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按下通話停止的按鍵,呆呆看着他。網
他亦是靜靜回望她,眸光漸漸深沉:“沫沫,我來是找你是想和你好好談一談。”
蘇沫愣了下,迅速避開眼要從他身邊經過:“我沒有空。小小和玲玲要來找我……找我出門呢。改天吧。”
她的語氣有些凌亂。剛纔慕言司的話在耳邊迴響,而這個時候林楚生卻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又不是毫無感覺的木頭人,鎮定功夫還沒有那麼好。
眼前的陰影一閃,林楚生不費吹灰之力擋在了她的跟前。他微擰着眉頭,口氣已帶了被拒絕的不悅:“你這樣子還能出門嗎?靦”
他的目光掃向她受傷的膝蓋。蘇沫愣了愣。
“走吧。找一處安靜的地方。你吃早飯了嗎?”他問:“如果沒有,可以一起吃。”
他說着伸出手握住了她微涼的手。蘇沫想要掙開,卻鬼使神差地看着他將自己細瘦雪白的手掌包裹住,然後由着他帶着自己向前走去揍。
蘇沫走了幾步,腳步遲緩。此時她的內心經受着前所未有無比的煎熬,跟他走?還是不走?
如果真的跟他走了,她不能保證自己就能冷靜地……拒絕。可是不走,心裡那個聲音卻無時不刻地叫喊着。就像是昨天她不想去泳池,可是那一顆不堅定的心還是帶着她到了他在的地方。
她猛地頓住腳步。
林楚生回頭,看見她眼底的遲疑和惶惶。她在害怕着什麼。
他的目光漸漸柔和。
他看着她,聲音溫柔:“沫沫,難道你不想知道我要和你談關於什麼嗎?”
蘇沫想要搖頭,可是卻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是,她就是沒出息的女人。這個關鍵時刻她竟然就這麼傻傻地由他主導。就像他每一次出現她都會情不自禁用目光跟隨着他,他一個皺眉,一個微笑都在她的心裡無限放大。
她就是中了他的毒。一見到他就變得笨拙無比,變回了19歲那一年蒼白懦弱的蘇沫。
“沫沫,走吧。我會解釋一切的。你想要知道的一切,我都會解釋。”林楚生深深看着她,慢慢說。
蘇沫張了張口,心中的感覺與其說是驚訝倒不如說是震驚。
他真的可以向自己解釋一切的一切?包括薇薇安?包括他的曾經?……蘇沫只覺得心怦怦跳了起來。
她一眨不眨地擡頭盯着頭頂上方那一張清俊無比的面龐,只覺得這一刻像是自己在夢中一樣。可是他清冷的眉眼看起來這麼真,乾淨的鬢角還帶早起剛整理過的痕跡,他身上身上還帶着他一向喜歡的清新男士香水味道……這一切真得不能再真切了。
“爲什麼?”蘇沫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心底隱約他這麼做的目的,一陣前所未有的感覺從心底涌起瞬間擊上她的心。
林楚生白皙英俊的臉上忽然浮現一抹她沒見過的神情。他託了託眼鏡,別開臉,冷冷皺眉:“非要我在這裡說嗎?”
蘇沫這時才發現兩人正在離她房間不遠的酒店走廊上。這個地方……的確不像是可以促膝談心的好所在。
蘇沫瞭然:“好吧,我去房間換件衣服再走。”
“沫沫!”林楚生想要叫住她。可是蘇沫已經走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口,拿出卡刷了走了進去。
他被堵在了門口,白皙的臉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紅暈。他煩躁地扯了扯領口,在房門外踱起步來。
不遠處躲在一個大大盆栽後的孫曉與蕭玲剛剛好把這一切從頭到尾都看在眼中。
蕭玲碰了碰孫曉的手臂:“喂,小小,你說這林大少要找沫沫姐幹嘛呢?”
孫曉仔細看了在房門口踱來踱去的挺秀俊雅的身影,壓低聲音,得意地說:“肯定是昨天被江霄天刺激了。看來我分析得一點都沒錯。男人就是小心眼,一看自己喜歡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就受不了啦。”
蕭玲一聽,佩服之極:“小小,你好厲害哦!你沒談過戀愛你居然懂得這麼多!那你說說,林大少今天來是到底要幹嘛?”
孫曉頓時語塞:“還能幹嘛……就是那個……那個表白吧?”
正在這時,從走廊拐角走來剛睡醒的林楚喬。他今天穿着一件帥氣的衛衣,牛仔褲。略微凌亂的發覆在光潔的額上,深邃又好看的桃花眼上還帶有早起的惺忪,看起來如陽光的鄰家大哥哥一樣,帥氣又暖人。
孫曉看見他要向蘇沫的房間走去,急中生智,急忙走到他的跟前,笑眯眯地打招呼:“嗨!林二少早啊!你是來找沫沫的嗎?可是沫沫和珊妮姐去吃早餐了。要不咱們一起去吃早餐吧?”
