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006章

“我怎麼能不生氣,好好的坐個電梯差點沒被撞死,真是出門遇見鬼了。”跟蔣曉奇吵架的女孩子尖聲尖氣地抱怨道。

“這位想必就是我們中興公司大名鼎鼎的公主周冰露小姐吧?久仰大名,今天終於見着本尊了,真是榮幸之至啊!”蔣曉奇聽見段雨茹用諂媚的語氣說道。

儘管周冰露根本不認識段雨茹,但段雨茹剛剛說的我們中興公司大名鼎鼎的公主這句話讓她感覺很舒坦,加上有蔣曉奇這個不知道好歹的比着,周冰露便自然而然地對很會說話的段雨茹生出了幾分親近之意,於是用和緩的語氣問道:“你是?”

“哦,她叫段雨茹,剛來不久,在工程部做內勤。很聰明,也很有眼力見兒!”周霜露連忙介紹道。

“她又是誰?我差點沒被這個沒眼色的死丫頭給撞死!”周冰露忽然指着蔣曉奇說道。

“蔣曉奇,你怎麼回事啊?走路怎麼也不看着點兒!還不快向冰露小姐道歉!”沒等周霜露說話,段雨茹便搶着說道。

“我道過歉了,撞到她的第一時間我就誠心誠意地道過歉了,她不接受我有什麼辦法?”蔣曉奇回道。

“怎麼,你認識她,你們很熟嗎?”周冰露看了看段雨茹,問道。

“也不算熟啦,我跟她一起進的公司,一起接受的入職培訓,又一起到了工程部,僅此而已。”段雨茹連忙說道。

“這麼說你也在工程部?”周冰露轉而問蔣曉奇道。

“是!”蔣曉奇回答。

“那沒什麼好說的了,明天捲鋪蓋走人吧!”周冰露用毋庸置疑的語氣說。

“冰露姐,別生氣了,走不走人這種事讓人力資源部去決定好了,咱不操心好不?萬一給叔叔知道了,又要限制你來公司了,我可不想隔好多天都見不到你!”周霜露見狀連忙打起了圓場。

“對對對,冰露小姐,不要生氣了。蔣曉奇就是個直脾氣,人其實不壞的。這樣好了,我請你和霜露吃晚飯,算是替蔣曉奇賠罪好不好?”段雨茹見狀忙附和道。

“她犯的錯憑什麼要你陪罪?我就是要讓她滾蛋!”周冰露不依不饒地說。

“冰露,你在這兒胡鬧什麼?”正在這時,董事長周立偉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看見女兒在發脾氣,忍不住斥責道。

“爸,我剛纔從電梯上下來,差點被這個死丫頭撞死,她還拒不道歉。她是工程部新來的,你解僱她好不好?”看見父親,周冰露忍不住跑到父親跟前一把抓住父親的胳膊撒嬌道。

“胡鬧,好不容易招進來的人,怎麼能因爲撞了你一下就解僱?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去我辦公室等我,等我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我得跟你好好談談!”周立偉忍不住呵斥道。

“董事長,我約了冰露跟朋友一起吃晚飯的,餐廳都訂好了,不好爽約的。您改天再跟冰露姐談話好不好?”周霜露連忙替堂姐解圍,周霜露雖是周立偉的親侄女,但在公司裡她只稱呼周立偉董事長,從不叫叔叔。

“既然這樣,你們先去吃飯好了,談話的事有空再說。”周立偉只好做出了讓步。

“冰露,快走吧,再不走要遲到了。”周霜露連忙拉住周冰露的手說道,周冰露顯然也害怕父親跟自己談話,於是沒再說什麼,只是嘴巴撅得老高,做出一副很不開心的樣子。

“那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呢,這一天忙都忙死了!”周立偉說道,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整個談話過程,周立偉看都沒看過蔣曉奇一眼。

周立偉走了之後,周冰露、周霜露和段雨茹也一起離開了。看見她們三個一起親親熱熱地上了電梯,蔣曉奇感到一陣陣地鬱悶,倒不是因爲自己得罪了公司的權貴,只是因爲段雨茹的陽奉陰違。蔣曉奇只覺得失落,那種感覺和當年得知蠶豆偷土匪錢包時的感覺極其相似。

蔣曉奇不得不在心裡暗自爲與段雨茹剛剛展開尚未來得及盛放的友誼悄然畫上了句號,儘管她很不願意這麼做,但是從她以往結交朋友的經驗看,友誼這種東西是強求不來的,就好像當年的蠶豆,她曾經是那樣的不忍與不捨,可留不住的情分終究是留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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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振軒一邊在等行李一邊不停地擡起手腕看錶,簇新的百達翡麗熠熠生輝,他每擡一次手腕,手腕上的頂級腕錶都會以它的非同凡響、卓爾不羣的氣度來一次華麗的亮相。不知道是他頻頻看錶的樣子太帥氣太瀟灑,還是百達翡麗的魅力實在太令人銷魂,好幾個也在等行李的年輕的女孩子都已經不關心她們的行李了,而是頻頻向趙振軒暗送秋波。

