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鳴聲起,不死不休中,巨蟒終於是找到了機會,一口咬住了鳥獸的一隻腿將其拽到了地面,將整個身體變得如海藻一般緊緊的纏繞了上去,似有着要生生把之勒碎的架勢。
但相比於傷痕累累的巨蟒來說,鳥獸此時是何其強大。就在鳥獸身體被纏的一剎那,它將所有刀一般的羽毛盡數展開,接二連三的刺進了巨蟒沒有鱗片保護的身體,與此同時尖且長的喙猛然紮了下去,從巨蟒的一隻眼穿入,後腦透出,乾淨利落的結束了後者的生命。
屍體砸落在地,巨蟒已經死去,但它一根根繃緊的肌肉卻絲毫不見鬆弛,還保持着纏繞之形將鳥獸捆縛在了其中,使之一時間掙脫不出。見此,白方身形一動,毫不掩飾的衝了出去,衣角捲起一竄落葉的同時,擡手將一道道符咒快速的打在了身上和短劍之上。
莫小九自然是沒想到他會如此明目張膽,見那鳥獸眼珠轉動看來,手心都不禁捏出了一把又一把的冷汗。
白方並非魯莽,而是在電光火石間算準了時機。此時巨蟒剛死,肌肉是處於最爲收緊的狀態,是鳥獸最難以掙脫之時。又,如鳥獸這種兇猛的妖獸,喙側肯定是長滿了方便進食的倒刺,必定也是不可能短時間就能拔出。
如他所想,鳥獸在發現他之後,先是撲騰了幾下翅膀,在無用之後便開始想要從巨蟒頭顱中拔出喙嘴,卻因兩側的倒刺卡在骨頭上而沒能成功,最終只得以一聲聲憤怒的悶鳴作爲警告。
白方更是大喜,臨近之後雙腳在地上一點縱身躍起,揚起的短劍上吞吐出一道長長的劍芒向着巨蟒的頭顱斬去,與此同時,打出了一道與破風符咒一樣他不能完全駕馭的符咒——破甲。
符咒落於劍身,化作一道微光沿着整個劍刃劍鋒極快的遊走了一遍,然後消失不見。見到這一幕的莫小九卻莫名的覺得此時白方手中的劍似乎變得鋒利了數倍,似乎能輕易的斬金斷石。
“破!”雖然只是短劍,但白方卻是雙手握住劍柄,彷彿其上有着無比重量,用盡全力才能將之揮斬下去。
劍芒如風,奇快!又似燒紅的鐵塊入水,將沸!在斬進巨蟒的頭顱時發出滋滋之聲,帶起大片的紅白相間之物,以及鳥獸的悲怒鳴叫,和痛苦掙扎。
躍身落地,白方顧不得體內因符咒之力反噬而帶來的陣陣血氣翻涌和虛弱之感,一刻不作停留的抱起那如盆大小的源晶轉身而逃。是因,如今巨蟒頭顱被破開,鳥獸喙嘴被斷,憤怒與巨大的痛苦會使得它更具力量掙脫束縛,若不抓緊時間,兩人都會葬身於此。
可任他計算周詳,卻沒料到那鳥獸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掙脫巨蟒的纏繞,而是拔出斷了一半的喙,轉頭張嘴就是一道鮮血噴射了出來。
鮮血只有一縷,凝聚如箭,在莫小九還來不及出聲提醒之際便擊中了白方的後腰,破開了衣衫穿透了皮膚從前腹射了出來,嗤然一生在地面上打出了一個手指大小的洞。
白方踉蹌撲倒,不過只是稍微一頓便咬着牙爬起身來繼續奔逃。莫小九急忙追至其身側接過源晶,心有餘悸的轉頭看了一眼張口又是一道血箭噴來的鳥獸,道:“這啓靈之地不會有很多這樣的妖獸吧?”
白方邊逃邊撕下衣衫捆在腰間流血的傷口處,道:“啓靈之地由來已久,有這種妖獸存在也不奇怪。”
莫小九一個就地翻滾躲開那道襲來的血箭,看了一眼旁側被洞穿的樹幹道:“這次要不是機緣巧合,我們現在恐怕已經成爲那頭巨蟒口中的美餐了!。”
包紮好傷口,白方取出兩道破風符咒打在身上,一把抓住莫小九的手臂便向着前方急竄而出,速度暴增的在樹林中東奔西跑,於一兩個時辰後才逐漸減緩速度停了下來。
白方因破風與破甲兩種符咒疊加的反噬之力而連噴了數口鮮血,胸膛也是劇烈的起伏。他望了一眼來路,抹掉嘴角的血跡道:“已經足夠遠了,那鳥獸即便是掙脫了巨蟒也應該追不來了。”
莫小九急促的喘息,喉嚨間一進一出的空氣幾乎讓他沒有餘力說話,過了許久才得以開口道:“那鳥獸應不會有辨識氣味之能吧?”
