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求親(求月票)

第213章 求親(求月票)

這消息也傳到了宮中,午休罷,嘉儀郡主回到書堂內,便跑到衡玉身邊道:“老師您聽說了嗎,姜令公竟要爲姜姑娘招贅婿沖喜!”

衡玉聽得十分意外:“沖喜?”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嘉儀郡主驚歎道:“那可是姜令公啊……怎麼竟也信這些看不見摸不着的玄說?且不顧朝堂民間看法議論,對外直言招婿沖喜之事,可謂毫無遮掩之意, 如今整個京師都已經傳遍了。”

衡玉默然片刻後,道:“爲人父母,愛女心切,什麼法子都想一試,如此之下,其餘的或許都不重要了。”

嘉儀郡主小聲道:“我聽宮人暗下都說,姜令公此舉與病急亂投醫無異了。由此可見, 姜家姑娘的病情只怕是……若不然, 姜令公應也不至於出此下策。”

又道:“對了, 我還聽說,姜令公有此舉是得了那位仙師指點。”

衡玉看向她:“璞貞仙師?”

“正是此人。”

衡玉下意識地問道:“郡主可曾見過這位璞貞仙師沒有?”

“我倒是沒見過的,但從父王的話中大致可知,此人倒非那些尋常坑蒙拐騙之輩,好像的確有些本領在……”

“若沒有些本領,想來也不能獨獨是他得了聖人青眼了。”衡玉目露思索之色。

提到那位如今甚是倚賴丹藥、身子愈發不濟,唯脾氣愈發大的皇祖父,嘉儀郡主張了張嘴,到底沒有多言。

阿孃和老師都說過,關於皇祖父之事,無論好壞皆不宜多說什麼,尤其是此等關頭,尤其她是東宮郡主——

女孩子年紀雖小,但對周圍的局面自有覺察在。

遂將話題轉了回去:“老師,我記得您與姜家姑娘似乎是交好的?”

“是。”衡玉並不否認,看向窗外漸漸陰沉下來的天色, 心頭上方也如同蒙上了一層陰霾:“相識雖短, 卻極投緣。”

“那您說……這沖喜之說, 果真有用嗎?”

衡玉隔了好一會兒,才答:“但願有用。”

……

衡玉出宮之際,天色依舊陰沉未開,天際壓得極低,沉悶得讓人呼吸都不甚勻暢。

馬車經過長街時,翠槐將車窗支開了來透氣之際,目光瞥見了一道身影:“姑娘,好像是嚴軍醫。”

衡玉遂看過去,果見一道背影透着熟悉,正是嚴明。

他獨自一人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之上,雖只一道背影,卻也無端能讓人察覺到悲沉無力之感。

衡玉於心底嘆氣。

這數日來,嚴軍醫爲了姜姐姐之事,已是用盡了一些所能想到的法子,又不止一次去求過白爺爺,惱得白爺爺甚至要與他斷絕師徒干係,罵他“人不人鬼不鬼,人鬼不分,還做得什麼醫者”——

那道又清瘦許多的身影,失魂落魄地走進了一間成衣鋪內。

“平叔, 先停下。”衡玉隔簾交待了一句。

馬車停穩,衡玉卻未下馬車。

她無意上前打攪,只是嚴軍醫此時的狀況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已值暮時,因天色陰沉之故,較之往常這般時辰天色更暗兩分。

姜府前廳內,衆人或坐或立,諸聲嘈雜。

“正輔,你怎可如此糊塗!”

“沖喜之說,子虛烏有,你身爲士族之首,竟也要行此等荒謬之舉?你這般做,讓姜氏顏面何存?”

爲首的一位老者面容威嚴,語氣痛心疾首:“此事我絕不可能同意!”

“此乃我之家事,無需叔公同意。”姜正輔面色無瀾,道:“天色不早了,叔公腿腳不便,早些回去吧。”

“伱……”老者氣得鬍鬚抖了抖,攥緊了手中柺杖:“我看你是魔怔了,竟爲了一個自胎中便不順的病秧子頂撞尊長!且不過只是個小小女郎!”

姜正輔眼神微沉。

“當初你便是如此油鹽不進……若你當年肯聽族中規勸,早日續絃,又何至於落得如此這般境地!”

“姜氏一族,一榮俱榮,你既爲嫡脈之首,家事便是族務!”

