師弟,不用急,”長生天的眼中閃爍着瘋狂之色,“咱們就發天殺令,讓中土所有的知名殺手,替咱們尋找這對師徒。”

“天殺令,那代價可不低啊。”

“哼,代價再高又如何,怎能與祖師傳承相比,若能有人尋到這師徒的蹤跡,我願贈與長生島三成的財富,若有人能夠殺了兩人並奪回長生劍與傳承符文,即便把長生島所有的財富都給他,又有何妨?”

“對,師兄說得對,我長生島立足海外多年,積累的財富可不少,相信會有很多人動心的,爲了長生島的大興,這點財富又算什麼!發天殺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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