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室難爲
身上雪白的狐狸皮斗篷裹的嚴嚴實實的少年,司馬翊,和景曜、景佑相談甚歡,旁邊的青衣人多次皺眉,每次想要說阻止的話,都被司馬翊制止了,不時那青衣人已經帶上了不耐。
安寧把兩個孩子叫回來,讓他們倆把碗裡的湯圓吃完,景曜和景佑並非沒看出來,倒是如此他們藉着杆子爬了回來。等湯圓吃完,天色已晚,安寧牽起福久,他手裡還拿着那舞獅形狀的花燈,道:“天色不早,我們回家吧。”
司馬翊早在青衣人和他低語後,就告辭了,攤販老闆娘端上來的熱騰騰的湯圓,還沒有動,不過那老虎走馬燈的被提走了。
景曜和景佑暗自撇嘴,老老實實的跟隨在父母身後,雖然這會兒時間不早了,但街上依舊十分熱鬧,除了在暗夜中如虹的花燈外,舞劍,頂竿,耍罈子,變戲法等等看得人眼花繚亂。景曜和景佑到底還是孩子,隨着人羣叫了幾聲好,看到危險處,更是看看的津津有味。
安寧見他們倆看的津津有味,讓他們倆留下熱鬧,他們先回家去,又恰好碰到了安然,澄泓一衆人,正好由大人們看着也不會出什麼岔子,安全也有保證。
“娘——”聽安寧這麼說,景曜拖長了音,不滿的道:“娘就這麼小看你的兒子的?難道兒子就這麼不值得娘信任?好像巴不得兒子出點什麼事似的,從門縫裡看人,未免把兒子看的太扁了吧?”
安寧一聽來氣,道:“娘還就怕你出什麼岔子呢,要不然別玩了,回家去,還跟我討價還價的。”
景佑連忙擠開不甘願的景曜,道:“娘,您放心吧。我們倆一定聽小舅舅和大哥的話,玩一時就回家去。”
等人走了,景佑扯住就跟脫了繮野馬似的景曜,道:“娘還真沒看扁你。老實點,沒注意到父親走時候,看過來的眼神啊?但凡出一點差池,你就等着家法伺候吧。事先說好啊,你要是出了什麼岔子,千萬別牽扯到兄弟身上來。”
澄泓和安然也走過來,拍拍景曜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景曜,跟景佑學學,萬事要穩重啊。”
景曜眨眨眼,怎麼一會兒他就被扣了個‘遇事不穩重’的高帽子啊,不過卻沒反駁,道:“我知道啦,怎麼只有小舅舅和大哥,姐夫呢?”
“英雄難過美人關。潤之陪媳婦逛花燈去了。”安然歷來和姐姐安寧感情好,又這兩個外甥與他年紀相差不到十歲,景曜和景佑小的時候。安然這個小舅舅還是挺喜歡和小外甥們玩的。又聽安寧說起來他們兄弟倆要去參加今年的童子試,還將他用過的書籍給了他倆,書裡密密麻麻的寫了安然的見解。“你們來書讀的如何?煦哥兒聽說你們倆要參加今年的童子試,還想下場試一試呢,被先生勸住了。”
安煦和他們兄弟倆是同年生,只景曜和景佑在四月,安煦在臘月。而且景曜和景佑對這個表弟的印象還停留在,當年在他們後面兒,顛顛跑來跑去,說話還漏風的小胖子上。想想打了個顫抖。景佑露出期待,道:“我們也想煦哥兒了,這次回揚州參加府試,就能見到他了。”
景曜暗自撇撇嘴,拉着澄泓低聲道:“大哥好幾日不曾見到你了,還怪想你的。”
澄泓:“……”這話怎麼聽着。怎麼不真實,也不知道這小混蛋,又想出什麼鬼點子了呢。
“哎,過了花燈節這年總算輕鬆了。大哥不知道,這幾天我和景佑見過的人就像是走馬燈似的,一下子涌現了出來。咱初來都城,好些人都不認識,雖然有父親在一旁提點,可是人太多,見個面說兩句話,一通磕頭問安下來,也沒記住幾個人。等到再和人家見面,見面不相識,頗有些尷尬了,這不剛纔就遇見一人就是這樣。不管怎麼說,大哥都比我和景佑熟絡,不知澄泓哥可知一名爲司馬翊的?”
澄泓沉思道:“這司馬乃皇姓,我所知道的並無叫司馬翊的。”
景曜摸了摸鼻子,笑的純良道:“這樣啊,哎那邊有捏麪人的,澄泓哥我們去瞧瞧吧。”
這話題轉的可真快,澄泓見景曜蹦躂着去那捏麪人的攤子,心想說到底還是個小孩兒,又叫了相談甚歡的舅甥二人,幾個人湊到一處去。
瘋玩了陣,景曜和景佑就被趕上了馬車,安然和澄泓坐一輛,他們兄弟倆坐一輛,然後交換自己打探到的情報。
景曜摩挲着下巴,一臉的鄭重,緩緩道:“這人不簡單啊。”
景佑身子歪了歪,一臉的無語,道:“這還用你說,擺明的事,你能不能說點有用的?”
