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指上,纏繞着黑色霧氣,另一隻手指上,卻是豔紅色的焰狀氣息。
阿刃得意的將兩個手指舉成V型。
“不錯,黑土決、離火決你已經可以同時施展了,短短半月能有如此成就,還算不錯。”
弼十力微微點頭。
“什麼叫還算不錯,小爺我是天才啊!”
阿刃嘿嘿笑着。
哼。
弼十力一曬,對於阿刃的厚臉皮他早已習以爲常。
“萬流歸宗的五決各有功用,你可知道?”
“當然。”
阿刃點頭,萬流歸宗有點金、焚木、覆水、黑土、離火五決,分別藏於五流之中,阿刃在藥門得到的,便是那黑土一決,黑土決的特性在於吸納吞噬,此決若和覆水決配合,可結成地水無常之勢,可攻可守,可以納取敵人力量反攻對手。
可惜的是,南之遠精通的是離火決,而弼十力呢,卻是和阿刃一樣,用的同是黑土決。
離火決代表的是滔天攻勢、是無窮無窮的後勁,星星之火可以燎源,只要有一點氣息不滅,便可以再整旗鼓,短時間內恢復戰力,嗯,就像打不死的聖鬥士一樣難纏。
說起來,能將含蓄內斂的黑土決修練到咄咄外露、純以力大勝人的境界,可見弼十力在黑土決上的修煉已至極境。
阿刃曾問過弼十力既然能收集萬流歸宗的五張殘篇,爲什麼不將五法練齊,真正達到萬流可歸宗、億法無不同的隨心所欲之境呢?
弼十力的答案很無奈,像他這樣沉浸在某一武技心決中已經數十年的人,想要改練其他法門,除了要有恆心毅力以外、還要有功散人亡的心理準備,因爲某種心法已經在體內根深蒂固,甚至把修煉者的體質都已經轉爲了五行中的某一行,若是強行修煉了,等於在油鍋裡燒上一鍋水、或者是在水盆外升上一堆火,能五行相濟和諧並存的機會相當渺茫,更大的可能是,爆體而亡。
園內長老團的五老皆是如此。
這世上也只有以四方生死鑑爲源頭的阿刃,可以毫無顧忌的修煉五決了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弼十力的表情……嗯,怎麼說呢?很正經,很無奈的那種,就像是一個正常人。
阿刃回頭想想,卻懷疑其中有鬼。
因爲弼十力畢竟不是他的師父,不是藥王,甚至從某一方面來說,他們還是對頭。
透露了如此之多的五流秘訣內幕,其中有一些甚至連藥王爺爺都不知道,這麼珍貴的資料,弼十力隨口就告訴自己了?
別忘了,那是敵人。
而且,這老頭的表情太做作了,沒有了那種陰險的冰冷感覺,反而讓人覺得不像真的。
以後如果真有機會拿到五流的每一份殘篇,還真要小心一點,別急着修煉,這其中可能有陷阱。
阿刃心中思緒百轉,表面上卻是一如常態,側耳聆聽着弼十力的教誨。
“黑土決與離火決,這兩決一爲內收、一爲外放,在五行的生克之中,似乎並無關聯,但是若是仔細琢磨,你會發現其中有許多奧妙之處……”
說到這,弼十力卻突然閉口不言。
阿刃聽得正感興趣,卻猛得沒了下文,看着弼十力悠然自得的樣子,阿刃心中怒罵着,你個死老頭,玩我!
這老頭是不是在等着自己開口求他呀?
那是做夢!
阿刃對於弼十力擺譜的反應只有一個。
“死老頭,說那麼多廢話幹嘛!來戰吧!看小爺將你轟至渣啊!”
“唔?”
弼十力眯着眼睛正在裝腔作勢,卻見阿刃已經掄起兩隻拳頭,飛撲過來。
“沒耐性的臭小子!”
口中哼了一句,弼十力右手自腰間虛握,有握棍之姿,繼而直揮擊出,一陣猛烈勁風掃過,猶如怒海生波、狂瀾疾卷,直掃阿刃面門。
嘿!