林楚喬猛地看見孫曉這“橡皮糖”,還在混沌的腦子一下子被嚇醒。
他不由大大退後一步,萬人迷的笑容也變得勉強:“這個……這個……我剛吃過。孫小姐,那個既然沫沫不在房間我就先回房收拾下。呵呵……過一會見。”
他說完立刻轉身走了。說真的,他萬人迷林二少天不怕地不怕,生活隨心肆意,卻真的有點怕這個嬌小的小妮子。
孫曉對着林楚喬急急忙忙的背影,笑眯眯地揮了揮手,用無聲地脣語說再見。
“搞定!”孫曉回身衝蕭玲眨了眨眼。後者毫不吝嗇給她豎起一個大大的拇指。
孫曉見自己的任務完成,拉了蕭玲的手壓低聲音,得意說:“再教給你一招,就是一對男女談戀愛,一定要給他們一個毫無干擾的私密空間!哈哈……這下徐茵是徹底完蛋了!她別想嫁給林家大少了!”
……
悠悠似流水的鋼琴聲流瀉,訓練有素的侍應生端上美味又精緻的早點。精美的陶瓷印花餐具、熱騰騰的奶茶,蛋糕和小點都精緻得像是藝術品,根本捨不得放入口中。
蘇沫穿着一件印花及膝裙子,剛好把昨天摔傷的膝蓋遮住。一頭烏黑的長髮隨意梳了個公主頭,些微的劉海柔柔搭在額前。出門前她稍微化了一個淡妝。整個人清麗得像是清晨的一朵美麗的白花,令人看了心情就跟着美好。
侍應生放下餐點,恭敬退下。
這是半隱蔽式的用餐空間,兩人四周是好看的熱帶植物,自然而然形成一個屏障,觸目所及看不到別的客人。清晨的太陽升起,在地上撒上斑駁的陽光。
蘇沫悄悄擡頭,帶着一絲忐忑,帶着一絲期待等着他開口。
“你可以……說了。”蘇沫捏着桌子上花紋繁複的餐布,不知自己爲什麼會這麼緊張。也許她心底隱隱約約料到等會會有什麼發生,是她期待的,也是不敢期待的,特別是兩人經歷過這麼多事之後。
林楚生深深看了她許久,忽然,問:“你不先吃點嗎?”
蘇沫鼓起的勇氣被這一句話給擊敗。她沮喪“哦”了一聲,拿起叉子輕輕叉着面前的小麪包。
林楚生看到她眼底的失望,不由飛快垂下眼簾,口袋裡的微微鼓起的盒子此時像是有千斤重一樣,幾乎把他拖垮。
“沫沫……”他忽然又開口。
蘇沫“嗯”地一聲擡起頭,看向他。
“你之前說得對,慕言司是你的朋友,不管我對他是什麼樣的觀感,我沒有權力阻止你和他做朋友。你有權力選擇自己的朋友,我不能干涉。”林楚生低着頭認真切着自己盤子中的麪包,慢慢說。
蘇沫手中叉子的無意識動作忽然頓了頓。
她心中升起暖意:“謝謝你理解。言司他的世界和我們不一樣。雖然以前我也不理解他,後來,我發現其實他也沒有什麼惡意。如果和他真心交朋友,他也是個值得相信的人。”
林楚生聽着,眉頭越皺越深。蘇沫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那他之前傷害過你的事,就這麼算了嗎?”他忽然冷冷地反問。
蘇沫看着他不悅的神色,忽然覺得她和他之間的分歧真的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解決的。她住了口,低頭開始吃自己的早餐。
林楚生看見她又沉默下來,眉擰起。他發現眼前的小女人多了一分從前沒有過的東西。
那就是沉默中的頑固。
她一定有什麼理由一定要和慕言司做朋友,但是具體什麼原因,他的直覺告訴她:她根本不想告訴他。
“好吧,這個問題我們可以先略過。”林楚生當機立斷把這個惱人的話題撇開,“不過,我可以保證我不再拿這個問題來干擾我們之間。”
“真的?”蘇沫一聽一雙眼中明亮起來。
“真的。”林楚生習慣性擰着眉回答。潛臺詞是:怎麼?你不相信我?
