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五,衛書洵和爸媽一起回家,嚴冬南前來送行。面對目光警惕的衛爸衛媽,嚴冬南把衛書洵叫到一旁,說:“我是真心的,你好好考慮考慮。”
“你先說說你現在在做什麼事?”衛書洵終於忍不住問。
“賭場。”嚴冬南倒不隱瞞衛書洵,他瞞着其他朋友是怕他們賴上他,對衛書洵卻不需要防備。“我現在獨立管理一個地下賭場,雖然不大,但收益很高,而且我的老闆和上面有關係,非常安全。你來的話可以幫我,你比我擅長結交人,肯定能比我做得好。以後我會幫你向老闆推薦,怎麼樣?”
衛書洵點點頭又搖搖頭。
點頭是認同嚴冬南的“工作”。他自己其實也很喜歡賭博,以前的零用錢全部靠賭球贏來的,還曾經考慮過高中畢業後到桌球室專門賭球掙錢,倒不覺得這份工作有什麼不好。從過去小混混的角度來說,嚴冬南已經算是他們中的“高管”了。
搖頭自然是因爲:“我還是要回學校讀書。”
“嘖!”嚴冬南擰眉,滿臉不解:“說真的,我就搞不懂你讀這個大學有什麼用?建設國家嗎?你有這樣的才能?不就是混個文憑出來好找工作,我告訴你們我這服務生都是大學畢業的,要不要我將來留個位給你!”
“滾蛋!”衛書洵一腳踹過去:“我已經計劃好了,將來要當公務員,你那裡我沒興趣。”
“公……公務員?!”
嚴冬南滿臉震驚,說話都結巴了:“你說真的假的?你真想將來當公務員?”
得到衛書洵肯定的點頭,嚴冬南一臉失望:“說實話,你家即沒權勢又沒關係,頂多只能當個基層公務員,還不如跟我好……算了,隨便你。”
嚴冬南離開後,衛爸衛媽立即警惕的問:“書洵,嚴冬南找你什麼事?”
“沒事,過來道別而已。”衛書洵坐進後車廂,若無其事的笑道。
“那就好。”林雙萍點頭:“不知道嚴冬南在做什麼生意,聽說賺了不少錢,小區活動時,他媽沒少吹噓。不過我總覺得不踏實,什麼正經生意能半年就幾十上百萬的,反正你安安心心上學就好,咱們不求賺多少錢,啊。”
“嗯,我知道。”衛書洵點頭,看向窗外。不否認,嚴冬南提到賭場時,他有一瞬間的心動。賭場曾經是他計劃的未來道路之一。最初,之所以帶着大家結交成哥,就是因爲知道成哥管理着一個有背景的地下賭場。原本就打算先進入桌球室,主持賭球活動,再慢慢的進入賭場,不拘是看場的還是荷官,對於他來說都不是問題。
最好找到門路之後,自己開一家地下賭場,當個逍遙自在的老大——當初也是爲了學習賭術,才結識了章哥那批賭徒。
衛書洵扶了扶眼鏡,才發現自己下定的決心,其實並不是那麼堅定。從本心裡,他仍舊討厭讀書,討厭考試——畢竟他小混混當了幾年,好學生才當半年,思想還沒完全轉變過來。要不是有學習機和衛承時不時的提醒他未來的悲劇,他也未必能堅定好學生路線。
饒是如此,上學期架也沒少打,而且對於打架這件事完全沒有心理不安過。幸好在心動時,被壓在鼻樑上的眼鏡提醒,他現在是學生,絕對不能再接觸這些事,喜歡也不行。
衛書洵和爸媽回到家時,在樓下陰影處看到李哲友的身影。
衛爸衛媽沒注意到他,提着親戚們贈送的年貨開開心心的上樓。幫爸媽整理好年貨後,衛書洵又找了個藉口下樓。
";你到底想幹什麼?”找到李哲友的藏身處,把他揪出來,衛書洵臉色鐵青。
一個嚴冬南已經很讓爸媽擔心,他可不想再和李哲友牽扯不清。
最重要的是,他發現自己並不如自己想象中堅定,非常擔心自己一不小心受到引誘。
“書洵、書洵你得幫幫我!”李哲友苦着臉哀求道:“我不小心得罪了遊王電子城的李哥,你最近派人堵我,我連小區門都不敢出,你和李哥認識,你幫我說說好話吧!”
衛書洵皺眉:“上次打你那幾個也是李哥同夥?”
“不是。”李哲友畏畏縮縮的搖頭:“是前幾天剛得罪的。他們昨天進來過,沒找到我家,我現在不敢回家……”
衛書洵冷下臉:“所以你躲到我家?”