“你父親當年走得早,臨去前曾再三託付我要好生照看管束於你,我不能愧對他的交待!”

“當年我縱容了你一回,由着你不再續絃另娶,是我之過也!今時今日,你若再一意孤行,我便是賠了這條老命,亦要斷你此念!”

老者氣得渾身發顫,字字如刀。

姜正輔穩坐未動,肅聲道:“來人,送叔公回府。”

管事應下,上前做了個“請”的手勢。

老者重重拂袖,緊繃着臉拄着柺杖離去。

兩名族人見狀連忙上前相扶。

見討了個沒趣,不少族人便跟着老者告辭而去。

很快,廳內便只餘下了三五族人尚且坐在原處。

姜正輔的視線掃向那幾名同輩的族中堂弟:“諸位還有話未說完嗎?”

“叔公他到底是年紀大了,行事又一貫守舊……我等之後必會幫着長兄多勸說一二的。”

“是,同樣是爲人父,長兄的心情,我們又豈有不明白的道理。”

聽幾人如是說,姜正輔的面色仍不見鬆緩,只微一頷首:“那便謝過諸位了。”

“這沖喜之事,雖說是爲替女郎醫病,但人選之上,亦需慎之再慎……長兄家中無子嗣,若叫那有心之人趁虛而入,只怕日後必生禍端啊。”

“沒錯,既要選,便需挑了品行端正、教養與家世皆不差的士族子弟,才更妥當……”

“雖說士族子弟……輕易不肯入贅,但咱們姜氏爲士族之首,想必他們……”

姜正輔沒有耐心再聽下去,打斷了他們的迂迴婉轉:“諸位有話不妨直言。”

那幾位族人也早習慣了他的脾性,聞言相互交換了一記眼神,其中爲首者便道:“不知長兄可還記得,內子有一孃家外甥,喚作彭禮,曾在咱們族學中同讀過幾年書,長兄曾也是見過的,其人性情溫潤,才學不俗,至今尚未婚配……”

他邊說邊留意着姜正輔的神色:“此子已年滿十九,雖是小了女郎三歲,但勝在性子沉穩,若果真能成此姻緣,日後想必亦能爲長兄分憂……”

“不必了。”姜正輔直言拒絕道:“仙師有言,沖喜之人於年歲生辰上必須要長於昔兒,否則壓不住這災禍,於二人皆有妨害。”

“這……”開口之人一怔之後,便也點頭:“自然還是要以仙師的話爲重……”

“說來,我妻族中倒有一位青年才俊,已有舉人功名在身,因一心讀書至今未曾娶妻——”

“諸位的好意我心領了。”姜正輔再無半分耐心,起身道:“沖喜的人選,我會親自甄選,便不勞諸位費心了。”

“長兄——”幾人跟着起身,那爲首者解釋道:“長兄誤會了,我等絕無代長兄做主之意……不過是推薦些自認爲合適的郎君,交由長兄決定罷了。”

姜正輔無意多言,正待叫人送客時,只見一名僕從走了進來:“郎主,府門外有人上門求親,自稱願入贅爲姑娘沖喜。”

“可說了是哪家的郎君?”有族人連忙問。

“未有提及。”

問話的族人遂涼涼地笑了一聲:“家門都不敢報,看來不過是個妄圖趁機攀附的無名小子罷了。”

“直接便敢上門求親,真當我姜氏的贅婿誰都能當了?”

“消息傳出去後,不知有多少異想天開之輩自以爲可以藉機爲自己改命,真是笑話。”

“此等事也要稟到家主面前來?還不快些打發了去。”

僕從正猶豫時,只見自家家主大步離開了前廳。

衆人趕忙跟上。

沉悶了一整日的天際有雷聲滾滾而至,四下有風起,翠色草木搖動間,冰涼的雨珠砸了下來。

姜府大門外,男子跪得筆直。

姜正輔在大門下站定,看向跪在石階下的青年男子,視線落在了他身上的喜袍之上。

雨水漸大,溼了的喜服顯出幾分沉暗。

不遠處的馬車裡,衡玉靜靜看着那道跪在雨中的身影。

那幾名族人簡直要看樂了——此人竟還穿着喜服過來了!

“敢問郎君是哪一家的?”他們當中有人問道。

那雨中之人答道:“在下乃籍籍無名之輩,非士族出身,家中世代的無人做官。”

“那你自己可有考取功名?”

