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德海聽黑子如此不敬,佯怒道:“你這小混蛋,想找死嗎?”
黑子自知失言,吐吐舌頭沒做聲。
于德海看黑子識趣,沒多說些什麼,畢竟年事已高,想他于德海從小到大,一路走來不知聽了多少污言穢語,早就不上心了。
于德海對黑子道:“小混蛋,你可會爬樹?”
黑子忽見於德海這麼問,不知會不會爬樹又有什麼關係,但還是點點頭道:“會的。”
于德海道:“那便好,這棵大樹不高不矮,正合適,你就爬上去吧,今夜咱們就在此休息。”
黑子這才明白于德海的意思,他向遠方一望,隱約可以看見一座小山,想來二人已經繞過魏安村村旁的小山,走到了山的另一側。只見山上山下,全是綠葉茂密的樹林,從樹葉稀疏的地方望去,近處的山佈滿了樹林,現出了一片濃綠。遠處的山也佈滿了樹林,出現一片蒼黑,好似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黑子心道:就聽這老太監的吧,休息一夜到了白天再走也不遲。
想罷,黑子搓了搓手,猛地一躍,雙手雙腿緊緊夾住,好似一條八爪魚纏在樹根上,一寸一寸的向上爬了起來。
這樹枝繁葉茂,高大無比,爬了片刻,也不能夠到一個枝椏。
于德海在下面笑道:“小混蛋,你爬的太慢了,讓咱家幫你一把吧。”
說着,他雙足一點,竟然拔地而起,立時便超過了黑子,只見于德海一手拎着大刀,伸出另一隻手,抓住了黑子衣領,一條腿蹬在黑子身旁大樹上,一個借力,身子再次拔高,帶着黑子迅速向上而去。
黑子四肢懸空,無從着力,再向下一看,地面枯枝離自己越來越遠,驚恐不已,大叫出聲。
于德海又在樹上借了幾次力,終是到了一處粗壯的枝幹上落了腳。剛一停下,立時將黑子往樹枝上一扔,黑子屁股着地,甩了個七葷八素,隨即給了黑子一個爆慄,道:“你這小混蛋,叫這麼大聲,不怕把狼招來麼?”
黑子此時躺在樹枝上,“哼哼”着不滿道:“本來你就能帶着我輕鬆的上來,還叫我去爬樹,現在又來怪我,真是......”話未說完,見於德海臉色不善,不敢多說,趕緊閉了嘴。
于德海並未理會黑子抱怨,只走向樹幹,自己嘀咕道:“也不知這樹幹受不受得住。”言罷兩手一擡,內力噴薄灌向雙手,雙掌向着樹幹平推而出,只聽“咔嚓”一聲,那樹幹被于德海拍出了一道裂痕。
于德海雙掌不停,一下接一下的拍打在樹幹上,不住的發出噼啪之聲。
一連敲打二三十下,于德海終於收回雙掌,氣歸丹田,雙眼一閉,就這麼站着調息起來。黑子躺在樹枝上,聽得聲音,擡頭去看,只見于德海對着樹幹猛拍,也不知他發了什麼瘋。
這時一見於德海停了下來,不再發瘋,便調了個角度,目光穿過於德海的身子,看向樹幹,只見樹幹之上,于德海面前有一條裂縫,其他什麼變化也沒有,更是莫名其妙。
不多時,于德海雙眼驀地睜開,大聲叫道:“開!”
“開”聲一起,樹幹立時有了變化,只見樹幹上那道猙獰裂縫,向四周蔓延,不斷開裂,“轟隆”一聲,樹幹從裂縫始分崩離析開來,一陣風吹過,裂開的木塊皆化爲齏粉。
黑子見了目瞪口呆,頓時如石化雕塑一般,口中不住道:“好厲害,好厲害!”
于德海對黑子未加理會,雙手在身前合攏,
向前一伸,雙手打開,向兩邊打出掌風,口中喝道:“散”。
又是一陣內息噴卷,將碎木屑統統吹開,木屑洋洋灑灑,卻未有一塊沾到于德海身上。後面的黑子可沒這般身手,木屑襲來,弄的他灰頭土臉,沾得渾身都是。
黑子一邊拍打着身上、頭上的木屑,一邊站起身來,對着于德海道:“原來你這麼厲害,怎麼還被那羣人追的到處跑?”
于德海吐納一陣,看着自己的傑作,點了點頭,似是頗爲滿意,這才扭頭對黑子道:“咱家六歲習武,十歲已是小有名氣,十二歲便進宮伺候德妃娘娘,迄今已經練武八十餘載,奈何時過境遷,人怎能與天鬥?咱家這身子骨早就不行啦!連劈開這般大樹,都要費上許多功夫,那夥賊人勢大,羣起與咱家相鬥,咱家又怎能討得好去?”
黑子點點頭,深以爲然,隨即又猛然一驚:“那你......你豈不是已經快九十歲啦?”
于德海“嘿”了一聲裂開嘴道:“小混蛋,你當咱家還是年輕小夥子嗎?”
