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歡奔出門去,和鬱與小龜互相望了一眼,果然誰都沒動地方。
小龜年紀大,便更從容些,說:“我知道你一直在打量我。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跟着再說一句:“只有那傻丫頭還擔心你會跟出去,實則你是等着現在這個機會,盤問我呢。”
和鬱便也淡淡一笑:“剛纔,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龜便沒瞞着和鬱,將白書怡和林寧大鬧的事情前前後後說了。小龜嘆了口氣,搖了搖手腕:“好歹我也是姓白的,當時沒人能控制得住你媽,我只好出手了。多有得罪之處,以後有機會再跟你爸當面致歉。瞑”
和鬱聽見辛迪加的股權轉讓,也不由得皺起眉頭。
事情果然鬧得太大。
“你是怎麼穩住她們兩人的?”和鬱平靜擡眼問小龜琰。
林寧還可理解,他沒想到他母親也能被小龜穩住。
小龜便笑了:“很簡單。我就告訴她們兩個,別忘了自己都是母親。說你們兩個馬上就到了,誰想讓自己孩子看見自己這副模樣,那就繼續鬧;如果不想在孩子面前丟臉的話,那就都趕緊安靜下來。”
和鬱不能不點頭:“厲害。”
小龜嘆息一笑:“……我比你們大十歲呢,如果連這點事都擺不平,那真更要被瞧不起了。”
和鬱搖頭:“我沒當你比我大十歲。青檸喚你‘小舅’,我卻只想叫你‘小龜’。”
小龜覷着和鬱,緩緩一笑:“隨便你。反正那小丫頭也是直接叫我名字的,不多你一個。”
和鬱也平靜地含笑回望小龜,徐徐問:“小龜,從這件事情裡,你究竟,想要得到什麼?”
小龜微微一挑眉:“你以爲,我會想得到什麼?”
和鬱搖頭:“我暫時想不到,不過卻不等於永遠想不到。反正我剛十六歲,未來的時光還長,距離到你的年紀還有十年……十年,足夠我想明白許多事了。小龜你說對不對?”
小龜眯眼而笑:“……好啊。十年,我倒要看看,你用十年的時光,能夠想清楚什麼。拭目以待。”
辛歡迎面撞上白書怡,便攔住去路,問:“白書怡,辛子陽跟我媽已經離婚了。你在辛子陽那吃了什麼癟,你別來找我媽!——你來找我。我還是姓辛的,我爲辛子陽負責!”
白書怡盯着辛歡冷笑:“不光是辛子陽,你自己也難辭其咎!我問你,如果不是你的話,和鬱何至於就丟了年組的狀元!”
辛歡黯然垂下頭去。這個問責,她不想反駁。
“這件事,非常對不起。”辛歡扛起責任來:“不過我保證我會拉遠我們之間的距離。和鬱是個明白人,他這也可能就是一時糊塗。等他自己清醒過來,他就知道該朝着哪個方向去努力了……高一的一次期末考試其實不重要,我保證不會影響他的高考!”
白書怡上下打量辛歡,緩緩說:“你最好說話算話。”
辛歡便笑了,“……那你呢,敢不敢也跟我保證,日後再不因爲辛家的事來爲難我媽?她是林寧,她已經不是辛家人了!”
白書怡仰天一笑:“你拿什麼來跟我交換?小小年紀,就想也讓我跟你保證?”
“……你的兒子。”辛歡淡然一笑:“你信不信,你敢傷害我媽,我就敢雙倍奉還給你的兒子?!”
“你想幹什麼!”白書怡果然一驚。
辛歡狠下心來說:“也許是孽緣,不過他是真的很喜歡我。你說如果我用這份感情當做武器來傷害他,會不會讓他一生疼痛?”
“你敢!”白書怡果然再難平靜。
“我敢。”辛歡更加平靜,“爲了我媽,我沒什麼不敢!不管辛子陽做了什麼事,怎麼得罪了你,可是我媽她沒有!如果你再以此爲理由欺負我媽,我就什麼都幹得出來!”
白書怡氣得用力喘息,卻說不出話來。
辛歡嘆了口氣:“我們和平共處,不行嗎?我媽安安靜靜跟白振軒在一起,你也安安靜靜當你的和太太,我也安安靜靜跟和鬱當同學……難道就不行麼?你爲什麼就這麼看不得旁人平靜呢?”
“白書怡我答應你,我發誓,只要你不再鬧我媽,我就把我剛剛的話都收回去,嚼碎了嚥進肚子裡去。行嗎?”
