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不小心,吃了醋6000字
他手肘拄着桌子湊過來,媚眼如絲:“你既然放心不下我,那就帶我同去嘍。”
辛歡將他推回去:“你別鬧!你說你要考研的,還爲此推了那麼多通告,那你還不留在家裡好好溫書!”
他玩味着她眼底那一縷融合着不捨和抗拒的眼神,便笑了:“只怕家裡也不那麼安靜呢。”
他話裡有話。
辛歡便沒能忍住,梗了口氣,問:“你又賣什麼關子?鑠”
和鬱攤攤手:“正好青檸說要來北京出差一個月,她說想來這兒住。”
辛歡覺得心跳一停:“你答應她了?”
“答應了啊。”他竟然彷彿事不關己般,輕描淡寫地回答:“北京的房子是不好租,我雖然不待見她,可是她也好歹是自家親戚,如果真在北京出了什麼事兒,我良心也不安。反正你的房間會空出來,就讓她暫住一段時間嘍。瑚”
他覷着她的神色,笑嘻嘻湊過來:“大不了,讓她給你房租!那等你回來,還可以多賺一筆零花錢了。”
“我不缺那個零花錢!”
辛歡心裡一股無名火騰地就竄起來,拍桌子起身。
和鬱卻更快,伸手捉住她手腕:“……你爲什麼,要這麼不高興呢?就是讓她暫住一些日子,等你回來,我保證就讓她走了。”
他竟然還這麼爲了駱青檸而纏磨!
辛歡就忍不住冷笑起來:“我原本還納悶兒呢,怎麼知道我搬到這兒來,駱青檸大小姐還沒大馬長槍地殺過來宣誓所有權;原來是早預備好了這一招啊。釜底抽薪?嗯哼,我看行!”
和鬱穿着家居服,牙白色的亞麻襯衫映着淺金色的燈光,映出一片宛若羊脂白玉般的柔光。他就坐在這片如玉柔光裡,無害地盯着她笑。
她便越發覺得氣餒。總是這樣,從小到大總是這般,她在他面前遇見針尖大點兒的小事兒都總是暴跳如雷,而他總是這般地氣定神閒。
說到底,兩人相處時,沉不住氣的人其實一直都是她。
她便越覺狼狽,發狠地說:“好啊,住就住吧。房租我就不收了,你告兒她就算我這個當小姨的一點見面禮了。不過你好歹警告她,我房間裡一切私人物品都不准她動;更別用我的牀單被罩,我嫌她有味兒!”
她轉身走向房間去,和鬱卻還不慌不忙跟了上來,平心靜氣地保證:“那你放心吧。牀單被罩什麼的,我都給她買好全新的了。都是按着她喜歡的顏色和牌子來的。”
那股子無名的怒氣直串兩肋!
辛歡旋腳跟兒轉頭瞪他,都氣樂了:“好啊,你可真夠體貼的啊!”
心底一直刺着的那件事便不由得衝上喉嚨,不吐不快:“……果然有給人當未婚夫的自覺啊!駱青檸想要跟你訂婚,真是太對了!”
她終於將這件事吼出來,和鬱沒驚訝,只是眯着眼凝着她氣得通紅的小臉兒,無聲笑着。
笑罷了還認真點頭:“原來你都知道啦。”
他竟然就這麼不鹹不淡地說了這麼一句話!難道就沒有別的了麼?比如解釋,比如這事兒都是白書怡他們的想法,跟他無關……之類的?
結果,神馬都沒有!
辛歡覺着自己的一顆心咕咚就沉到了井底,她當着他的面,死勁死勁地咬緊了嘴脣,纔沒讓自己泄露出難過來。
她反倒深吸口氣,朝着他明亮地一笑:“我不光知道了,我還要恭喜你們呢。想來她住進來這一個月,也相當於試婚了,哦?”
“嗯。”他再認真地點頭:“我覺得這也挺好的。”
挺好你媽個頭!——辛歡真想罵出來。
她生生地忍住,伸腳踹在和鬱膝蓋骨上,趁着他痛呼的工夫,高高擡頭、挺直腰桿,故意翹起腳尖踩着貓步走回自己房間。
然後,砰地關上了門。
混蛋,她不會在乎的,她絕對不會在乎的!
說不在乎,卻哪裡睡得着。
她顧不得北京八月燒烤般的熱度,將被子裹在身上,滾來滾去,將自己變成個大蟲子。
這一刻才明白,身上這種形於外的熱,其實真的不算什麼;反倒是心底那股子煎熬,無法抵抗。
她這是怎麼了呢?怎麼了呢?