阿刃清喝一聲,右拳疾揮。
在空中,這一刻,阿刃纏繞着黑色霧氣的拳頭與虛空中的某種東西撞在一起,竟然響起了如同悶雷滾動似的炸響。
弼十力的虛空之棍,力大勢沉、開山闢石不在話下,但交手至今,阿刃卻從來都不閃不避,只是硬接。
這一下弼十力未用全力,神態從容不迫,阿刃卻面上青筋暴起,雖然交手過後雙方均是穩穩地立在當地,高下之別,一眼立分。
弼十力感覺着阿刃的勁力雖然強絕,但是並不持久,不禁心中暗暗一嘆,眼前這小子雖然天資卓絕,際遇也着實不凡,但還是缺少歷練啊。
“媽的!”
阿刃惡狠狠地咬着牙齒,怒吼一聲,右拳猛衝,將弼十力的虛空之棍蕩起,再乘勢上前,左拳作猛虎偷心之勢,直擊弼十力胸腹。
“今天挺賣力啊。”
弼十力還有閒情調侃阿刃。
他也的確有這個本錢,在阿刃勢若瘋狂的攻擊之下,他只是輕輕的抽手回防,右手當胸而橫,猶如鐵鎖橫江,將阿刃的攻勢牢拒在外,不留半點破綻。
“小子,你還差得遠呢。”
一邊用棍式將阿刃掃開,弼十力一邊淡淡言道。
“是麼?”
阿刃爲避弼十力的鋒芒,後退一步,同時,他的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嚐嚐這個!”
說着,阿刃右拳一振,原本纏繞着黑色霧氣的拳頭,卻驟然黑盡赤生,猶如火焰繚繞。
“爲什麼你這麼死老頭能一直壓着我打,我終於明白了,咱們用的都是黑土訣,你練了幾十年,我才練了幾年,這他媽的根本不成比例,現在嚐嚐小爺的黑土離火無敵拳吧!”
此刻阿刃右拳赤如火,左拳黑似土,口中叫囂着一個莫須有的招式名稱,大步前衝,噓得弼十力一愣。
那四方生死鑑的陰極氣,本是無形,只不過阿刃將其轉化時用的是黑土決,因此顯現出來時亦是黑色霧氣,而如今用離火決轉化時,自然也就化成了火焰狀。
弼十力看着阿刃隨心所欲的轉化着內氣,不由得心中澀然,那四方生死鑑真是天才至寶,竟能供給武者無止盡的內氣,眼前這小子真他媽的福份不淺!
其實也正如阿刃所言,他和弼十力,使用的都是萬流歸宗中的黑土一決,弼十力沉浸此道已有幾十年,所得所悟均非阿刃可比,就算阿刃再天賦異稟,再身負天材地寶,可經驗這東西,絕對是需要後天積累得來的,就像是一個拿着寶劍的小孩子,無法戰勝一個拿着菜刀的大人一樣,阿刃在短時間內,是絕對無法戰勝弼十力的。
那麼,黑土離火兩決合一,這個黑土離火無敵拳,就能打得贏弼十力麼?
答案還是否定的。
弼十力與南之遠相交多年,對彼此的武技瞭若指掌,如果阿刃能祭出覆水黑土的無常之勢,或者點金離火的無定之勢,還有可能給弼十力一個意外的驚喜。
這黑土離火無敵拳,卻是無形無路,純粹扯蛋。
啊!