黑子看着于德海渾身的傷口,殘破不堪的衣服,心中不是滋味,不知像他這般年紀爲何還要參與這些爭鬥,吃這些苦難。
于德海被黑子看的不自在,臉色一沉,喝道:“小混蛋看什麼吶!咱家還能動彈!喏,今天咱家要在樹洞裡調息養傷,你給咱家守夜!”
黑子見於德海說變臉就變臉,無奈形勢比人強,只好道:“好啦好啦,看你老人家一個,我就幫你守夜又能怎樣?就當尊老敬老了。”
這下給於德海氣得不輕,身子一抖險些掉下樹去,于德海瞪了黑子一眼,轉頭進了樹洞,盤膝而坐,內力從丹田而出,順着各道大穴在周身遊走起來。
黑子瞅了瞅,不知道于德海在做什麼,問道:“你睡覺都不躺着的嗎?”
于德海一聽差點兒走岔了內力,忙定住心神罵道:“你個小混蛋!想叫咱家死嗎?咱家這是在養傷!你懂個屁!記住了,沒有要事,莫要打擾咱家,這運功養傷最忌打擾,若是走火入魔,小心咱家六親不認,將你個小混蛋活剮了去!”
黑子被于德海這一嚇,忙唯唯諾諾道:“好的好的。”
————————————————————分割線————————————————————
京城這幾天不太平,先是鬧了妖,有人被吸成了人幹,現在皇宮裡又鬧將開來,有消息從宮裡傳出來,說是這宮裡新晉了三位娘娘,皇上甚是喜愛,整日荒淫無度,紙醉金迷,沉溺酒色,從此君王不早朝,連太后壽誕都不甚記得了。
這一日,一路快馬從德勝門而入,直朝皇宮而來,原來,消息是從清章傳來的,幾經輾轉,終是到了尚書鄭經鄭大人手上,鄭經讀罷大吃一驚,忙詢問具體緣由,可來人只說不知。
消息上說的正是與那明河畔宋家莊宋通達,當朝御賜四大教習之一的宋教習有關,不是別的,他宋通達和愛徒肖雲飛,一齊失蹤了。
鄭經聞罷一時捶胸頓足,這可犯了愁,好不容易尋得個能帶兵辦事兒的人才,突然間就找不到人了,好似人間蒸發一般,真叫鄭經難辦了。
不提皇上知道後責備自己,就是不責備,自己這差事也怕不好完成了,爲啥?人上哪兒找去?
想當時自己好不容易將這差事攬下來,就是爲了得句太后娘娘的好話,若是事情辦得好,太后娘娘一高興,那還不跟皇上多多美言,介時給自己加個官進個爵,那都是有可能的。
在這天下太平日子裡,官便不好做啦!
於是鄭經一發狠,一面着人去尋宋通達,一面起草奏章,說賊人勢大,那宋通達已被賊人殺害,請皇上賜自己不察之罪,另請皇上派兵圍剿匪患。
這奏章算是送上去了,可一點兒音訊也無,當然了,皇上正忙着與三位愛妃打情罵俏,只羨鴛鴦不羨仙,哪有那閒情逸致去理會這些俗物了!
皇上不早朝,這可是自打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大事,滿朝震驚,終是引出了一個人,此人並無甚實權,卻地位顯赫,連皇上也對其禮讓三分。衆人皆不知其名爲何,只知他道號武相,乃是受命從仙山而來,輔佐當朝帝王。
辰時,武相步履矯健,進了皇宮,直去尋“起居令”。這起居令是記錄皇上在何處留宿的官員,從起居令處得知皇上正在長樂殿玩樂,武相眉頭一挑,暗暗搖頭:皇上從未有過如此失態的時候,聽聞宮中新來三位娘娘,不知是何等絕色,竟使得皇上無心朝政。
不提武相疾行如飛,對其餘事物皆漠不關心,武相身後跟着的陽泰,他可是大開了眼界,東瞧瞧,西看看,沒成想自己竟然能進得皇宮,大有不枉此生之感。
陽泰,就是那曾經的“三不喜”徐上進,自打他拜國師武相爲師,修習道術,便進步飛快,頭一日便有了氣感,隨着武相傳授的玉蔥山御氣訣,體內真氣更是一增再增,只一夜功夫,就到了可築道基的門檻,叫武相喜出望外,直誇陽泰資質不凡,之前對陽泰的評價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武相雖不知陽泰爲何進步如此之快,可也知欲速則不達,是以並未急着幫徒弟築基,反而叫其多多積累,厚積而薄發。
隨着陽泰的進步,他在武相心中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這不,此次武相進宮,首點的便是他陽泰。
再說武相帶着陽泰直奔長樂殿而去,到得殿外,武相頓時心生感應,擡頭望去,只見殿堂之上隱有黑氣籠罩,密而不散。
武相心生疑竇,從懷裡取出一物,此物無甚出奇,從外觀上看只是塊頑石,可此時,頑石正在武相手中劇烈顫動。
武相看了眼手中頑石,凝重道:“不好!皇宮裡竟有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