白書怡咬緊牙關:“青檸那個孩子,我是很喜歡的……”
辛歡垂下頭去:“我明白,我不會攪合他們兩個的。”
白書怡憤憤走了,辛歡扭頭,在廊柱旁看見無聲立在那裡的和鬱。
屋檐無聲,草木凋零。她狠了狠心,走過去說:“你聽見我剛剛跟你媽說什麼了吧?恨我吧,我就是這樣惡毒的人。退避三舍,聽見沒?!”
和鬱沒說話,一雙眼睛幽深幽深地凝睇着她。
她反倒被看怕了,不耐地一轉身要走。他卻跟上來,亦步亦趨。
辛歡偷偷溜到堂屋窗下。
和鬱便也跟她並肩蹲下來。
林寧正在裡面嚶嚶地哭,說:“先生,我無顏面對你。更不能,接受你的求婚。對不起……待會兒我想跟歡歡一同先回那房子去住,就不留下叨擾先生了。”
辛歡的心便都揪起來了,蹲在牆根兒下咬着手指。
白振軒溫厚的嗓音傳出來:“首先,我替白書怡向你賠罪。白書怡從小是被我寵壞了。她出世,她母親就故去了,我便將這個孩子當成了絕世珍寶一般。什麼都給最好的,要什麼都給找來——便也養成了這孩子驕橫的脾氣。”
“她命好,長大後又遇見了同樣願意寵她的和仲。於是雖然是年近不惑了,可是心理上卻還當自己是小姑娘一般……鬧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我這個當父親的錯。我愧對她的母親,更愧對你。”
林寧低泣:“先生千萬別這樣說。是我愧對愧對白家,愧對您,也愧對書怡……她說的沒錯,辛迪加不光是您的,也有她母親的心血,將來更是要留給她的。卻被辛子陽給偷走了……都是因爲我。”
白振軒撫慰:“失去辛迪加,我心裡也不好受……只是辛迪加與你比起來,便不值一提。林寧,你不該妄自菲薄,更不必不放心自己在我心上的重量。”
“辛子陽是什麼樣的人,我想可能我比你更知道。我知道他這麼多年隱忍在我身邊的意圖,我明白他到最後是一定會提出這個要求,才肯徹底放開你的手……我不意外,所以我當日是心甘情願答應了他的。不算被他偷,更不算被騙,我只是付出我付得起的代價,來贏得我魂牽夢縈的你。”
“說是交換,很是不好聽,但是林寧,這世上何事不是交換?只要付得起代價,並且能夠得到想要得到的,就是圓滿了。你說不是麼?”
林寧控制不住,哭出聲來;“可是如果沒有我,先生你便不會失去辛迪加……”
“傻話。”白振軒嗓音越發放柔:“如果沒有了你,我坐擁辛迪加,又有什麼意思?年輕的時候意向高遠,可是如今,只想守着喜歡的人,共度白首夕陽。林寧,我老了,對辛迪加本已失去熱情,放手沒有半點可惜。”
“如果你堅持不能釋懷,那便代替辛迪加,牽牢我的手,陪我一直走完這一生……林寧,答應我吧:成爲我的妻,讓我愛你、照顧你。”
辛歡蹲在牆根兒底下,已經泣不成聲。
真的好高興,替媽高興。
和鬱將雙手搭在膝蓋上,偏頭望着她。在她忍不住幾乎哭出聲來的剎那,伸手攬住她的肩,將她的頭靠在他肩頭。
院門口,忽然出現窈窕倩影,印在大紅的門板上。
駱青檸靜悄悄走進來,立在門階上,看着牆根兒下的兩人,努力一笑:“小哥,你在做什麼?”
辛歡連忙止住哭泣,用衣袖擦了一把眼淚,站起身來迎向駱青檸。
駱青檸卻走過來,小鳥依人地拉住和鬱:“小哥,說好了今天陪我騎摩托車的。我看見你的摩托車就在門外呢,你怎麼耽擱住了?我們走吧……”
辛歡便笑了。怪不得覺得那摩托車那麼扎眼,原來真是女的騎的。
駱青檸歪着頭望來,清澈明媚地笑:“辛歡,我跟小哥去玩兒了,你不會攔着的,對吧?”
辛歡想起剛剛對白書怡的保證,便笑了,淡然聳肩:“我憑什麼攔着你們啊?摩托車這玩意兒,不是都說:要想死得快,就騎一腳踹嘛。二位好走,我可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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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很多親留言,希望趕緊長大~~大家的心情我明白,只是大家暫時別急啊。這個文以前從成年寫起過,我並非沒嘗試過那個辦法,只是那樣寫會有弊病,會影響到大家對人物性格的理解——比如,林寧會被誤解爲朝三暮四;辛歡則張嘴就罵父親,會讓大家覺得性格有點問題……只有從小時候寫起,將這些緣故都掰明白了,大家纔會客觀正確地理解人物啦~~別急,林寧跟白振軒婚禮過後,就會長大了~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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