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州,溪麓鎮。
陵滄一個人坐在房內,呆呆地凝視着桌上的一個方形。
那是一個由光組成的盒子,其中躺着一個紅衣少女,渾身猶在微微閃耀着紅色光芒,彷彿火焰在燃燒,不過那火光略帶縹緲,恍恍惚惚,彷彿隨時可能熄滅。
扶搖的聲音出現在他腦海之中。
“雖然你用禁錮之宇將她暫時安置,卻也只能延緩她逝去的時間,要真的解救她,須得拿到極北之地至寒之焰,方能有一絲希望中和她體內的熱度,破除那純白之焰的傷害。”
陵滄點頭道:“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扶搖輕笑道:“隨時可以,只要你拿到北溟生水珠。”
陵滄皺眉道:“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最短時間拿到此珠?!”
扶搖道:“這簡單之極,我在那珠內留下了一道神識,只要我在此召喚,那道神識便會操縱持有此珠之人心智,令其無法阻礙我行動。我再以神識操縱珠內大陣,使得寶珠自動飛起,而我們只需在此等待便可。”
陵滄道:“既然如此,爲何你不早做準備?!”
扶搖大笑道:“誰說我沒有早做準備?這一路之上我早已操縱寶珠歸來,此刻已然在咫尺之間,只是你不知罷了!”
話猶未畢,一道光華閃過,劃破窗戶,直接從門外飄了進來,來到陵滄面前,懸浮旋轉不休。
陵滄一怔,擡頭望去,見正是那北溟生水珠,淡藍色的光芒微微閃動,內裡甚至能看到波濤滾滾,洶涌不斷。
他伸出手去,將這寶珠握在手心,感覺到一絲絲涼意從中傳來,暴躁的心思似乎也淡了幾分。
“既然寶珠到手,我們明日便可出發,前往北溟!”
扶搖哼道:“你以爲北溟那麼好闖麼?你可知道那裡有什麼?!”
“北溟自遠古之後,一直爲人類所畏忌,不僅僅是因爲其終年苦寒,人跡罕至。當年人皇與龍王合作,驅除妖族,後平分世界,一佔陸地一佔大海,將妖族打得幾乎滅族,無容身之地。”
“然而以妖族之頑強,又豈能盡數伏誅?早有傳聞,那僥倖逃脫的妖族都存在北溟之地,伺機再起;更自從幾千年前,東海與北溟兩處大戰,使得北溟龍宮劇創,勢力大損,那妖族於是更爲猖狂,恐怕此刻已完全佔據北溟也未可知。”
“更何況,你要尋找的那極北冷焰,在整個天地間最北的地方,那裡是北方玄武所在,要硬闖進去談何容易!”
陵滄淡然道:“無論如何,此事已無可緩和,我們必須抓緊時間,我爲了給師傅報仇,已經害的阿離重傷,決不能讓她再有什麼閃失。”
扶搖輕嘆道:“這一場戰鬥,想來必定傳遍天下,日後你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
陵滄想到自己所殺,無論仙宗、正一道盟、三大劍派乃至中元朝廷中人,絕不下上千之數,此番劫難,料來必定難逃罪責。
然而他想到那沈牧雲偷襲自己,更重傷阿離之事,又對仙宗咬牙切齒,憤恨難言。
扶搖道:“你的巫族功法大成,卻仍有缺陷,一旦怒氣上涌不免連自己都難以操縱,還需要控制練習。我會從旁指導,不過最主要的還是要看你自己的內心,能否把持,不爲自己的怒火所操縱。”
陵滄眼中寒光一閃,卻是點了點頭。
扶搖忽的輕嘆一聲,問道:“你打算拿這個女子如何?!”
陵滄一怔,道:“無論如何,我要先救活她再說……”
“然後呢?”
“……我不知道,她變成這樣,都是爲了捨身救我,我就是死也報答不了這份情意。”
第二日,陵滄準備已畢,一聲輕斥,龍形出現,承載着他的身軀,直上九天,向着北溟飛去。
他所在北瀚州,本就是中元古國最北邊境,距離那北溟也並不遠,以陵滄此刻御劍之速,不過三五個時辰,便來到汪洋之上。
北溟之大,不知其幾億萬里,浩浩渺渺,渾無際涯,然而靠近大陸的地方,水勢卻頗爲平緩,並沒有人們平時所說那般可怕,甚至有不少漁民,駕着小舟,在悠然出海捕撈。
陵滄也無心觀賞,將劍光催至極速,猶如流光一般向着北方掠去。
不過半日功法,陵滄自忱已然飛出數千裡,然而這北溟之大卻非虛傳,海面之上但見波光粼粼,毫無變化,陵滄只知一心向前,早已分不清四周方向。
這也難怪,整個海天之間,都彷彿渾然一體,除了偶然飄蕩的白雲,與海里激盪的波浪外,簡直毫無變化,世界彷彿都在這裡凝固了。
陵滄再飛出半日,已不知距離大陸有多遠,無論向何處望去,都是一般景色。
此刻天色已晚,那夕陽在身側極遠之處,海天交接之地緩緩下落,將一道長長的餘暉撒下海面,海面之上彷彿燒起了一道火焰,跳動不止。
陵滄飛了整整一日,饒是他體質非凡,也不禁有些疲憊,忽的望見前方有一座島嶼,不禁心中一鬆,奮力向着前方衝去。
這島嶼看上去不過滄海一粟,然而到了近前,卻發現實際是大得驚人,陵滄初步估計,便是與整個瀚州相比,也相差不大了。
他落下劍光,在島嶼邊緣停了下來,此刻天色已晚,只有嘩嘩的潮水一波又一波的衝擊着沙灘,除此之外整個島嶼寂靜非常,看不出一絲生機。
“看來是個荒島……”
他也不多加探查,便這麼在海灘之上落腳下來,準備歇歇腳。
“扶搖,這裡距離極北之地還有多遠?”
“哼,還早着呢,恐怕不到百分之一吧!”
陵滄一怔,不由得苦笑一聲,他今日已然將劍光催至極速,若仍只行了百分之一的路程,那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到達了。
“你可別光想着救這女子,而耽誤了我的事情……”
陵滄道:“她的性命危在旦夕,你的事情又何必急在一時?!”
扶搖哼了一聲,道:“要解救那女子,須得去到極北玄武之地,而要解救我的問題,必然在此之前,又並非什麼難事,何須推脫。”
陵滄道:“好吧,不知道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扶搖道:“此事也簡單,只須你找到一個地方,將北溟生水珠放在其中便可。然後我便可真的復甦,醒轉過來。”
陵滄皺眉道:“什麼地方?”
扶搖道:“北溟龍宮,四海泉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