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裡面沒有人回答。殢殩獍曉蘇沫心中升起一股惴惴不安。她知道自己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但是她真的沒有辦法了,施苑齡要的錢數太大,根本不是她能籌借到的。
如果她不給,天曉得施苑齡要怎麼跟林家開口拿。等到了那個時候,不但丟的是她的臉,還有林楚生的臉。
可是如果她告訴林楚生……以他的脾氣也許只會換來一聲冷笑。
他最恨這種沒有能力卻要靠着別人的人。
蘇沫慢慢走進這棟別墅的大門中。這是江家的老別墅,曾經她與蘇晴來過許多次。在這一片A市的別墅區,江家買的是最大風景最好,也是最貴的一棟,就在蘇家別墅往上走半個小時的平整盤山路紆。
在江家別墅另一邊是可以俯瞰整個A市的一面。還能看見遠遠碧藍碧藍的海。當年這一棟別墅十幾年前聽說是整個A市最貴的別墅之一,可是現在已幾乎沒有人居住了。江霄天的父親身體不好,於是便常年在加拿大療養。
蘇沫聽着自己的腳步聲這麼清晰,空蕩蕩的房子在薄暮霞光的映襯下有種陰森的感覺。她不知道江霄天有沒有在,但是她昨天打電話給他的時候。
她清晰地聽見他冷淡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在老別墅見。腩”
於是,蘇沫便來了。
別墅大門又緩緩自動關上,咔嚓一聲脆響,令蘇沫顫了顫。雖然她知道這是全自動化的安防設備,但是還是忍不住害怕。
她走到了別墅的雕花大門,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燈光在她推門而入的那一剎那間統統亮了起來。曾經這棟別墅中富麗堂皇的佈置一如昨日。
蘇沫把大門關上,看向那盤旋而上的樓梯。樓梯有腳步聲傳來。
不一會,江霄天撐着一杯紅酒慢慢走了下來。他俊臉蒼白,身上穿着的銀灰色襯衫十分凌亂。他靠在樓梯口,居高臨下冷冷看着站在門口的蘇沫。
“進來吧。這別墅沒有人。”他輕輕嗤笑:“怕我吃了你嗎?隨時準備奪門而逃是嗎?”
蘇沫尷尬地紅了臉,慢慢站在了客廳中。綿軟地毯纖塵不染,看得出這別墅雖沒有人住了,但是依舊有人天天打掃。
江霄天晃晃悠悠地走了下來,越過蘇沫。蘇沫聞到了他身上一股很刺鼻很濃烈的酒味,還有香菸味。她心口一窒,想要開口。江霄天已冷冷走過她的身邊把自己拋在了沙發上。
他眯着一雙漆黑的深眸冷冷地看着她:“說吧,你爲什麼要借一百萬?”
他問得這麼直截了當,蘇沫想好的說辭頓時不知要怎麼開口。
她走到江霄天跟前,打開包包,拿出一個天鵝絨盒子,放在了他跟前:“霄天哥哥……我拿這條項鍊給你抵押,我可以寫借據。我要借一百萬。”
江霄天看了一眼那熟悉的盒子,嗤笑:“你知道這條項鍊值多少錢嗎?”
蘇沫緩緩搖了搖頭。她不懂珠寶。
江霄天拿起盒子,啪嗒一聲打開,拿起那條粉鑽項鍊,輕撥着那一顆鑽石:“別的不說,這三克拉的粉鑽光裸鑽切割的工藝價值就有五百萬了,更不用說這條項鍊是已故的卡地亞首席設計師鮑勃大師的生前的傑作。這一條項鍊當年我買下來,是六百萬。”
蘇沫呆呆地聽着。江霄天笑了,璀璨的鑽石項鍊在他修長的指尖熠熠生輝,彷彿也在嘲笑着她的無知。
“蘇沫,你聽過買珠還櫝嗎?”江霄天薄脣邊掛着刺眼的笑意,冰冰冷冷的,不帶一點溫度:“你拿着我送你的鑽石項鍊來找我借一百萬……你是在侮辱我江霄天嗎?”
