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躲避即將到來的大雨,應龍和阿青都加快了馬匹的速度。
尤其是阿青,雖是讓他載着那女子在前帶路,但他的坐騎顯然比不上應龍那匹黑駒,或許姬常注意不到,可應龍幾乎盡了最大力抖動繮繩,卻與阿青之間的距離並沒拉近。
烏雲聚集,天色昏暗了許多,寧靜的小道上,只聽見“駕,駕”地策馬聲。
那女子說了自己名叫素女,果真就是西陵族的人,而他們的村莊是西陵族主要居住的三個村子之一的清菱村。
“快了,快了,前面就是我住的村子。”
素女從方纔開始一直坐在馬匹上的顛簸,換作一般女子,肯定會嚇得哇哇大叫,可她卻好像更加興奮了起來,初始的矜持害羞恍然不見,看見自己的村子時,竟是激動地嚷嚷起來。
這把阿青嚇了一跳,“姑娘,你抓穩點,別摔下去了。”
“知道了。”
坐在阿青前方素女大聲地答道,竹簍正背在胸前死死護住,風吹得她眼睛幾乎睜不開,臉上卻是笑得燦爛,享受騎馬的樂趣。
這座村子離大行山不到五里,也臨近盛名遠播的西陵湖,傳聞西陵族相當富庶,照理應該人傑地靈,繁華滿市,可清菱村裡,幾乎無人出沒,就算是受到陰霾天氣的影響,也寂靜得不真實。
兩人的馬都減慢了速度,素女告訴他們自己的家在最裡處,她比想象中還要健談,對着阿青暢所欲言。
馬還沒停穩,素女比阿青還快了一步跳了下去,面前的宅子雖不大,卻在這個村子裡來說算是相當富貴的了,至少還是一路上頭一次看到門前擺了兩座石獅,顯示着自己的與衆不同。
“乾孃,乾孃,我回來了。”
府門一被打開,她一邊對着裡面大喊,一邊朝應龍他們三人招手,意在讓他們跟上來。
也不知是不是有這麼巧的巧合,就好像老天的玩笑,他們前腳剛剛進入屋子,就又是一陣轟隆隆巨響,頃刻間瓢潑大雨。
“真險,還好蠶絲沒被打溼。”
素女看着竹簍裡的蠶絲,笑得天真,就似愛護她的小孩一樣。
這時,一位蒼蒼白髮的老婦人從內房內走出,素女見到她後,興匆匆地將一簍的蠶絲抱到她面前說:“乾孃,你看,我將蠶絲帶回來了。”
婦人的臉上早已有了深深溝壑,笑起來擠得更加明顯,她對於素女帶回的東西甚爲滿意,跟着,她將視線轉移到了素女身後那三人。
“女兒啊,這幾位是?”
“對了,乾孃,剛纔幸好有這三位公子送我回來,這些蠶絲纔沒被雨淋着。”
“這樣啊。”
婦人雖然走兩步路都有些吃力,但還是有禮地對着姬常他們致以微笑,用沙啞的聲音說:“多謝三位送素女回來,敢問三位公子來自何方?”
姬常朝這屋內環視一週,擺飾都還算素雅,看得出主人也應該是個有品味的人。
“在下從逐鹿來,府裡排行老三,這兩位是我的侍從,我是聽聞大行山一帶風景秀麗,特來遊歷一番。”
“原來是來自逐鹿城,恕老朽先行同素女將這些蠶絲送去後院,失陪片刻,幾位公子請自便。”
說完,她牽着素女向裡屋走去,留下姬常他們獨自在這大屋裡。
這一走,讓姬常面色立刻沉了下來,如此明顯的冷落,先不說不是平常的待客之道,對於身份顯貴的他的來說,更是從沒遇過。
他氣呼呼地找了張椅子坐下,若不是天公不作美,他現在鐵定轉身就走了。
“這什麼鄉下地方,懂不懂禮儀了。”
他嘴上抱怨,順手想從几上去拿茶杯,誰料竟連一口水都沒有。
“粗人粗人,居然都不泡杯茶給我,而且我們怎麼說都是送她女兒回來的恩人,那老婦的態度完全沒把我們放在眼裡,什麼都不說就將素女帶走了,我長這麼大還沒如此被人輕視過。”
“殿下不必動怒,西陵族向來比較封閉自居,可能習俗不同。”
應龍從旁安慰,他還是不聽,越想越氣,尤其是等了半盞茶時間,依然沒人進來,他說:“應龍,你去看看那老婦去放個竹簍怎麼能放這麼久。”
“這不大好吧。”
“有什麼好不好的,他們既然都不懂怎麼待客,那我也不必太遵守禮節。”
無奈下,應龍只得沿着剛纔婦人離開的路跟去。
姬常不耐煩地在屋內走來走去,阿青比應龍還要壯碩一圈,不開口的時候看着更加木楞,可是此刻他狐疑地看着阿青,這魁梧大漢爲何現在會面露難色?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說?”
阿青好像正如他料,正在思考着啥,被他這話打岔,一時反應不過來,傻傻地“啊?”了一聲,弄得姬常更氣。
“你傻子啊,真是無趣,早知道就讓寧封子跟着,還熱鬧些。”
“殿下,我有件事不知該不該說。”
他就像有着難言之隱,姬常不悅道:“這麼大個頭,還婆婆媽媽的,有什麼不好說的。”
“殿下,剛纔路上,素女姑娘對我說今晚希望我們能留下來過夜。”
“什麼?”
姬常不禁大吃一驚,還從來沒聽說過有妙齡女子主動相邀初見面的男子留宿的,這任誰聽了,都會覺得不是正當人家的姑娘所爲。
可是素女看着清純可人,怎麼也不像是做這種事的人啊。
剛纔騎馬時,明明不用貼得那麼緊,可是阿青卻感覺到了素女主動在他身上的磨蹭,每個動作尤似遊移在故意與無意之間,讓他燥熱了一陣子,也提起了他的戒心。
“殿下,我總覺得這村子沒那麼簡單,我們要不要等雨一停,即刻離開?”
姬常眼珠一轉,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望望窗外一時半會兒停不了的大雨,說:“走,誰說走的,人家姑娘家都主動開口留你了,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好意思拒絕?”
“殿下真想留下過夜?我總覺得有些不妥。”
“你是不是跟寧封子呆久了,也開始預測未來了?呵呵,我主意已定,真沒想到第一天出門就這麼有趣。”
阿青看他玩心驟起,心想也只有看應龍能不能打探到些什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