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們沒對你怎樣吧。”
“沒有,山昆族長他對我好着吶。”
接着他將嘴湊到應龍耳邊,故作神秘道:“他讓我棋,還以爲我沒看出來。”
這時,那本坐在棋盤前面的中年也起了身,他走到應龍面前,對着應龍的臉看了又看。
這位中年名叫山昆,長相頗爲老實平凡,黑髮中隱約參雜着縷縷白絲,可他像打量怪物一樣地盯着應龍,使得應龍不禁蹙眉,弄得他渾身不舒服。
“你就是蕭應龍?來,讓我看看。”
他不是已經在看了嗎,還想怎麼看?
卻沒料到他的雙掌竟是移到了應龍的腮幫子,那速度之快,竟讓應龍毫無反應。
“呀,你真的是蕭應龍。”
他嘴裡默默唸着,就像捧着個珍寶一樣,那眼神裡出現的憐惜,讓應龍怔在了原地。
沒錯,他的眼眶中居然開始泛淚。
一箇中年男子,皮膚黝黑,輪廓硬朗,看着實在有些矯情,應龍此刻,只覺得昆武族的人,都是莫名其妙。
嫌惡地躲過他的雙手,應龍用劍鞘擋住他的肩膀,制止他的前進,“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沒有惡意的,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嘻嘻。”
姬常在一邊笑得捧腹,他剛纔雖然是被一個蒙面人給抱來的,可是這位族長也用了同等熱情的方式迎接他,讓他本來又打又殺的叫喊聲瞬間熄滅。
他對這位昆武大叔,實在是恨不起來。
“蕭應龍,你居然長得這麼高。”
對於山昆的話,應龍已經到了無言以對的地步,索性就讓他看,讓他評論,說真的,他剛纔看到姬常平安無事,心底的一塊大石頭已經落了下來。
“來來來,我們坐下來慢慢聊。”
他熱情得過分,跑到桌椅旁邊用那黑色的衣袖大致掃了掃,然後露出一個深切的笑容,看着讓人罵也不是,哭也不是,只覺得這人也太不正經了。
看見應龍沒反應,他轉向姬常:“三殿下要不要我找個人陪你到處逛逛,難得來到大行山,不要浪費了這麼美的風景。”
“可是我們這盤棋還沒下完。”
“哎呀,殿下打賭都贏了,還在乎這棋幹啥。”
“也對,可是我還沒想好要族長爲我做件什麼事。”
“不急不急,殿下慢慢想。”
剛纔他倆對弈,姬常賭如果應龍在棋局結束前趕來,便是他獲勝,反之亦然。
現在應龍及時趕到,自然是姬常贏了。
這讓應龍甚感無語,他和阿青紛紛都在擔心緊張的時候,這位三世子居然還有閒心打賭,而且身在敵營,似乎一點警惕心都沒有,以後多半還有得操心的。
“武羅。”
山昆對着門外高喊,接應龍來此的那個話多的蒼白男子應聲走了進來。
“族長有何吩咐?”
“你帶三殿下去看看大行山的夜景,讓他了解了解我們昆武族。”
夜景?
武羅咋舌,等天黑了,伸手不見五指,哪兒來什麼夜景。
真以爲這荒山野嶺是逐鹿蒲阪那樣的繁華都城啊。
可是族長的話他也不能不聽,而且再奇怪的事放在這位族長身上,好像都變得不奇怪了。
“三殿下,請。”
姬常嘟嘟嘴,想想去逛逛也沒什麼不好,大大方方隨着武羅走了出去,剛跨出門,還不忘回過頭說:“應龍,你在這兒等我回來,別等會兒找不到人。”
姬常就跟在自己家一樣習慣,光看此時和諧的情況,沒人能聯想到,幾個時辰前,在大行山下的西陵族內,姬常是被人擄走,那刺客還在纏鬥中傷了阿青。
而應龍的坐騎,也弄得只剩下半條性命。
“現在只剩我們兩人,族長有什麼話就直說。”
應龍在姬常走後,仍是站在原地沒動,他想不到有任何理由,可以讓這位族長想着與他獨處。
“蕭應龍,蕭應龍,我讓你坐你就別客氣了,來,快坐下。”
他說得甚爲豪爽,最奇怪的是彷彿叫應龍的名字叫得上了癮,一連喊了兩聲,讓人渾身雞皮疙瘩。
“族長似乎很喜歡蕭某的名字。”
“哈哈,蕭應龍,妙,這名字太妙了。”
黑衣中年自我陶醉地念着,拍拍身旁的椅子,“叫你坐就坐,都是自己人,不用跟我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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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跟你是自己人。”
“你啥都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應龍疑惑地望着他,手指捏着劍柄的力道絲毫不減,眼前這人太可疑了,搞不懂是正是邪。
“哎,真是的,怎麼能到現在都不跟你說呢,快來坐,我跟你慢慢講。”
仍持着七分懷疑,應龍應承了他,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桌上的棋盤還維持在山昆與姬常方纔的對局。
“會下棋嗎?”
“不會。”
其實他會,曾經風后教過他,可他從沒真正的興趣,只是爲了在風后無聊時,作個伴而已。
“族長是想說些什麼,蕭某不記得與族長有任何交集。”
山昆自顧自地抓起黑白雙色棋子,自個兒擺起棋譜來。
他擺放地頗爲認真,也不擡頭,“你不記得是正常的,你失憶了嘛。”
他被這話給詫住了,失憶這事,還是他進入風府的時候,十歲以前,他是什麼人,父母在哪兒,他統統記不得了。
他也從沒去想過要找回當初的記憶,他只要記得風家,記得風后就足夠,曾經幼年時怎樣已經完全不重要了。
“你怎麼知道我曾經失憶過?”
“我當然知道咯,不僅如此,我還認識你父母,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他用極快的速度將棋子排得滿滿一桌,然後立刻又將之打亂,重複再排。
“怎樣,蕭應龍,現在是不是有點興趣想與我聊天了啊。”
“蕭某對自己的過去沒興趣。”
他初到風府時,還只是個孩子,卻是滿身的斑駁,傷痕累累。
風后的父母也沒去深究他的身世,因爲對於當時的他太過殘忍。
“真的嗎,你真的沒興趣?我看不像啊,而且反正你早晚也會知道的,我就先告訴你些許,給你提點醒,其他的就留給另外的人來跟你說好了。”
話落,山昆面上一沉,與先前判若兩人。
他舉起食指,指着應龍眉心,“你,蕭應龍,是魑鬼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