白方搖了搖頭,“辨識氣味的可能性不大,但斷喙之仇恐怕會讓它瘋狂好一陣子。”話間,他感覺腹部有些異樣的疼痛,伸手摸了摸,才發現流出的血已經變了顏色,神色不由微微一沉。至此時才知這鳥獸之血竟然有毒,且看這模樣,毒性還不小。
莫小九自然也發現了這般變化,看着那明顯的中毒之狀道:“毒性如何?”
白方凝神靜氣,提聚體內星輝想要把毒逼出體外,卻駭然的發現毒已然滲入至深,以他現在的修爲根本就毫無辦法,爲今之計只有封住玄海斷毒流入的途經。
他翻找出一張符咒反手打在了後心之上。符力入體,化作一道微光涌入了抵達玄海之前的所有經脈之中,如水結冰一般以奇快的速度凝固,截斷了星輝的輸入和輸出。而後微舒了一口氣道:“我已經封住了玄海,自此在毒解之前不能提聚力量。我們需要找一個隱蔽的地方等着火雀宗送新進弟子到來。”
隱蔽的地方?莫小九環目四顧,他根本不知道何處有妖獸出沒何處沒有妖獸出沒,又怎麼去找一個隱蔽的地方?
他找不到不代表白方找不到,白方几年來爲了尋找小師妹而多次進入啓靈之地,早已築起了藏身之所以備不時之需。
“你跟我來。”白方因爲長劍掉落懸崖的緣故而不得不掰下一根樹枝作爲柺杖,支撐着越拉越重的身體前行,說道:“這一路你必須小心的清理掉走過的痕跡。”
莫小九看了看地面上星星點點的血跡,將手中盆大的源晶硬生生的塞進那已經裝不下多餘東西的包袱,抽出雙刀便開收拾那些沾染了血水的樹枝與樹葉。
於是,白方在前面極爲費力的走着,莫小九就在後面將無數的枝椏落葉扔向別的地方,所以在他們經過的路上便形成了一條明顯的小道。這使得不經意回頭的白方臉色變得難看之極,他壓制着怒意道:“你這是在杜絕妖獸來犯還是要給他人指路?”
莫小九不解其意,待尋着他的視線轉頭看去後,尷尬的撓了撓頭道:“那要怎樣做?”
白方回頭看了看不遠處的目的地,繼續向前走去道:“算了,已經到了。”
出得林外,他擡眼看着陡壁上凸出來的石臺,說道:“那上面有一個淺洞,我在這周圍放置了許多驅獸的藥草,應該不會有妖獸來佔巢,你先上去看看。”
莫小九點了點頭,雙腿一曲一伸躍起了身形,手中黑刀插入巖壁中幾次借力後落在了石臺上。他仔細看了看洞內洞外的痕跡後沿着石壁滑回了地面,說道:“只有雨水打溼灰塵乾涸後的痕跡,沒有其他異樣。”
白方放下心來,扔掉手中的樹枝扶上了他的肩膀,道:“算算時間距火雀宗來這裡也只有兩天了,你抓緊吸取巨蟒的源晶。”
上得石臺,莫小九將他靠在洞壁,看着其已經有些泛黑的嘴脣道:“你封住了玄海爲什麼這毒還在蔓延?”
白方吐了一口牙縫中滲透出的血水,道:“我封住了玄海又封不住身體,毒自然就會蔓延。”
“那如何能解這毒?”莫小九問道。
白方撐了撐身體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說道:“此毒猛烈,我只能暫且減緩它蔓延的速度,徹底除根還需回到宗門請師尊出手。”
說道宗門,莫小九一直都對白方的身份感到有些奇怪,因爲從言語間可以聽出他彷彿對火雀宗是瞭如指掌,便問道:“白大哥的宗門是?”
“火雀宗。”白方道。
莫小九一驚,赫然後退了一步,眼有怒火中手一點點的滑向了腰間的雙刀。
白方因微低着頭而沒有發現他的神色變化,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道:“不過卻是火雀宗恨不得剔除的一個分支。”
莫小九有些不明所以,問道:“什麼意思?”
“原因很簡單。”白方道:“你只不知大這天下中有兩個名字是大禁忌?”
莫小九比誰都清楚,一個是謙叔,一個是與自己有着莫大關係的莫白。
見之點頭,白方於微作停頓了一下後說道:“而莫白便精通符咒之道,且與符咒的某位上人有着一些關係,所以修習符咒之人便一直受着各種打壓,若不是出於某些原因,我驚符門也是早已毀在了火雀宗的手裡,不過現在也只是苦苦支撐罷了,保不定哪天就會和莫白一樣煙消雲散。”
莫小九放開了已經握上刀柄的手,心中思索不停。謙叔之名不爲世人所容,那麼東方世家肯定會將他交給火雀宗,那麼白方會不會聽聞到了一些消息?他旁敲側擊的問道:“那麼謙風呢,後來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