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一捂臉罵道:“奶奶的小娘們兒脾氣還挺大,還敢打老子?夠辣的,老子賊拉稀罕烈性娘們兒,弟兄們連人帶錢全部給老子帶走。”
一聲令下“呼啦啦”潑皮無賴們蜂擁而上,搶錢的搶錢搶人的搶人。
力巴劉苦苦哀求道:“各位爺,別跟個丫頭片子一般見識,您老高擡貴手高擡貴手啊!”
袁胖子罵道:“去你孃的,老子跟你個高臺貴腳你要不要?”
說罷!他擡腿一腳正踹在力巴劉的胸口之上,袁胖子是練家子出身,五大三粗之人必是力大無窮,擡腿間有千金之力,這一腳踹得力巴劉向後退出五六步便掉下臺去,臺下還有兩個袁胖子的手下,這兩個潑皮的任務是打外圍兼放哨,如果被欺負的人有逃跑的就在下面攔堵,有官府或對方幫兵的趕來,他二人一聲呼哨臺上的人全部扯呼。
此刻這二位正在臺下看熱鬧,看着臺上的同夥搶的搶砸的砸,他倆看得手腳也是奇癢無比,這時只見力巴劉被他們的大哥一腳踹下了戲臺子,力巴劉仰面朝天狠狠摔在腳前,這兩混蛋加三級的人物一看解癢癢的人來了,焉有錯過之理?不容分說上去就是一頓猛踹,你一腳他一腳比着賽的踹,幾腳下去力巴劉的肚子就被踹冒了泡,大嘴一張一口鮮血噴出口中,頓時力巴劉一命嗚呼了。
“孃的,晦氣。”兩個潑皮擦了擦力巴劉噴在自己狗臉上的血。
坐在馬背上的楊長善看在眼裡急在心間,卻不知力巴劉是死是活,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幾個潑皮竟敢調戲良家姑娘,雖然自己早已退出官場多年,但畢竟還是一代大俠啊!懷揣俠義之心,怎能坐視不理?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他要管,所謂:“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風風火火闖九州啊!”
楊長善跳下馬背擠進人羣,怎奈楊長善在人羣最外面,本就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看熱鬧之人,這一出事更是人擠人擠死人,人和人之間擠得恐怕連根針都插不進去,都想看看潑皮們怎麼調戲女戲子的,不管什麼年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總是大有人在,起鬨架秧子的一聲高過一聲。
突然有人高聲叫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有膽子小的見出了人命四散而去。
楊長善看不到但聽得清楚,知道這必是出了人命了,楊長善心一急雙臂用力將人羣向兩邊一分,便打開一條通道,楊長善幾步便竄到臺前,此刻八歲紅正撲在他爹力巴劉身上嚎啕大哭。
而袁胖子等人見出了人命正要伺機逃之夭夭,楊長善飛身過去雙臂一展攔住袁胖子等人的去路。
楊長善大聲喝道:“哪裡去?殺了人還想一走了之嗎?”
袁胖子見眼前來了一位五十多歲的胖子,這塊頭比自己小不了多少,起初有點心顫,但一看這胖子身邊沒有幫手,就孤單單一人,他膽子也就大了起來,虎眼一瞪怒道:“死胖子你要幹什麼?仨鼻子眼多出你這股氣來了?不想找死就趕快給爺讓開。”
楊長善說道:“我要是不讓呢?”
袁胖子罵道:“不讓哥幾個一樣弄死你,沒聽說過狗急跳牆嗎?”
一個潑皮無賴低聲對袁胖子道:“大哥你說的狗急跳牆是罵自己呢!”
袁胖子心想這話說的是欠妥,他脖子一挺道:“是啊咱們哥幾個不能是狗急跳牆,我是藏獒,我的意思是藏獒跳牆。”
他怎麼解釋也離不開狗,藏獒也不是貓啊?說着他繞過楊長善帶着人就要走。
楊長善怎能任他們逍遙法外,他在後面伸手抓住了袁胖子的肩膀子,袁胖子用力一抖肩,想甩掉楊長善的手,按以前他也肯定能輕鬆擺脫,但今天這隻手的主人並非一般人,而是三品帶刀御前護衛楊長善的手,他不抖肩還好,這一抖楊長善明白了。
“小子你想擺脫我?沒那麼容易。”
楊長善單手一用力,便用上了大力金剛指的功夫。前文有所交代,楊長善十二歲便走訪各派高師習得一身武藝,他其中的一個師父便是少林寺的方丈,方丈見小楊長善爲人善良敦厚且愛學,於是乎破例親傳他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少林大力金剛指。
楊長善學成下山前,老方丈千叮嚀萬囑咐道:“習武除惡揚善可以,切莫當作殺人利器強取豪奪,若做了傷天害理之事,貧僧不知還則罷了,若傳到我耳,定將不饒。”
楊長善出師後從未用過少林大力金剛指,今天他無意當中用上了,他只用了三分力袁胖子的肩胛骨已然粉末性骨折了。
直痛得袁胖子“嗷嗷”學狗叫。那幾個潑皮還不服呢!擼胳膊挽袖子就衝了上來,頃刻間被楊長善打得人仰馬翻,紛紛跪地求饒,哭爹喊娘,這個說:“爺爺我錯了,饒了我這條狗命吧!”那個說:“祖宗啊!我的祖宗啊!你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楊長善厲聲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饒了你們死者怎會安息,走跟我去見官,是關是殺由官府定罪。”他又對八歲紅等人道:“你們也跟我去吧!有何冤情去官府說個清楚好吧?”