阿刃一邊吼着,一邊左右開弓的一拳拳擊出,架式不同凡響,戰果卻是寥寥。
弼十力一邊遊刃有餘的在阿刃的拳頭下左擋右突,一邊猜測初次兩決並用的阿刃,會在幾招後陰極氣入腦,發瘋而止。
在這一點上,弼十力有點拿不準阿刃現在的水平,記得半月前初次試招的時候,三招之下,這小子便成了瘋子一個,那時候弼十力便覺得這小子已經到了通神境中山水一境的中段,這讓弼十力十分驚喜。
要知山水一境共有三段,一段山水相依,二段望山斷水,三段非山非水,在第一段山水相依的境界中,武者的內氣還是緣自養氣時積存的內息,只是略微與天地萬物共通,可以憑着自身的努力,調配萬物的氣息。到了第二重,望山斷水一境,則是徹底將原本的內氣丹田等東西拋棄,內腑中化出一個天地,與外界萬物相和諧,從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當然,這只是境界上的描述,弼十力經過這一境界自然曉得,所謂的呼風喚雨只不過是內氣外現的一種形式。而到了非山非水這一境界,則是體內再無任何經脈氣穴,徹底化爲虛無,內氣從心所欲,體內一片混沌,手化虛空之棍?那隻不過是小把戲罷了,弼十力此刻的實力已經非常人所能想像。
然而這一切,都只是量的變化,若想質變,必須化蝶。
所爲化蝶,必是體內虛無一片,方可化爲純嬰之體,純嬰之體稟天地而生,無所爲、無所不爲,舉手投足間便有莫大的威力,已經超脫了武技的境界,那是神而形之的一種至高境界。
可山水的三重境界本就難以突破,弼十力幾十年的修煉才達到了山水極境,到了想身化純嬰之時,卻又是十幾年無所作爲,可見這通神一路是何等的艱難。
阿刃身具純嬰之體,所以弼十力判斷阿刃潛力深不可測。
而阿刃的表現,卻讓弼十力有點迷惑,初次交手,阿刃便顯示了山水中斷的實力,以後的日子裡,兩人又交手不下五十次,阿刃雖然一次比一次更有進步,能堅持更多的回合才讓陰極氣入腦,但是他每次顯露的實力,均是沒有超過山水初段。
或者第一次是意外,或者這小子在藏拙。
弼十力如此判斷。
眼前這一次,這小子同使離火黑土兩決,只瞧這氣勢,再看看他身周的冽冽風聲,弼十力便知這絕對是山水中段的力量。
所以弼十力有些見獵心喜了。
喝!
乘着阿刃腦子還清醒,弼十力提聚內氣,避開阿刃飛身錘下的雙拳,雙手持棍猛得自下而上狠力撩起,疾風勁起,與棍式相隨。
“死老頭你想讓小爺絕後啊!”
半空中的阿刃急忙扭腰後翻,避過這一棍,穩穩落地。
“只是七分力。”
弼十力淡然一句,跨步上前,再一棍落下。
阿刃知道弼十力所言是真,這老頭習的是黑土決,黑土決的特質在於吸納,若是老頭全力施爲,棍式絕不會有如此之大的聲勢,應是無聲無息的纔對。
就是因爲知道,所以他才惱火。
“去死吧!”
虛空之棍又與阿刃的雙拳相交。
不過這次有點特別,阿刃先是右拳離火決與棍子相接,再是左拳黑土決,雙拳並落後,阿刃理應力竭,但他的身形卻非常不合常理的,猛然再起,猶如離弦之箭,直襲弼十力而去。
好!
弼十力幾乎想高聲喝彩了。
由於二人用的均是萬流歸宗中有吸納性質的黑土決,所以這特性特於沒有,因爲兩者相吸,誰也得不着益處,現在阿刃先是一拳離火決,再趁着弼十力改變內息應付之機,以黑土決吸納離散的內氣,所以理應勢盡的阿刃,又憑着這點吸納來的內氣,可以暴起撲敵。
如果是同等水平的對手,這一下絕對會讓他猝不及防之下身受重傷。
可惜的是,弼十力的水平高出阿刃太多。
這一次巧妙應用兩決的突襲註定了是無功而返。
就在此時,意外發生了。
弼十力本擺出架式要應付阿刃的突襲,卻發現阿刃人在半途,便頹然落地。
怎麼?
弼十力心中訝然。
只見阿刃突然間變得很奇怪,落地後,茫然失神的站了一會兒,頗像陰極氣入腦時的狀況,細細一瞧,卻又有點不一樣,阿刃的雙瞳,此刻是一隻純黑、一隻赤火,又過一瞬,連帶着他的面色也奇怪的變幻起來,臉色忽黑忽紅,彷彿京劇裡的變臉絕技,然後,極端痛苦的神情出現在這張臉上,他張大嘴,猛得發出一聲慘吼,撲通一聲倒在地上,身子蜷得像只蝦子,並且在不住地顫抖着,慘叫聲連連,不絕於耳。
走、走火入魔!
弼十力驚訝地張大了嘴。
這怎麼可能!
傳說中那純嬰之體不是百無禁忌無所不能的麼?所以陰極氣就算再怎麼入侵他的腦袋,也能恢復過來。怎麼可能有這種內氣運岔的現象出現在他身上?而且還是如此的嚴重!
不過此刻已經沒有時間多做考慮了,走火入魔是一種內息運岔的極端情形,若不能及時救治的話,恐怕會出大亂子。
純嬰之體雖說不應該出現這種情形,但是如果出現了,就表示內功盡廢甚至危及生命這種嚴重後果一樣會出現。
救,還是不救?
