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鵬被林雪罵的半晌無言,慚愧欲死,坐到雅靜的身後,輕輕地說了聲:“雅靜,........”就是在說不下去了。
雅靜卻一直不肯轉過頭,背過身的肩頭一陣顫動,似乎是在無聲的抽噎,邱鵬伸手想去安慰,手伸到半空,卻又突然停住。
林雪不悅地說道:“厲子軒!你倒是說話呀。你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做?”
邱鵬張了張嘴,卻只是乾乾巴巴地說出幾個字:“我是不得已的。”
“你有什麼不得已?”林雪怒氣衝衝。
邱鵬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這時雅靜此時再也忍不住,她不敢轉頭看邱鵬,只是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此時被林雪一番話說得越發委屈,再也忍耐不住,忍耐多時突然淚水奪眶而出。
她急忙伸出袖子遮住流淚的臉,轉過身,低下頭,怕讓邱鵬看到滿是淚水的蒼白的臉,便要急急忙忙向外面跑出去。
邱鵬伸手想要阻攔,手伸出一半,卻又縮了回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雅靜掩着臉急匆匆地離開消失在視線之中。
“傻瓜!還不快去追嗎?”那是蝶媚的聲音。“趕緊上去賠罪。”
邱鵬呆呆地站在原地沒有回答,此刻心中過於自責和內疚,連向雅靜解釋的勇氣都欠奉。
林雪恨恨的跺了跺腳,瞪了邱鵬一眼,飛身追了出去。
邱鵬此時的心情愧悔的無以復加,周圍每一個人的眼光,在他此刻的心情看來,似乎都是在譴責他。讓他覺得整個世界簡直沒有立足之地。
蝶媚笑吟吟地說道:“怎麼?你真的不準備追出去嗎?我教你三個字的咒語,一定能夠讓雅靜姐轉怒爲喜的。”
邱鵬怔了怔,轉頭望向蝶媚,說道:“什麼咒語?”
蝶媚笑嘻嘻的說道:“這三個字的咒語就是:我愛你。要知道,只要有了這個理由,做什麼都是可以原諒的。至少在女孩子看來是如此。趕快去呀,說上幾句貼心話,就雨過天晴了。”
邱鵬聽了這話,反而廢然而嘆,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副心亂如麻的神情。
這個反應倒是讓蝶媚頗爲詫異。飄飄樂樂一直站在旁邊不敢說話。只有思雨握着邱鵬的手無聲的安慰邱鵬。那種痛苦和焦慮似乎感同身受一般。
寂靜再一次蔓延在大廳裡。
許久,蝶媚打破了這沉悶的氣氛,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說道:“天晚了,我要回去了。邱........厲子軒,你不來送我嗎?是不是有一點有失禮貌?”
邱鵬苦笑地站起來,機械跟在蝶媚的身後向外面走去。
天色基本上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秋風吹起滿街的落葉,空氣總充滿侵人肌膚的寒意。
送到門口,邱鵬便站在原地,似乎是到此爲止的意思,蝶媚卻搶先說道:“這麼黑的這麼冷天氣,讓一個女孩子走回去,很危險的,你不知道嗎?”
邱鵬有氣無力的嘆口氣,跟着蝶媚走出來。
街上行人匆匆,夜色沉沉。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地往前走,只有風兒颳起地上的一地樹葉的瑟瑟聲傳來。
邱鵬心緒漸漸平靜,乾咳一聲,似乎是爲了打破這沉悶的氣氛,說道:“對了,我一直沒有問你,那天你究竟是被什麼人暗算,受到了精神的禁制。”
蝶媚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心神恍惚地邱鵬顯然沒有發覺,蝶媚說道:“我也不知道。那天本來是和一個朋友約好了觀看最新出的歌舞劇,那知道半路上,被一羣人劫持,後來的事情,我就一點記憶都沒有了。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就是一個非常神秘的黑衣蒙面巾人向我施展精神禁錮的。”
說到這裡,她的臉上猶自露出一絲恐懼,可見當時的情景,此刻還在她心裡留下了陰影:“那真的是一件非常可怕的經歷。”
邱鵬說道:“這些人身上有沒有什麼線索?”