“在下無從文爲官之志。”

有族人嗤笑了一聲,擡手指向上方:“如此也敢來自薦爲婿?你可瞧清了這府門之上的匾額姓什麼?”

那年輕人微擡起眼,任由雨水浸過眼睫,看向姜正輔:“晚輩長貴府女郎兩歲,八字印旺,曾數次死裡逃生,轉厄爲安。如此命相,恰宜與貴府女郎沖喜擋災。”

幾名族人的神情愈發不屑諷刺,剛要開口時,只聽姜正輔問:“八字何在?”

嚴明取出一隻巴掌大小的匣子,雙手奉上。

在姜正輔的示意下,僕從撐着傘取了過來。

“長兄……”見姜正輔果真打開了匣子,取出了其內寫有生辰八字的字條,有族人略感不安——對方如此條件,長兄該不會還當真認真考量起來了吧?

“晚輩誠心,望令公應允。”

滂沱大雨中,年輕人將頭重重磕下。

看着那個自此番在京師與他相見開始,便不曾掩飾過仇恨敵視的年輕人,姜正輔定聲問:“你當真放得下一切嗎?”

“放不下……”那年輕人依舊維持着叩頭的姿勢,聲音穿過雨幕依舊清晰堅定:“但在此之上,晚輩之心,與令公無二。”

雨聲喧囂。

姜正輔沉默許久。

再開口時,問道:“那你可曾聽聞了今日於京中傳開的那一則流言?”

傳言中,說他此番招贅婿上門,明爲沖喜,實則是爲了替女兒換命——他從仙師處,得了以命換命的邪術。

嚴明擡首,隔着雨霧與他四目相對:“晚輩正爲此而來。”

只要能救她,便是真有那以命換命的邪術,他也不會有絲毫猶豫,唯願立刻將自己獻祭。

一條爛命而已,無甚可藏私的。

見姜正輔同那年輕人無聲對視着,且言辭間似是本就相識,幾名族人皆有些急了:“長兄,此人來歷尚且不明,這八字未必不是造假……”

姜正輔似沒聽到族人的聲音,徑直開口:“姜束——”

“小人在。”管事垂首上前。

姜正輔語氣平靜:“雨大風寒,帶姑爺入府內安置更衣。”

“是。”

“這……長兄!”族人大驚——就,就這麼答應了?是否輕易到有些兒戲了!

“恕不遠送。”姜正輔轉身回了府內。

幾名族人站在原處面面相覷。

管事已帶人撐傘上前,將跪在那裡的年輕人扶了起來。

“走吧。”衡玉將視線收回,交待程平。

“姑娘……姜大人,這是答應嚴軍醫的求親了?”翠槐驚詫不已。

姜府招婿沖喜來得突然,嚴軍醫求親也求的突然,姜正輔就此答應,更是讓人意外。

衡玉不知是想通了什麼,此刻平靜得只剩下了一句話:“姜大人……的確是個好父親。”

翠槐輕嘆了一口氣,旋即道:“可嚴軍醫的身份……姜家與定北侯府一向水火不容,此事若傳開,會不會惹來非議與麻煩?”

姜正輔的獨女與定北侯麾下的軍醫結親……若被有心之人拿來做文章,傳到聖人耳中,恐怕不會是什麼好事。

“嚴軍醫不同於王副將他們,並不常於人前露面,此來京師也沒多久,知道他見過他的人沒有幾個——”衡玉道:“你我能想到的,侯爺和姜家也想得到,有他們二人在,替嚴軍醫換一個新的身份,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

車輪滾滾而過,在車後留下一陣雨霧。

“姑娘!”女使青衿冒着雨跑了回來,進得內室匆匆福身。

“如何?父親他……”姜雪昔靠在牀頭,神色緊張:“父親可有爲難他?”

青衿連忙搖頭,面上神情似哭似笑:“姑娘,郎主答應了!”

姜雪昔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女使,聲音極輕:“……答應了?”

“是,郎主親自改口稱了容濟先生爲姑爺!”青衿高興得落了淚:“姑娘,容濟先生如今是府上的姑爺了!”

這是姑娘年少時便放在心上的人,是姑娘找尋了整整九年,本以爲此生再無相見之時的心上人……

而如今,姑娘可以光明正大地與其結爲夫妻了!

這本是大喜之事……

可青衿的眼淚如何也止不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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