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了一口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幽深如湖的黑眸，“歐總，我是和平愛好者，從來不喜歡戰鬥。跟嘉恆的合作，我退出競爭。”
腳步剛邁出總裁辦公室，安苒便急着跑上來：“顧小姐，怎麼這麼快出來了？談得還順利嗎？顧小姐！”
顧晚的腳步很急，安苒追得有些費力，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即便是洽談失敗，她從來都是優雅淡定，幾時見過這樣失控的樣子？
“是我們的方案不夠周全嗎？我們可以改進。嘉恆那邊給出的意見是怎麼樣？已經不能挽回了嗎？我們還需要做些什麼可以彌補？顧小姐，真的一點餘地都沒有嗎，我們……”
“沒有。”
安苒愣了一下，她的拒絕竟是這樣乾脆，甚至帶着決絕。
“可是顧小姐，我們可以想辦法給自己爭取機會，難道嘉恆那邊給出的迴應是很堅決的？一棍子打死了？是不，是設計的方案不合風格？我們可以再改，一直改，改到他們滿意爲止。顧小姐……我們是不是需要重新召開會議，再談論一下不足之處，我們……”
安苒的聲音頓了頓，電梯裡，顧晚臉色比剛纔更白了幾分，眼神有些悠遠飄忽。
“顧小姐，你……在聽我說話嗎？”安苒小心翼翼地問道，她確實是不對勁，很不對勁，好像很不舒服的感覺。
“不用討論，把公司裡暫停的業務重新恢復，跟嘉恆的合作，不用再談了。”
“爲什麼？”這樣就宣告失敗了嗎？安苒不死心地瞪大了眼睛，推了推眼鏡，“顧小姐，爲了爭取跟嘉恆的這個合作機會，公司做了巨大的努力，所有的人都費盡了心血。跟嘉恆這樣的大公司談，確實是有難度的，我們不能不戰而敗，我們……”
“不戰而敗？”顧晚輕輕地冷笑了一聲，“不戰而敗怎麼了？你怎麼認爲我們這樣的小公司可以配得上跟嘉恆這樣的大公司合作？”
“問題是嘉恆給了我們機會，有機會就不能放棄……這是你一直對我們說的。”
“機會？”她脣角的微笑勾大，帶着幾分自嘲，“你怎麼知道人家給你的是機會？而不是一場玩弄？一開始就不該這樣異想天開，無論什麼，都要在一個層面上才行。”
“……”
安苒張了張嘴，正要開口，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顧晚的腳步走得急，安苒需要費點力才能跟上。
“顧小姐……”
“馬上回公司，把押後的幾個策劃提前，明天我要看到方案。”
“……”看着顧晚離開的背影，安苒嚥了嚥唾沫，這事兒，到底是哪裡開始出了狀況？撞翻牛奶？遭遇調戲？然後……不過幾分鐘，就毀了一個極其有希望的合約？
總裁辦公室。
修長的身影斜倚在窗前，習慣性地點燃一支菸，目光緊緊地鎖着樓下那一抹纖巧的身影，因爲樓層高，所以，那身影顯得很小，只是，腳步的急促還是清晰可見。
恍如四年前，在他的訂婚典禮上，滂沱大雨中，她看着裡面通亮的燈火，伸手遞給他紫色的禮盒，那是她二十歲生日的時候他送給她的禮物。
“歐少爺，恭喜你，訂婚快樂。”她笑，小小的身子卻在顫抖，那聲音在大雨中飄忽悠遠，“但願我們……此生不見。”
轉身，也是這樣的背影，明明狼狽得想逃，卻倔強地挺直背脊，腳步倉促得讓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