蘇沫笑了。她知道這已經是林楚生做出的最大讓步。
她乍現的溫暖笑容令四周的氣氛一下子變了,清晨的風顯得更加清爽,還能聞到花香。林楚生冷冽的眼角也漸漸柔和。
“謝謝你。”蘇沫高興地叉起千瘡百孔的麪包放在口邊,笑靨如花地道謝。
“謝什麼?”林楚生也切動了剛纔似乎老是切不動的乾麪包。他的脣角掛了淡淡如清風的微笑,不仔細看看不到他眼底的深深寵溺。
“當然是謝謝你理解我。”蘇沫大大方方地說。
要是換從前,她要是真的和慕言司做朋友,林楚生要麼把她撕了,要麼就是把慕言司撕了。怎麼可能說出現在這一番講道理的話來?當然,慕言司這麼有本事,他估計一時半會還奈何不了人家,所以到頭來還是她倒黴。
與他相處這麼久,她可是明白他清俊儒雅的表面下深藏着怎麼樣一個暴戾的靈魂。
林楚生深深看了蘇沫一眼,慢慢說:“我的意思可沒有包括放鬆警惕慕言司的一舉一動。而且,你和他也不可以交往太過密切。”
蘇沫吐了吐粉舌。
調皮的動作令他想要板起的臉一下子板不成功。他忽然想起,對面的小女人今年才二十週歲。
心底有一塊地方似乎悄然動了動。
一直以來,他是不是……對她太過嚴厲了?總以爲她會跟隨自己的腳步,跟着自己的方向,可是他卻忘了,她的未來還繽紛無限,她還有無數種可能遇到生命中的美妙。而自己卻總是無意識霸道地纏住她。
也許,這纔是他和她之間最大的癥結所在。
也難怪她現在會笑得這麼甜。因爲他給了他以爲給過她的東西:自由。
林楚生皺了皺眉,口袋裡的盒子似乎燙了他一下。
“楚生,你不吃嗎?”蘇沫看見他在走神,忍不住提醒。
解決了兩人之間唯一的阻礙——慕言司的存在後,她的心情莫名變得很好。先前心上的負擔一下子減少不少。
“恩。”林楚生悄然低眼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餐盤,不把目光發在口袋上。
“對了,你今天找我來,是隻談這個嗎?”蘇沫吃了幾口,試探問道。
她眼底有期待,具體期待什麼她也不知道。但是他承諾過要和她坦誠薇薇安還有一切。
而現在她最關心的就是薇薇安這個最神秘的女人。也許只要掌握薇薇安的行蹤,慕言司就可以替她找到尼古拉。而到時候她不信以慕言司的能力扳不倒尼古拉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
想着,蘇沫的呼吸漸漸緊張。
林楚生恢復平靜如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提醒:“在我說之前,你是不是也要跟我坦白一件事。”
“什麼事?”蘇沫問。
林楚生正要說,忽然眼一眯看向不遠處走來的人,似笑非笑地說:“說曹操,曹操就來了。”
蘇沫回頭,頓時有些頭大。來的人正是江霄天。
他似乎正是來找她的。
蘇沫心中升起濃濃的頹喪感。爲什麼……爲什麼到了這個關鍵時刻卻還是被人打擾呢?
林楚生定定看着尋來的江霄天,忽然握住蘇沫的手,深深看着她:“沫沫,你站起來。”
“什麼?”蘇沫愣愣問。
“站起來。”林楚生俊雅的面上似乎掠過一抹堅定的神色。
蘇沫站起身。此時清晨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光芒中她美麗得像是剛從天堂落下凡間的仙子。
林楚生也隨着她站起身,接下來他的動作蘇沫一輩子都忘不了。
他優雅地單膝跪地,從懷中拿出一個天鵝絨的盒子,緩緩在她眼前打開。陽光照在盒子上,鑽石的光芒幾乎刺盲了她的眼睛。她呆呆看着跪在跟前的林楚生,腦中一片空白。
“沫沫,嫁給我。”他擡起頭,深深看着她的眼,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沉靜悅耳:“我想了很久,我只願意和你在一起。我習慣你在我的身邊;我習慣吃你做的飯菜;晚上睡覺我習慣你抱着我;我習慣你總是用你的大大美麗的眼睛充滿信任地看着我。”
“在我最糟糕的時候,是你站在我的身邊。在我最混亂的時候,是你一次次原諒我。我曾經想,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傻的女孩子?怎麼會有這麼不精明的女孩子。我一次次傷害你,你一次次原諒我。就像你對所有人一樣。”
“沫沫,我不喜歡你離開我。我也不喜歡你身邊有別的男人圍繞你打轉。我就是這麼不講道理的男人。後來我才明白,很多次我們兩人相愛的機會都是被命運無情打斷。不管我經歷過什麼,你始終愛着我。所以現在是我這麼對你的時候,不管你經歷過什麼,也不管你是南宮沫還是蘇沫。我都要把你娶回家。”
“如果我們不夠了解對方,沒有關係,我們會有一輩子的時間好好來了解。”
“所以,沫沫,嫁給我。在命運又一次試着將我們分開的時候,趕緊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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