蘇沫怔怔看着沙發上笑得邪魅的江霄天。他銀灰色襯衫顯然還是兩天前出現在訂婚宴上的裝束,只是臉色蒼白得可怕,眼底隱約的一圈紅看得出他這兩天睡眠不好。
他眼前這個樣子分明是她從未見過的頹廢,說出來的話分明是這麼冷漠無情,可是她卻感覺到了他身上一陣陣傳來的憤怒與傷心。
“我……”蘇沫乾澀地張了張口,卻不知該怎麼說。
“說吧。爲什麼要借一百萬。”江霄天冷冷地垂下眼簾,把玩着手中的鑽石項鍊,“我不信林楚生沒有一百萬可以給你。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種隨便要錢的女孩。你今天不說,我一毛錢都不會借你。”
蘇沫心中一澀,終於慢慢地開口:“我媽媽……要找我拿五百萬。我沒有辦法。她說如果不拿出來,她就要找林家要錢。我……”
她捂住了臉,這麼難堪的話終於說出口。
江霄天手中的動作猛地停止。他擡眸看着面前羞愧得不敢與他對視的蘇沫。
良久,他問:“是不是蘇家的公司出了問題?”
蘇沫無力地點了點頭。蘇凌風不善經營,這些年她時常聽見施苑齡在抱怨,但是她沒想到竟然到了這個地步。施苑齡甚至等不及她嫁入林家就向她獅子大開口要錢。
客廳陷入了沉默中。
“坐吧。”蘇沫胳膊上一緊,江霄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把她按在了沙發上。
蘇沫低着頭,喏喏說:“霄天哥哥,我知道我不應該來向你借錢,但是……但是……”
江霄天雙手插在褲兜中慢慢來回踱步。他似乎又恢復了商場上精明的模樣,方纔頹廢的神情一掃而空。
他回頭,嗤笑:“但是你不敢找林楚生拿錢是不是?”
蘇沫點了點頭。她不敢。
她不敢想象林楚生知道這件事後會怎麼看待她,還有看待蘇家。他一定會心裡很不屑很鄙夷她,而這一切是她不敢面對的。
誰願意自己的丈夫看低自己呢?
“所以你想找我借錢?”江霄天理順了這複雜的關係,輕笑一聲,坐回了沙發,薄脣一勾,看着臉色難堪的蘇沫,似笑非笑道:“還有別的原因吧?蘇沫,你別以爲我是傻瓜。擺着一張可憐兮兮的臉蛋就可以輕輕鬆鬆借到一百萬。”
他勾起那鑽石項鍊,譏諷笑道:“你若是識貨,這一條鏈子低價賣個兩百多萬,那珠寶商都會跪着叫你祖宗。你不打算賣了它嗎?”蘇沫一怔,看着江霄天冷硬的雙眸,一時間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賣了?
良久,她澀然說道:“霄天哥哥,你送我的東西,我不會輕易賣掉的。”
江霄天一怔,久久看着眼前的蘇沫。
蘇沫擦了擦眼角沁出的眼淚:“霄天哥哥,如果我不是走投無路我是不會來求你的。但是媽媽要五百萬,如果不給……”她咬緊了脣,林太太的話就在耳邊迴盪。
她不知怎麼應付精明世故如林太太這樣的女人。唯一想到的辦法就是趕緊把五百萬湊齊,從此不要再有把柄落入了她的手中。
“好吧。我可以借你錢。甚至可以借你五百萬。”江霄天冷冷地開口。他從一旁的西裝外衣口袋中拿出一張支票本,簽了個數字,撕下遞給她。
蘇沫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能借到錢。她驚訝地看着眼前冷峻的江霄天,不知該說什麼。
“不過,蘇沫。這五百萬不是這麼好拿的。”江霄天意味深長地看着她:“你和我得簽訂一個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