從小到大就一直都偶知道他身邊有個駱青檸,前世今生地這麼如影隨形,早就知道他們註定會在一起……她這輩子也小心翼翼警告了自己,就算再喜歡他,也不能跟他公開在一起——那她又憑什麼不準人家跟駱青檸在一起?
她是無緣陪他一生的人,甚至生命不過只剩下最後的六年;可是和鬱卻還有長長的一生,更因爲身爲和家唯一的繼承人而必須要結婚生子。
所以她又何必這樣地,心如油煎?
她起身鑽進洗手間,衝了個澡。希望能將心底的焦躁與身上黏膩的汗水一起都沖掉。
她裹着浴巾,用毛巾擦着頭髮走出洗手間,下意識望向牀,想着要不要再換一套被罩牀單,之前的那套都被汗溼了——
卻冷不丁發現上頭躺了個大活人!
辛歡被嚇叫了!
“你,你你你怎麼進來的?”
和鬱竟然一副清涼無汗的模樣,靠着牀頭氣定神閒地望她:“小姨問的好問題~~這好歹是我的房子,我進來很奇怪麼?”
辛歡想起之前絕對上鎖了的門,便咬牙:“你混蛋!”他肯定是私留了鑰匙!
他被罵,卻依舊心平氣和地笑,伸手拍了拍身邊,“過來。”
辛歡登時化身渾身長刺的刺蝟,全身都繃緊起來:“你要做什麼?”
他嘆了口氣,再拍拍身邊:“我給你吹頭髮。”
說着真跟變戲法似的掏出一柄吹風筒來。
辛歡自從父母離婚之後,對自己再也沒這麼精緻過。就算洗完了澡睡覺,也不會還給自己吹乾了頭髮,往往是用毛巾包住頭髮就直接鑽被窩了……
後來索性剪短了頭髮,便更好打理。就算睡覺壓翹起來,大不了早晨洗臉的時候用水拍溼,抿一抿就是了。
所以她肯定,那柄吹風筒絕對不是她的。
“我不用!”她甩頭:“大夏天的,這樣自然風乾了還涼快!”
實則,她是抗拒他任何的接近好不好!尤其是在這個他竟然一個勁兒提到駱青檸的晚上!
他卻不容她抗拒,長腿邁下,兩個大步都跨到她面前,捏住她小胳膊。三兩下便將她按到牀邊去坐好。
“哎我說我真的不用!”
辛歡叫也沒用,他兀自開了風筒,用手指當梳子,撩起她的髮絲,認真地吹乾。
夜色寧謐,窗外隱約還傳來蛐蛐兒的叫聲。古老京城的夜色,醇得像酒。
興許是之前折騰得累了,或者是他的手指梳弄頭髮的方式太讓人舒服,辛歡便漸漸放棄了抵抗,鬆弛下來閉上了眼睛。
提醒自己說,別生他的氣了。
這不是他的錯,這是老天那個爺爺不肯將她放過。
她閉着眼哼哼:“……嗯,好了。我要睡了,你快走吧。”
他便停了風筒。
卻遲遲沒聽見門響的聲音。
辛歡便一個激靈,那點子瞌睡蟲又被驚嚇給攆走了。
她瞪着眼睛看他,而他竟然就站在她面前,自在地褪掉了上衣!
辛歡登時驚了:“你,你又要幹嘛啊你!”