幸好他下來問了一句,不然哪天樓下發生鬥毆,不小心連累到進出的爸媽怎麼辦?即使爸媽沒受影響,恐怕他衛書洵也洗不掉一身懷疑,誰叫捱打的人是他曾經好友,誰相信這事和他無關。
他被懷疑無所謂,只怕爸媽再次擡不起頭——他喜歡看爸媽因爲他而驕傲的模樣。
衛書洵很想揍李哲友一頓然後把他轟走,但他很清楚李哲友的無賴,只怕一轉身他又回來,捱打的時候還會叫書洵救命,直到把他逼出手爲止——以前對他的無賴還笑罵鬼主意多,現在卻深覺厭惡。
“說,爲什麼事得罪李哥?”衛書洵皺着眉問。
“那、那個,書洵你知道我在酒吧賣藥吧!年三十那晚生意好,我手上的貨快沒了,剛好李哥他們說要K粉,給的價錢也高。我一急,就到廚房拿了點澱粉,摻着賣給他們了……”李哲友越說聲音越小,整張胖臉擰成一團:“我
這不是一時情急,誰想到被他們發現……”
“你……你真是……”衛書洵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不怪嚴冬南要甩開他們,這幫人要是就打算這麼混
黑,不必警察動手就有人要送他們進去。
“書洵,你得救救我,不然我只好天天躲這兒了。”李哲友露出討好的笑。
衛書洵看着他討好的胖臉,目光逐漸冰冷。掏出手機撥打李哥電話:“你好,李哥,我是衛書洵。”
李哥是電子城老闆的兒子,我衛書洵因遊戲結識,兩人算是關係不錯的朋友。這事本來也只打算小揍李哲友一頓,既然衛書洵開口說情,他也就算了。
“OK,解決了!”衛書洵掛掉手機,對開心的李哲友道:“接下來了結我們的事,”
“什麼……啊……!”
把李哲友狠揍了一頓,警告他不許再來衛書洵施施然走回公寓大樓。靠在電梯上,嘆了口氣:“我其實,還是想把他們當朋友。”
幾年的朋友,不是一句說斷絕就斷絕的。
衛書洵所謂的斷絕關係,其實也就是視而不見,不理睬,不關注他們的信息。這是指在對方平平安安的情況下。但在朋友落難的情況下,他很難視而不見。
上次幫過李哲友之後,不知是故意還是巧合,衛書洵少數幾次出門,都洽巧碰到正被欺負的朋友。
他忍不住救了一次人,結果一發不可收拾,立即有人打出他的名頭。
衛書洵當小混混時只是個高中坐,即不特別聰明,打架也不算特別厲害,但他重在人緣特好。
混混的圈子多少都有聯繫,看在衛書洵的份上,一些不重要的事,別人也就懶得追究。
衛書洵對此一無所知。他懶得多管閒事,乾脆不出門,躲在家裡埋頭看資料,偶爾打打電話向趙教授請教。
等李哥打電話詢問他時,已經傳出他跟了道上X哥或XX哥的傳聞。
衛書洵掛斷電話,目光冰冷。
衛書洵的反應出乎衆人意料的激烈。
衛書洵在外人和朋友眼中的形象什麼樣都有,唯獨和“危險”二字無緣。
說好聽叫重義氣,說難聽叫婦人之仁。
對外人他能下得了手,對朋友,只要不過份,他基本屬於有求必應的類型。
就算嘴巴叫着別來找我,真向他求助他也沒法狠下心不管。
大家一瞬間覺得找到了對付衛書洵的辦法。故意在他出門的時候當着他的面捱打博同情,可惜沒幾次衛書洵就再也不出門。
不過他的行爲已經是種保證,他不是真的和道上混的朋友斷交。於是大家又打上衛書洵的名頭,慢慢的原本分散了的衆人又成爲一個小團體。
這樣的情況下,原本被視爲團體核心的衛書洵,做了件不可思議的事。
他帶人把這團體中所有過去的朋友狠狠打了一頓!
“書、書洵,爲什麼?”
一片慘叫聲中,抱着頭的李哲友震驚不可思議的問。他上次雖然被衛書洵揍過,但仍舊崇拜衛書洵,而且衛書洵下手也不重,和這次完全不一樣!
衛書洵戴着副無框眼鏡,身着乾淨整潔的風衣,看着就像個普通的學生。面對頭破血流的昔日朋友,衛書洵面無表情。
“我說過,不要再來找我。這次,希望你們記住。”
“哈,我想他們這次應該能記住了。”帶頭打人的青年笑道。
“這是你們的酬金。”把一張卡扔給青年,衛書洵轉身離開。
“書洵?”回到家,衛媽疑惑的問:“怎麼突然戴眼鏡了?”
衛書洵扶了扶眼鏡:“因爲,想提醒自己一些事。”
在他不知道的另一頭,嚴冬南正接聽電話:“他真這麼說?”
“是啊,冬南,書洵他真的不理我們了!”鼻清臉腫的李哲友顫着聲說:“你說能讓他回來的,怎麼辦……書洵走了,以後我們都跟着你吧?”
“太可惜了。”嚴冬南面無表情的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