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雙手持劍架住長刀,身體被一步步前進的黑色雕像推得不斷後退,他咬着牙側頭怒視那人,道:“你在幹什麼!趕快從後方攻擊,斬掉它的頭!”
那人看着正在動手爲他二弟包紮的莫小九,眼中血紅一片,怒意比周遭的火焰還要洶涌,“他會殺了我二弟!”
少年一步後退,右腳砰然落下,劈啪聲中踩碎了地面,強行止住了身形,冷聲如雷道:“你最好知道孰輕孰重!”
那人齶側青筋暴露,咯咯作響中牙齒幾近被咬碎,但最終還是強忍着怒火將身形一轉向着黑色雕像後方掠去,聲音低沉如獸道:“你要是敢動我二弟,我必定剝你的皮抽你的筋!”
莫小九本是想借機殺掉眼前之人,可聽到此話又不由改變的注意,若是真的動了手那人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殺了自己,倒不如讓這個人自生自滅,反正憑他此時的傷也不可能再應付得了後面的各種機關,於是繫緊手中的布條後大聲說道:“我可不會像你那般心胸狹窄,你安心對付那雕像就是!”
那人繞至雕像後方,雙手持劍向着其頸間橫劈,而雙眼則是從未離開過莫小九半分,此時聽到這嘲諷的話語不禁更怒,可剛欲開口卻見身前雕像左手向後一甩,掌心露出的一條縫隙中又是一把丈餘長的黑色大刀瞬間延伸了出來,燃燒起一片火焰斬向他的左肩,他陡然大驚,再顧不得其他,急忙將手中長劍的去勢一變,朝着側方急擋。“當”的一聲響起,刀劍撞擊,火星在火焰中爆射,巨大的力量瞬間將之劈得橫飛而出,砰然砸在了遠處的牆壁之上,落地噗然噴出了一口鮮血。
見此,幾人都是大驚不已,皆沒想到這黑色雕像竟然還有一把長刀,而後待得看見那火焰下的刀身之上橫着的一條條細線才明白了過來,想必這丈餘許的長刀應是可以摺疊,所以才完全藏於了手臂之中。
下一刻,那長刀揚起直指上方,緊接着呼嘯落下,帶着開山裂地的氣勢向着少年頭頂斬落。
少年手中長劍本就吃力的架着另一把長刀,此時見其左手刀兇猛落來,瞳孔不禁驟然一縮,急忙將力量聚於腳下激發,身體向後一倒撤步疾退,直至掠出了棋盤才停了下來,與此同時,雕像手中的兩把長刀錚然斬在了地面,頓時,火星伴隨着鐵屑紛飛,火焰混合着狂風亂卷,震耳巨響蕩散而開,在整條走廊中無盡迴響。
片刻之後待得一切歸於平靜,那地面上已然出現了兩條深深的溝壑,幾人下意識的警惕後退,不過好在那雕像的活動範圍只限於棋盤之上,所以並未追來,但卻如小山一般站立於邊緣,兩把丈餘許的長刀向側一橫擋住了一小半去路。
少年胸膛劇烈起伏的走到一側略作休息,臉上神色無比凝重的看着棋盤之上,在震驚於黑色雕像的強大與行動間毫無機關的滯緩感以外,心中更是涌起了一絲無力。至此己方已經一人死亡一人重傷,然而那雕像卻還依然完好無損。再則,加之後方的另外一尊雕像和那不用想便知道無比強大的機關獸,若是找不到一個破解之法,那麼照此下去根本就到達不了牆壁上的那扇門。
之前被擊飛的那人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走了回來,他憤怒至極的一把扯開莫小九,將重傷之人抱在懷中道:“大人,這尊雕像我們都沒辦法戰勝更別說那機關獸,如今我三弟已死,二弟重傷,依屬下看還不如向回走!”
少年未答,擡頭看向了爬起身的莫小九,說道:“如今進不得出不去,你們可有什麼建議?”
莫小九自然沒有什麼辦法,旁不過側的倪兒卻是轉頭看向了立於機關獸旁邊的那尊雕像,過了良久蹙眉說道:“破除的方法好像在那座雕像上。”
幾人側頭看他,少年起身道:“什麼方法?”
倪兒將目光落在雕像額頭上,說道:“破壞那個方格應該就可以讓雕像癱瘓。”
那人聞言暴怒而起,伸手便將倪兒抓了起來,臉色猙獰得欲要吃人,咆哮道:“你爲什麼不早說!”