他自在地躺下來,幫她拍鬆枕頭,按着她肩頭躺下來。他湊在她耳邊沙啞地說:“明天你就走了,兩個月見不了面……今晚,就讓我在這兒睡吧。”
他這樣一句,她心底所有的防備頃刻便都潰不成軍。
她暗自罵自己是完蛋玩意兒,這輩子也不是沒分開過,如果再加上前世,那分開的日子就更長了……怎麼這一次,不過只是兩個月,況且還有公事忙着,可是她卻竟然也這麼地磨磨唧唧、割捨不開。
眼珠子被涼涼的水意裹住,她怕他看出來,便翻了個身,將燈關掉。在黑暗裡強自不在乎地哼了一聲:“睡就睡吧。不過我可警告你,別惹我。”
他彷彿在夜色裡低低笑起來,卻乖乖地答應:“哦。”
他竟然肯這麼乖乖地答應,她竟然也真的敢這麼相信了……直到睡到夜半更深,不知今夕何夕的當兒,她纔開始覺得不對勁。
是她背後的牀墊開始一點一點詭異地凹陷,繼而她的身子便被圈入了一具——清涼如玉的懷抱。
好吧好吧,她知道一般形容男人的懷抱,一般應該用“火熱”、“強健有力”之類的,尤其是在北京八月的夏夜,就是根竹竿都跟燒火棍的溫度差不多;可是那個環住她的懷抱,偏就是這樣的清涼無汗。
他同樣清涼的手指,沿着她的頸子,滑下脊背,極其輕柔地碰觸,帶來無法言喻的清涼。她本該拒絕,可是這一刻卻還是忍不住舒服地嘆息。
心想,若他只是想這樣若有似無地觸摸,她便由得他這一次吧。
可是他終究還是熱起來,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大,越來越貪婪。就連噴在他後頸的呼吸,都開始灼熱燙人。
辛歡便再不好裝睡,縮起身子扭頭警告他:“你別鬧!”
心底又涌起挫敗感,忍不住低吼:“都快要訂婚的人了,少來惹我!”
“哦,”他還是乖乖地答,將下巴頦抵在她肩上,呢噥着說:“……19歲的人呢,就是跟小時候不一樣了。渴望越來越強,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
辛歡冷笑:“你想要跟我說什麼!是不是想告訴我,就算駱青檸住進來這段時間,你跟她發生了什麼都算正常?”
說完了,她自己也後悔地直咬舌頭。
怎麼就這麼把擔心的都給說出來了!
他聽見了便在後面吃吃地笑,索性將身子都貼上來,緊緊挨着她。
夜色鋪天蓋地,被窩裡的溫度陡然上升,他那特異的嗓音彷彿開啓了迷幻的魔法,挨着她的耳邊柔曼地飄動:“……還有幾個小時你就要走了。兩個月,那麼久。”
隨着他的嗓音,他的身子也以同樣的節奏貼着她輾轉。
他昂然的反應,毫不遮掩地印在她身上。
汗成了潤滑劑,卻已經分不清這汗究竟是她的,還是他的。
他的嗓音帶着成年男子的沙啞,卻又分明還有19歲少年的清甜,他這樣貼着她的耳邊哀求:“……我好難受。小姨,求你可憐可憐。”
辛歡渾身輕顫,牙齒相撞。
這樣的情形在白家那晚早有,不過她那晚還能在心底存留最後的一絲冷靜。
可是好奇怪,今晚,她竟然找不見了那最後的冷靜。
是因爲離別的不捨麼?
他一直祈求,手已沿着她的腿線滑入……他耐心地喚起着她,而他的痛苦也越發在喘息中變得深重。
辛歡在猶豫、歡暢、不捨、醋意當中幾番沉浮,最終幾要哭出來:“你別鬧,真的,求你,別鬧。”
他則堅定握住她的手,攥牢他,妖冶地哄:“……給我一次,至少這樣。小姨,我求你。”
北京八月的夏夜……着了火。
沒有辦法可以撲滅,只能越燒越旺。
她在他的指尖,他在她的掌心……
一同燃燒成灰。
灰飛煙落,融汗成泥,再重塑一個你和我。
早晨辛歡和席琳在機場碰頭,席琳便上上下下地打量辛歡,壞兮兮地抿着嘴笑。
辛歡趕緊攆長生回去,以免又被他撿了笑,這才紅着臉問:“你幹嘛?撿了錢了?”
席琳說:“你……昨晚怎麼了?”
辛歡早晨出門可是極小心地檢查了周身上下,衣裳穿得可立整了纔敢出門,便繃着臉說:“沒怎麼啊!“
“沒怎麼?纔怪!”
席琳指着辛歡:“瞧你啊,一臉的倦色吧,同時卻還神奇地容光煥發!”
“一臉倦色呢,說明你昨晚紮紮實實地就沒睡多少覺;而明明這麼累,卻還能這麼容光煥發——嗯,普天之下,我也只能想到是一種運動了……”
辛歡心底咕咚一聲,便咬着後槽牙說:“嗑藥,行不行?”