弼十力面臨着兩難的選擇。
將一個走火入魔的武者從死亡邊緣拉回來,所需的是一個武技水準比他高,並且與之沒有任何猜忌的親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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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個條件弼十力符合,後一個條件就大有問題,這可不是普通的療治內傷,而是以全部的心神內氣甚至生命去做賭注,救回一個人的性命,如果兩人能合作無間還好,如若不然,輕則走火入魔那人掛掉,重則兩人一起掛掉。
弼十力只思考了一瞬,便現出決然的表情,他一手拉起阿刃,扒掉他的衣服,一手貼在他的背上,內氣緩緩注入。
阿刃面上的痛苦立即有所減輕。
弼十力卻顯出迷惑的神情。
時間流逝着,在弼十力的意識裡好像過了一年,其實只有半個小時而已。
在他的全力幫助下,阿刃體內的氣息已經漸漸平復,讓他奇怪的是,內氣的繁亂與衝突,只是氣脈內的表現,而是阿刃的內腑深處,依然是平靜如常。
或許這是純嬰之體的特點,這麼看的話,弼十力心想即便自己不去救這小子,不久之後,他也會恢復如常的。
不過,現在就有一個誘惑擺在弼十力面前。
以四方生死鑑爲核心的純嬰之體究竟是怎樣的?
用心神去窺探阿刃體內最深處純嬰之體的秘密,那是一件很危險的事,無奈的是,即便知道這種危險,如果有機會的話,他還是忍不住會去做,化蝶之秘,對於以武道極限爲目標的他,是一個多麼大的誘惑啊。
弼十力沒辦法拒絕這種誘惑,他知道,所以他從來不會用內氣去探測阿刃的身體。
那很危險、非常的危險,動輒便會墮落到萬劫不復的境地。
這是質的差別,山水境界的他,對化蝶之境的身體,在理論是沒有絲毫抵抗力的,如果弼十力的窺探引起了阿刃體內純嬰之體的敵意,那麼,就像是一隻小小的飛蛾撲進了燭火裡,頃刻間便會化爲灰燼。
當然,以上那些均是最危險的考量,實際上現在阿刃處於走火入魔的昏迷狀態,他沒有可能去運轉純嬰之體,即便是他有意識想去推動,他也沒有這個本事,這段時間阿刃的表現均被弼十力看在眼裡,只能達到山水初段的他,就像是一個坐擁寶藏而不自知的小孩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擁有多麼寶貴的財富,更別提去運用它們了。
可純嬰之體究竟是怎樣的,誰也不知道,在擁有者無意識的時候,它會不會做出反擊,更是沒人知道,這也是弼十力一直不敢去接近阿刃的理由。
心頭無數個念頭掠過,弼十力猶豫着。
朝聞道,夕可死矣。
這七個字突然從他腦子裡浮現出來,弼十力猛得有想笑的感覺,在這一刻,他明白了一些東西,這是機緣、是天意,武者通神之境須上合天道,眼前就有一個機緣擺在眼前,怎知那不是上蒼的旨意?
於是,他毫無猶豫將心神窺進了最深處。
那是一個廣闊無比的空間,內氣各行其道猶豫星辰運轉,一紅一黑兩道氣息繞着最中心的核,徐徐而動,那核,是一個氣旋,它的排列方式……
弼十力完全沉浸在了純嬰之體的奧秘中,心神內氣情不自禁的全部投入其中。
那是一個黑色的誘惑。
“對不起了。”
原本雙目緊閉的阿刃,突然嘴角微動,吐出了一句話。
與此同時,阿刃睜眼,猛出右掌,用最大力量,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如同巨石錘胸,阿刃登時面色慘白、一口鮮血噴出,可他的臉上,卻滿是笑意。
與此同時,弼十力身形猛抖,口角溢血。
這是一個陷阱。
在弼十力將絕大部分的心神與內氣用來窺探阿刃體內純嬰構造時,阿刃雖然沒有辦法驅動四方生死鑑做出反應,那是達到化蝶之境纔有的能力,但是他可以傷害自己,讓四方生死鑑本能的動起來。
那時阿刃的身體,就如同一個龐大的有巨大吸力的黑洞,將弼十力的心神內氣捲了進去,雖然弼十力反應機敏,僥倖掙脫了一些,但是,這種傷害是最根本處的傷害,就像是挖了一棵參天大樹的根基。
雖然此刻弼十力表面上看去依舊安然,不過阿刃看到了他翻天覆地般的毀滅性傷害。
這是一場無聲無息的、極度不公平的戰鬥。
弼十力,已經完了。
阿刃站起身來,弼十力的手沒了支撐,整個身體都頹然倒地。
此刻他還有一絲意識殘留在體內。
“好小子,好手段。”
他喃喃自語着,聲音弱不可聞,與此同時,一絲笑意卻浮現在他臉上。
純嬰之體的秘密,已然盡在掌中,幾十年來日日渴望的奇蹟,已然發生,真是朝聞道,夕可死矣……
“也許我該謝謝你吧。”
阿刃蹲在弼十力的身邊,臉上的表情很奇怪。
“你給了我萬流歸宗的殘篇,又幫助我克服陰極氣的反噬,你知道麼,現在我使用山水初境的功力時,已經不再煩惱這個了。”
弼十力嘿嘿笑了一聲,他明白了阿刃爲什麼一直不施用山水初境以上的功力,原來他在學着適應,那麼,這個陷阱是從他來這的第一天起,就開始搭建的了?