倪兒並未害怕,眼神冷冷的看着他不語。
莫小九上前將倪兒搶過,寒聲道:“堂堂七尺男兒竟然要對一個小女孩動手,你也不臉紅。”
少年厲色制止跨步揚劍的那人,轉身看向棋盤後方,凝神間果然見得那雕像的額頭上有一個拇指般大小、若不細看絕不會發現的方格。可少年心中才一喜卻又在見得那雕像與機關獸周圍的一圈深紅色的圓後皺起了眉頭,那圓內盡是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光線,想必只要一踏進就會將機關獸和雕像引活。
可若是不進又如何才能破壞掉那個方格?他深思踱步,最後眼神一凝,提劍向着前方走去道:“你纏住眼前的這座雕像,我去將那一尊引出來,然後想法破壞其頭上的方格。”
那人怒視莫小九兩人,然後轉過身說道:“大人何必如此,屬下一劍就可將之毀掉!”
“這裡的設置如此精密,你真以爲這麼容易就能成功?你這一劍甩出不但有可能破壞不了那個方格,甚至還有可能引活機關獸。”少年聽出了話中之意,伸手抓住其準備甩出的長劍,擡頭看向了機關獸的所在。那圓形上方雖無阻攔,看似一劍就可以順利穿過,可他卻絲毫不敢冒險,說道:“算好時間,十個呼吸一到就立即退出棋盤。”
說罷,他走到右方,待得那人攻向左邊的雕像後身形驟然一動,徑直向着棋盤的後方掠去,躍起落下間便一腳踏在了地面上。隨即,光線浮現延伸中機關獸旁邊的黑色雕像頭一揚,待得眼部之處凝聚出一圈火紅後便一步跨下底座,身形如風猛卷着火焰狂衝而來。
少年的目光從斬來的黑色長刀上掠過落在雕像額頭上的細小方格,然後腳下一錯,身形由側面閃過,手中長劍帶起破空聲擊出,一道劍芒如電而去。可那並無生命的雕像卻似知道他欲意何爲一般,竟是左手一擡,另一把長刀從掌心中瞬間伸出橫在了頭前,一絲不差的擋住了襲至的攻擊。
少年來不及震驚眼前雕像竟如人一樣有意識,身形一竄從橫掃而來的雙刀中穿過,接着落地一個前翻躍起,待得再落下已是在棋盤之外。如此,那追至的黑色雕像便猛然停了下來,然而卻在下一刻一轉頭一跨步向着不遠處的那人奔了過去,手中刀蓬的一聲涌出了兩道吞吐的火舌,火舌燃燒着空氣劈啪作響,如是實質一般狂猛斬下。
那人臉色劇變瞳孔驟縮,看着右方眨眼即至的火刀心中恐懼似潮水般猛漲,他下意識抽身撤退,可身前黑色雕像彷彿極具智慧,竟是在他剛要有所動作之際便一個前衝攔在了棋盤邊緣,同時左手刀直斬,右手刀橫切,瞬間封死了其後路。
“快退!”少年大驚,急喝一聲就要上前相助,卻忽見一個身影擋在了前方,低頭一看竟然是那個小女孩,但他根本來不及發怒,腳尖在地面一點便是直接躍向了半空,然而,卻又在下一刻強行止住身形落回了地面,咬着牙眼睜睜的看着兩尊雕像手中的四把火刀或從那人頭頂劈落,燃燒了頭髮破開了頭顱帶起戛然而止的慘叫和腦漿,或從那人腰間斬過,焚盡了衣衫切進了身體,揚起一片潑灑的鮮血。
他看着那人直接被分成數塊的屍體和火焰上蒸騰的血霧,在警惕的等待了良久後滿目猙獰的回頭,提劍一步逼近倪兒,聲音冷怒如雷鳴的道:“你說劫蜂會涌出,可爲什麼到現在也沒有一個透明的球體破碎!”
倪兒後退了一步,她剛纔便是以劫蜂之名阻止了少年的出手,而之所以如此便是要讓那人被雕像殺死,原因就在於之前第一人死亡的時候她與莫小九有了同樣的想法,於是說道:“我腦中出現的畫面是什麼我就說什麼,至於爲什麼到現在也沒有一隻劫蜂飛出我不知道。”
少年全然不信,長劍一指,抵住莫小九的咽喉道:“說!這是不是你爲了殺掉他們設下的陰謀。”
莫小九微微揚了揚頭,躲開那被火烤得灼熱的劍鋒,說道:“兩尊雕像絲毫未傷,機關獸還擋在門前,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的道理我還懂,更何況他們都是四道靈輪塑王境強者,所以我還不會蠢到做這種自取滅亡的事。”
他嘴上如此說,可中並非這麼想。之前,當少年與那人都在棋盤上之時,倪兒便悄然說出了心中之計,他才知道擊碎那雕像額頭上的方格並不是破陣之法,那透明球體會破碎劫蜂會涌出自然也不是真,他聽得之後不由大爲驚愕,除了震驚於這小丫頭的心思外便是震驚於她說謊時的臉不紅心不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