不過,趙振軒卻無暇迴應陌生女孩的秋波,此刻,他的心思只在行李上。他幾乎把在美國留學期間的全部家當都帶回來了,其中不乏對他而言很重要的東西,他可不希望出半點差錯。總之,這次回國不同以往,以往回來都是探親,最多呆上一兩個月就返回美國了。這次回來卻是長住,因爲他要正式幫老爸打理公司了。

說起幫老爸打理公司趙振軒就鬱悶,依着他的心意,他根本就不想回國,他對房地產原本就沒興趣。何況這些年說是在美國留學,其實除了英語之外,他又學到了些什麼?當初老爸堅持讓他學經濟管理,說畢業了方便回國幫他做事。可是趙振軒對經濟管理完全不感興趣,加上國外大學的經濟管理專業都極難考,好不容易使出吃奶的勁兒考上了一個三流大學的經管系,趙振軒卻根本無法把心思放在專業課程上。總是開小差偷偷跑去藝術系去蹭課不說,而且考試的時候門門功課掛科,終究也沒能拿到經管專業的學位。

當然了,學位這種東西對趙振軒而言完全不重要,有是錦上添花,沒有也無關痛癢,他又不需要靠學位這種東西餬口,他老爸賺的錢他下輩子都花不完,他幹嘛還要辛辛苦苦地去拿什麼學位呢!

原本他還有些擔心將來那個令他無比厭惡的繼母以及繼母生的那個所謂的弟弟會跟他爭老爸的財產。然而,老天有眼,那個女人竟然跟別的男人偷情,還被老爸發現了。想不到他那個所謂的弟弟竟然是冒牌貨,是那個女人跟別的男人生的野種。不知道老爸看到親子鑑定的結果時是什麼心情,他都替老爸窩囊得慌。好在老爸有繼母出軌的證據,離婚時繼母並沒有沒分到什麼財產,不然老爸還不得窩囊死。

當然了,這件事有好處也有壞處。最大好處就是他趙振軒成了父親財產的唯一合法繼承人了,壞處卻是這件事之後父親的性情大變!之前父親嘴上說說,但並沒有表現出讓趙振軒回國幫忙打理公司的強烈意願,然而自打父親遭到繼母的背叛後,就把他這個唯一的親兒子當成了救命稻草,死死抓住不放了。

都說子承父業,趙振軒卻根本不想承什麼父業,他寧願在美國做一個遊手好閒的富家子。沒事泡泡妞、打打遊戲、玩玩衝浪、喝喝紅酒,每天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地過花天酒地的日子,不比在老爸眼皮子底下做事束手束腳好多了?可不回來不行啊!泡妞也好、打遊戲也好、玩衝浪也好、喝紅酒也罷,哪一樣沒錢能玩得轉呢?可錢從哪兒來?還不得從老爸那兒來?說到底他得靠老爸纔能有飯吃,一想到這個趙振軒的心就堵得慌。

一開始老爸讓他回來,他堅持不回,不想老爸二話沒說,直接停掉了經濟供給。他開始還想抗爭一下,出去打了幾天短工,可是挺了沒幾天就受不了了。苦點、累點倒還不打緊,關鍵是自尊心傷不起,早就習慣了養尊處優的他完全聽不得別人發號施令,更受不了別人指手畫腳,所以扛了沒幾天便扛不住了。

趙振軒悲哀地發現他無法同時保全自由和體面,於是他不得不放棄自由,選擇在老爸的羽翼下看似體面地活着。然而,這終究是一種無奈的選擇,心底積蓄着太多不甘,這不甘不但使得他很容易動怒,還使得他變得越來越霸道和強勢 —— 因爲有些東西是他想主宰但卻不能主宰的,所以便忍不住想在那些他能夠主宰的事情上加倍證明自己的強大。

比如回國幫老爸打理公司這件事他不能做主,他只能回來,但是坐哪趟航班回來以及要不要人去機場接他卻是做得了主的,於是他擅自更改了老爸給他訂好的航班,提前一天回國了。雖然早一天回來晚一天回來並不能真正改變什麼,但是他偏不要乘老爸給他訂的航班回來,也偏不要老爸安排的人來機場接他,他偏不要。

當趙振軒推着行李車走出首都機場時,天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下雨了,唉,一場秋雨一場寒啊。”有人感嘆地說。

聽見這話,趙振軒忍不住擡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忽然地,他想到了離世多年的媽媽。說來奇怪,他已經很久沒有想到過媽媽了。年少的時候,晚上做夢總能夢見媽媽,可自從去了美國,他就很少再夢見媽媽了。不過,開始的時候就算夢不到他也還是會想,可慢慢地就連想也不想了。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忽然就想媽媽了,眼眶竟然有點溼。趙振軒很不習慣這樣的自己,有點不知如何是好,便忍不住在心裡暗暗責怪這場雨下得太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