怪不得這小子總是與南之遠過不去,總是要氣走他,原來,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中啊。
“你武功太高,我拿你根本就沒辦法,下毒?不行,你是醫家的老前輩,打架就更不用提了,我打不過你,可是,你給了我太多有關通神境界的知識,讓我明白了質與量的區別。”
“另一件很奇怪的事,就是在我陰極氣入腦瘋掉的時候,你從來不接近我,那可是一個純嬰之體啊,你夢寐以求的東西,毫無防備的放在你面前時,你竟然不去一探究竟?這讓我開始猜測,你是不是怕我身上的某種東西呢?那是什麼?很多次對話中,談到我體內的四方生死鑑,談到我的純嬰之體,你的眼神總會變得很奇怪,這讓我又有了一個猜測,也許……”
“於是我同時使用黑土離火兩決,因爲你提過,普通人使這不能相濟的兩決,會有走火入魔的危險,可是我不會,那是你猜的吧?所以當我裝着走火入魔的時候,你還是想救我,而且,和我想的一樣,你忍不住窺探了我體內的秘密,雖然我沒有能力驅動四方生死鑑,可是我可以自已打自己讓它做出反應啊。”
“你九成的內氣與精神,都消耗在了擺脫純嬰之體的反擊上,現在你虛弱的如同一個嬰兒,我小看了自己體內蘊藏的力量,你也小看了吧?”
“結果,你就輸了。”
“呵呵。”
弼十力笑了,他努力仰起臉,滿臉的塵土讓他看着有些狼狽,不過,他的淡然卻有着幾分超脫生死的意味。
“好深的心機,小子,我小看你了,接下來、接下來是不是要殺了我呢?”
“本來是想的。”
阿刃嘆着氣。
“消耗掉的,總會恢復的,我不知道你在我的身體裡看到了什麼,可是根據你現在的表情,我知道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化蝶之秘啊,也許一年兩年或者十年八年,你會達到這個神奇的境界吧,到了那天,你還會找我麻煩的,那時候你就是一個非常巨大的麻煩了,對吧?”
“呵呵。”
弼十力也不否認。
“其實,你的行動已經決定了我是不是應該殺你,我那時已經想好了,如果在我裝做走火入魔的時候,你立刻就來救我的話,我就不殺你,如果你遲疑了太長時間,就表示我應該殺你,而你給我的答案是,只遲疑了幾秒。”
“這就有點難辦了。”
阿刃笑着,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的插在了弼十力的胸口上,再拔出來。
血,立刻就滲了出來。
弼十力哼了一聲。
阿刃拿起他的右手,幫他放在傷口上,又幫他轉過身,趴在地上,這樣弼十力可以利用自己身體的重量來壓住傷口。
“這個傷口,會在半個小時內流乾你身上所有的血,如果你按得緊的話,這個時間將延長到一個小時,如果南之遠能在一個小時內回來,你就不用死,如果回不來的話,抱歉,你就死定了。”
阿刃的聲音很平靜,弼十力卻笑了。
“小子,你很蠢,不殺我的話,你將會有兩個敵人,我和南之遠都不會放過你。”
“我只是做自己覺得應該做的事,至於是否愚蠢,那不歸我管。”
阿刃搖搖頭,回身走了。
“你的死活,就看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