當時還是清政府,地方官誰不認識這位卸了任的三品帶刀御前護衛,雖然現如今已經不在朝廷爲官,卻也是富甲一方的大財主,誰敢不給他幾分薄面。
知縣聞得楊大財主駕到,立刻親自出門相迎,隨即吩咐兩班衙役升堂問案,經審問人證物證確鑿,被告也供認不諱,於是當庭宣判那兩個直接踹死力巴劉的潑皮秋後問斬。
也不知道古人爲什麼總是秋後問斬?有很多死刑犯白吃一年的牢飯,轉年秋天才送上斷頭臺,浪費多少糧食?
即便是砍頭,也得上供,上供就是塞紅包,要不怎麼說哪裡不上油哪裡也不光溜。那年頭管砍頭叫出紅差,出紅差前被行刑的家屬需要打點劊子手,誰要是不給劊子手塞點紅包。
劊子手便用鈍刀行刑,所謂鈍刀就是沒磨快或者乾脆就沒磨過的刀,劊子手光着大膀子,可能他們也怕招上厲鬼,頭上扎着紅布,據說頭上扎着紅布有辟邪的功效,嘴裡含一大口烈酒,“噗”一口把酒噴在刀刃上,然後手起刀落,這一刀下去,肯定是砍不死人,但是還不能夠讓他活着,所以還得補上第二刀,甚至第三刀,第四刀……直到剁死爲止。
您想想那得多遭罪?如果行刑前悄悄給劊子手塞了紅包,那就不一樣了,劊子手會提前把刀磨得鋒利無比,這一刀下去頭顱“咕嚕”落地,被行刑的人不痛不癢就那世去了。
當時的劊子手是個高收入的職業,還有外塊,娶個好媳婦不難吧?您這麼想就大錯特錯了,很多劊子手都沒媳婦,您想想哪個姑娘願意嫁一個成天砍人頭顱的人當媳婦?哪天小兩口一吵架一刀再把自己剁了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十個劊子手五個是酒鬼,三個是賭鬼,還有兩個又是酒鬼又是賭鬼。
袁胖子及其他幾人因未造成人員傷亡,他們算是保住了自己的狗命,最後以尋釁滋事罪被判五年大牢,此事就此了斷。
楊長善出資買了上好棺材及壽衣等物,給力巴劉梳洗已必,然後成殮起來,又派人擇了塊墳地,逝者算是入土爲安了。
班主力巴劉不在了,戲班子羣龍無首就此解散,樹倒猢猻散之後,八歲紅成了無依無靠的小鳥。
常言道:“自古戲子無情,”而八歲紅此刻尚是有情有義之人,她對楊長善的大恩之情感激涕零,跪在地上磕頭作揖,言下之意“小女子當牛做馬也難報恩情之萬一。”
楊長善身爲一介武夫處事磊落豪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從未想過要什麼回報。他生平最見不得女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也聽不得別人把恩了情了的掛在嘴邊。
楊長善語重心長的道:“如今你爹爹已然入土爲安,你一個姑娘不便在拋頭露面行走江湖了,你把這些錢拿上有親投親,有友靠友去吧?”
八歲紅哭道:“恩人,我自幼與我爹爹相依爲命,他這一走我再無一個親人,不如讓我留在府上,給您做個使喚丫頭吧!一來我也算有了容身之處,二來我也有報恩的機會。”
楊長善沉思片刻道:“也罷!既然如此你暫時就留下吧!”
楊長善家大業大,宅子自然也不少,坊間傳言他一生有三不知,不知道自己家錢有多少?不知道自己家有良田多少?不知道自己家有房產多少?他一生是金錢如糞土,這些事宜他一概不過問,全部交給了他的二夫人。
位於營盤子鎮上就有他一處宅院,這處宅院是抵債過來的,平時只住着看院子的一對老兩口,他便把八歲紅安置在這處宅院裡,八歲紅住下後由那對老兩口伺候着,以前的小戲子自此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安逸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