兩人嬉笑着登記,並肩坐好。飛機起飛,辛歡沉入瞌睡。
可是說是睡了,昨夜的一幕一幕卻還清晰而來。
他的皮膚光滑如玉,細嫩處比女子都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的他貼着她那般無賴而又甜美地廝磨……
還有他的手,他那邪惡的指尖……
以及他悍然的亢揚,宛若自有生命一般,在她掌心變化——霸道得讓她心悸,卻也在溫柔處令她心事百轉千回。
討厭……
她淺淺睡着,脣角淺笑成花。
到了豎店,辛歡雖然還是有點累,卻已生龍活虎起來。
她不能當自己跟演員一樣的待遇,她沒那個衣來伸手的命,她得幫大家都安頓好。
幸好劇組上下都是有經驗的,週一涵還特地調了黃鬆和莫西來當副導演,因爲有過《水墨丹青》的合作,辛歡便也自如了許多。
莫西牽頭,將按時報到人員的房間一一分配。辛歡跟席琳住在一起,兩人都很滿意。
演員從天南地北來,陸陸續續地報到。配角、客串什麼的,對房間的安排倒並無太多挑剔,可是當房間安排到田新柔這兒來,便出了問題。
實則田新柔自己還沒到,是她的助理大麗先來打前站,看到分配的房間便有點不滿意,追着莫西嘀咕:“憑什麼把這間房安排給柔柔?明明那不還是有一間更好的房?”
因都是辛迪加旗下的工作人員,莫西便只好耐着性子解釋:“大麗,你好歹也是跟花姐做過好幾年的人了,怎麼這麼點規矩都不懂?劇組的房間安排必定是按照角色比重來安排的,最好的房間自然得留給人家女主角鹿冰。”
大麗竟然不客氣:“誰說的!鹿冰雖然是女主角,但也只是‘女主角之一’,而不是絕對的女主角啊!我們柔柔也是女主角,就也應該跟鹿冰住一樣的房間!”
莫西抖一抖演職員表,便不客氣地否定:“大麗這是誰告訴你的?”
大麗趾高氣揚地一扭頭,正好看見辛歡跟席琳,便一擡手:“就是歡姐說的呀。是歡姐跟花姐親口承諾的!”大麗還揚聲向辛歡:“歡姐你說是不是?”
辛歡走過來從莫西手裡接過住宿安排的單子,看了看,心裡就有了數。
實則鹿冰的房間和田新柔的房間沒什麼大的差別,都是酒店裡同等級的。所差不過是朝向,大麗這是因爲田新柔的房子有些西曬,這就沒完沒了。
房間的事兒,好辦,大不了協調一下內部,找人跟她換一下也就是了。可是辛歡明白,這個頭不能開。
大麗在這兒鬧房間的事兒,實則問題不是出在房間上,是出在跟鹿冰的別苗頭上。如果辛歡此時答應了,那日後田新柔方面就更會得寸進尺,還不定得雞蛋裡頭挑出多少骨頭來!
辛歡就冷笑一聲:“想不要西曬的房間?好辦。樓下有朝向更好的房間,那就把你們家柔柔搬到樓下吧。”
大麗忌憚着辛歡的身份,沒敢頂撞,卻也有點不樂意:“歡姐你弄錯了吧?樓下的房間檔次差了一大截哎!”
辛歡將單子摔回大麗手裡:“整個劇組多少人,大麗你知道不知道?我們上上下下要安排多少人的吃喝拉撒,你看見沒看見!有什麼困難暫時不能克服,不能等我們忙過這一兩天的再提出來?”
“這麼大哥劇組,不是單爲一個人設的。我已經給足了你面子,想給你換了——不過機會只有這一次,換還是不換,你自己看着辦!”
大麗像被無形中扇了個大嘴巴,訥訥地:“可,可是鹿冰……”
辛歡毫不客氣:“鹿冰是鹿冰,田新柔是田新柔!田新柔跟鹿冰是一個人麼?既然不是一個人,憑什麼就非什麼都要一樣的?那是不是連身份證上的名字也索性改成一個?”
大麗被罵得啞口無言。
辛歡看都不看她一眼,徑自走過:“告訴田新柔,等她親自來報到了,有什麼事兒想要調整的就親自來找我說。沒的她自己本人還沒到,先派助理來跟我談條件!她還是個新人,她還沒紅到有這個資格!”
走遠了,席琳才低聲說:“歡歡你真厲害,連我都被你嚇住了。”
辛歡嘆了口氣:“實則我自己也膽兒突,畢竟是頭一回要自己管着這麼大一個劇組。可是我再緊張也不能讓他們看出來,誰讓這是我爸的生意,我不能虛頭巴腦地跟誰客氣了!”
席琳擔心:“難道不怕田新柔因爲這個記你的仇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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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