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明白,但是微臣也知道,錦靈公主是真心實意不願意結這門親事。微臣認識公主也有不短的日子了,公主心中沒有我,微臣是心知肚明的。微臣起初想:夫妻若不能相知,則貴在相守。但公主殿下若是連相守之意都沒有,如何熬過那漫漫一生?不論公主如何待微臣,微臣肯定會一如既往地尊重愛護公主。可是,陛下,您不僅是一國之君,也是公主之父,您是爲了公主日後的幸福才選中微臣做她的夫婿,若早就知道公主婚後不會快樂,又何必勉強她?也許公主心中已有了未來夫婿的樣子,的確與微臣相去甚遠。日後她日日也微臣相對,都離她心中的那個夢影差着十萬八千里,難免會心生怨懟,這不是微臣一腔柔情可以安撫得了的……”
“你說對了!”錦靈忽然挺直背脊,筆直地瞪着他:“我心中就是有了別人,那人不是你,所以我纔不要嫁你!”
“錦靈!”皇帝和南隱同時怒而出口喝止。這樣的話,錦靈私下跟他們說已經讓他們覺得丟臉,更何況還在越晨曦的面前這麼直白地說出來。
但是越晨曦沒有生氣,他只微微一笑:“哦?是嗎?那好,不管公主心中那人是誰,微臣都願意祝福公主可以與心愛之人共度白首。畢竟,人生如電亦如露,光陰荏苒,轉瞬難覓。”
“行了!”皇帝鐵青着臉說道:“你們這對小冤家,是要氣死朕嗎?錦靈,你自己不要臉就罷了,連父兄和夫婿的臉面都不要了?好,既然如此,今日你就不妨當着我們的面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朕剛纔說過了,倘若你說得出,朕可以爲你做這個主,只是要看那個人到底敢不敢娶你!”
錦靈看看父皇,看看南隱,又看看越晨曦,小聲說道:“你一定猜得出來的,何必非要逼着我在父皇面前念出那個人的名字?”
“我猜得出來?”越晨曦有些納罕,“我怎麼會知道?”
南隱冷笑道:“該不會是裘千夜吧?我看你這兩年和他一天到晚廝混在一起,打打鬧鬧,全無點男女大防。那傢伙人長得俊俏,又會甜言蜜語的,定然是一邊哄騙着童濯心,又一邊哄騙着我們錦靈公主。亡我金碧之心,便是由此而始!”
錦靈急道:“不是他!我們倆從一開始就是好朋友,你可不要冤枉人!”
皇帝冷幽幽地看着她:“不是裘千夜又是誰?事到如今,你難道還想維護那個人嗎?是怕朕殺了他?”
越晨曦恍然間似是明白了,輕聲道:“錦靈……無論你心中那人是誰……都不要說出來了。陛下如今已經動怒,無論那人是誰,都勢必要給他惹來天大的麻煩。他一人爲了你這份深情,或許無懼生死。但是……他家裡人呢?是否也願意爲他背這個欺君辱君的罪名?他一門忠烈,最重名聲,你若是說了,就是害他。”
錦靈渾身一顫,那涌到嘴邊的名字硬生生被齒關擋住。但是南隱耳尖,一下子聽到越晨曦這番話,頭腦中飛快閃過一個人名,厲聲道:“難道……是胡錦旗嗎?”
錦靈果然臉色大變,一陣白一陣紅的,卻再沒有矢口否認。
皇帝將眉心擰得猶如刀刻山川,“胡錦旗?他怎麼會……和錦靈扯上關係?”
越晨曦嘴脣翕動了一下,沒有開口。南隱見他不好意思說,便說道:“以前錦靈扮成男裝外出,太后曾指名要胡錦旗保護。那時候胡錦旗剛中武狀元,負責皇宮守衛,太后看他年輕能幹,便委以此重任。只是沒想到他們兩人會日久生情……”
“瘋了!真是瘋了!”皇帝氣得兩手發抖,“朕一直看那胡錦旗是個老實之人,萬萬沒想到他能做出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寫信去金碧,召他回來!朕非要問他個死罪不成!”
“求父皇放過他!”錦靈忽然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額頭撞在地上的石板上,咚咚作響,聽得人心悸。
但是錦靈越是這樣哀求,皇帝就更加震怒,喝道:“要朕放過他?他膽大妄爲勾引朕的金枝玉葉,還慫恿你拒婚,難道罪不該死?”
“他沒有勾引我,也沒有慫恿我。”錦靈哭着說:“他離開金碧之前,兒臣去找過他,想問他的心意,但是他明明白白拒絕兒臣了,所以這件事從頭至尾和他沒有關係。一切都是兒臣自己一廂情願的……”
皇帝氣得雙手冰冷,順手在抓桌上的東西,轉到一個玉石筆筒,向下狠丟,越晨曦急忙擋在錦靈身前,那足有兩斤重的筆筒就正砸在越晨曦的身上。
越晨曦捧住筆筒,揉了揉被砸到的胸骨,忍痛說道:“陛下請保重龍體。公主是性情之人……”
“這會兒不要你再爲公主開脫什麼了!朕就當從來沒生過這個女兒!從今以後,錦靈貶爲庶人,永禁清靜殿,再不許與外人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