邱鵬嫵媚的白了蝶媚一眼說道:“若有什麼線索,蝶媚早就告訴別人,把這些傢伙都抓起來了!小女子雖然沒有你雅靜姐那麼神通廣大,但也還是有不少護花使者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邱鵬苦笑,卻不明白他話中說雅靜神通廣大的意思,但此時也沒有心情問,心想:想必蝶媚也認識很多上流武林的權貴,諸如二公子李謙之之流,都拜倒在她的裙下。聽說蝶媚受到挾持,一定有很多人大獻殷勤吧。
邱鵬猶豫了一下,問了一個他一直以來都感到迷惑的問題:“你........你究竟是誰?還有,你怎知道我........”
蝶媚媚笑道:“我就是我嘍,還能是誰呢。你問這個做什麼?”
邱鵬嘆了口氣,他總是覺得蝶媚的身份和來歷非常神秘,一直心中存有一點戒心。不過他早該知道自己這樣直接來問她,她是不會說出實話的,自己真是多此一問,邱鵬無奈的聳聳肩。
蝶媚忽然向邱鵬靠過來,攬着他的肩膊:“邱鵬,我也有個問題問你。”
邱鵬怔了怔,已經很久沒有人叫她真正的名字,這刻聽來真有點不習慣。一直困擾自己的問題懸在自己的心頭,這蝶媚是怎麼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既然她知道,那還有誰知道?但是他也知道,蝶媚主動不說,自己問也是問不出的。
不過更讓他不習慣的是蝶媚過於親暱的姿態。感覺到蝶媚柔軟的身體靠在他的背側,邱鵬不由的身體變得有些緊張和不適應。
蝶媚笑吟吟地說道:“就我所知道的,你身邊已經有很多的女孩子。在七傷學院,你有吳羨妮,李夢娜,在這裡,還有雅靜,林雪,還有那個小丫頭思雨。.........這些人裡面,你到底喜歡哪一個?又或者,是所有的人都不喜歡,還是所有的都喜歡?”
邱鵬怔了怔,有些驚憾的看着蝶媚,不由的說道:“你在說什麼?你沒看到林雪恨我入骨嗎?”心裡卻翻江雲涌。
蝶媚微笑着說道:“是啊,也許,也許你的確是唯一一個能夠讓她這樣生氣的人。恐怕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吧。再說,難道那真的算得上是恨嗎?”
邱鵬被蝶媚的話題所吸引,忘了原本要問的話,怔了怔,沒有回答。
蝶媚輕輕嘆了口氣,難得正經地說道:“邱鵬啦,你這個樣子會害死人的。難道這些女孩子,竟然沒有一個人是你真心喜歡的嗎?”
邱鵬怔然沒有回答。
蝶媚柔聲說道:“你好好想想吧。”
邱鵬沉默的點頭。第一次覺得蝶媚收起了她的遊戲人間的帶着挑逗和玩笑味道的神氣,跟自己很正經的說話。——儘管其實她的總是千嬌百媚的嗲到讓人發軟的聲調神態並沒有變,但是邱鵬還是覺得她的語氣有點不同。
猶豫了一下,蝶媚又道:“關於你和北野峰打賭的問題,也許我可以想想辦法,幫你找一些線索。你還先是回去吧,不逼你送我了。思雨那小丫頭已經該不知道急成什麼樣子了。”
說着,蝶媚輕輕拍了拍邱鵬的肩膀,向邱鵬露出一個嫵媚的微笑,轉頭離去。
邱鵬站在原地怔然良久,癡癡地想到:“到底我喜歡的是誰呢?”
蝶媚的這個問題,的確擊中了邱鵬的內心深處的一些不敢碰觸的地方。
長久以來,邱鵬不敢,也不願意去探索這個問題。
但是在這一刻,邱鵬覺得實在無從逃避。
其實,今天的邱鵬,已經不是那個在七傷學院時候的天真無邪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