景曜嘖嘖道:“我們何必在意他的身份,看他的樣子應該被家裡管得嚴,我們又沒有說要交朋友嘛。”
景佑捂着臉,沉思了會兒,竟然覺得景曜說的有道理,更鬱卒了,趴在馬車的小炕桌上,半晌才道:“好吧,二月二就是福久的生日了,你想好送他什麼生日禮物的沒?”
景曜嘿嘿笑:“當然——沒有。”
景佑錘了他一拳頭,冷哼道:“你真是沒救了。”
景曜擋住他的拳頭,咂舌道:“要淡定知道麼?兄弟我這是在捨身爲汝,以此來鍛鍊你的忍耐力和毅力,不要太感動哦。”
老師,快把這廝收了吧!
二月初二,福久的生日,張家熱熱鬧鬧的給他慶祝了。廣安寺送來換得寄名符,並壽星紙馬疏頭,並本命星官值年太歲週年換的鎖兒。揚州安家是一套衣服、一雙鞋襪、一百壽桃、一百束銀絲掛麪,並一份生辰賀禮,給福久磕頭祝壽,其他親友家也送了賀禮來。澄泓送的是一方端硯,蔣韻並張瑤送的是一套衣服,和玉蟬墨徽墨一套。
張致遠送了他一套弓箭,弓箭是經過細細打磨的,與當初景曜三歲時挑戰蔣韻,所做的那套弓箭十分相似,只是按照福久本身的條件量身定做的。當初福久抓週的時候,抓的有一本書還有景曜的那把小弓箭了,福久接過來,張致遠溫和道:“若是福久喜歡,爹就請教騎射和武學的師傅來教你。”
福久眉開眼笑,點點頭,“謝謝爹。”
對於天性淡然的小兒子,又是肖似自己的,再加上那麒麟鈺的緣由,張致遠自然是十分疼愛,期望也沒有對景曜的高,只希望他能健康平安長大就行了。因而只要是孩子想學的,感興趣的,張致遠和安寧絕對是舉雙手贊成。張致遠這樣的父親,在這個時代來說,就是十分開明的父親了,不像那些所謂的士大夫,把兒子當階級敵人似的,主張抱孫不抱子的。
“福久,來這是娘今年送你的生日禮物。”幾個孩子的生日,最基本的安寧都是每年親手做一套衣服的,這次也不例外。不過這次除了一套親手做的衣物外,還有一顆九眼天珠,天珠用一條淡綠色的藤絲打了個活結串在裡頭,和那麒麟鈺並在一起。原本澄觀大師送來的三眼天珠,福久也戴着。
“謝謝娘。”福久上前親了安寧一下,安寧揉揉他的頭,把九眼天珠給他掛子脖子裡。這九眼天珠集九乘之功德,慈悲增長,權威顯赫,離苦得樂之意。孕有至高無上尊貴之氣宇,爲天珠中最上品,能免除一切災厄。所用的藤絲則是天外島上那株開了靈智的青藤的絲,寧神靜氣,有淡淡的花木香味。還給小孩兒把新衣裳換上,安寧抱着蹭蹭,“福久真可愛。”
小孩兒臉紅彤彤的,有些不大好意思,“娘,福久四歲了。”
“好好,福久四歲了,是小男子漢了。”?安寧笑笑,很認真的說道,小福久這才點點頭。
景曜和景佑打眼仗,示意對方先來,誰也不想爭這第一個,最後還是安寧開口了,他們倆才把自己準備的生日禮物拿出來。
景曜的是自己做的小陶瓷,小貓兒、小兔兒的,看得出來做的還很幼稚,不過看起來很童趣,擺在桌上兒跟一窩小鵪鶉似的,還有個小泥人,眉目有幾分和福久很像。景曜撓撓頭,笑道:“福久喜歡嗎?這些是哥哥親手做的,這些小陶瓷、陶罐啊是我以前做的,小小拙作啊,弟弟不討厭就好啦。”
景佑悄悄翻白眼,這裡面還有他的份好不好,還是當時福久出生不久,他們一塊兒做的,不過這小泥人景曜是什麼做的?看他拋磚引玉了,景佑把自己的拿出來,是他親手做的藤球,還有買來的蹴鞠,眉眼彎彎:“福久,等天氣熱些了,咱們來玩這個哦。”
衆人陪福久吃了面,正院裡言笑晏晏,其樂融融。安寧還拿了玉膏出來,景曜和景佑大呼有口福啦,還是弟弟厲害,娘才捨得把好吃的拿出來。被安寧彈了爆慄,只說等他們過生日,定然還是有的,兄弟倆很默契的拍手,就說娘很心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