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失蹤之罰(下)
仲世煌的目光隱晦地在兩人臉上掃過,又低頭繼續煉鼎。
溫故和白鬚大仙繼續嘮嗑。
白鬚大仙問起溫故這幾年的經歷,溫故說了,隱去山主與他的一魂一魄可能發生的故事,只說山主把持碎魂洞,不容人輕易來去。
白鬚大仙聽說呂恆爲了讓他離開,可能魂飛魄散,“啊”了一聲,下意識地算了一卦,又皺了皺眉。
“如何?”
白鬚大仙道:“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溫故眼睛一亮道:“呂恆尚有生機?”
白鬚大仙搖頭晃腦:“天機不可泄露。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放心就是。”
溫故放下一頭心事,又想起另一件事來:“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大仙知否當初呂恆血洗喜宴的原因?”
白鬚大仙嘆息:“心魔。他與盛子懷朝夕相對,情根深種,卻不敢言明,久而久之,造就心魔,本是苦苦壓抑,偏遇盛子懷成親,他一時控制不住,入了魔道。一入魔道,理智全無,才做下難以彌補的惡行。”
溫故道:“呂恆不是結元嬰失敗嗎?”
“我得知他入魔,急忙聯絡修真界高人,想要幫他修成元嬰重回正道,可惜功虧一簣。他入地府之後,萬念俱灰,不肯入輪迴,日日夜夜在冤魂處遊走,後來竟冒魂飛魄散之險,受百鬼啃噬之苦,爲那些怨鬼誦讀經文,消弭怨氣,如此三百載,積滿功德,方纔飛昇。”
溫故恍然,這才知道呂恆當初輕描淡寫的一句“我結元嬰失敗,魂歸地府,有幸受閻王爺栽培,三百年得道,飛昇仙界”背後,藏有多少不爲人知的痛苦和艱難。
想想自己飛昇的經歷,溫故自慚形穢。
白鬚大仙見狀立刻道:“你是否覺得,與他相比,自己做的太少?”
溫故點頭。
“你是否想着,以後要好好補償?”
溫故用力點頭。
白鬚大仙歡喜拍着他的肩膀:“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放心,此間事了,蒼天衙便重新運作,到時候有你出力的地方。”
溫故結結巴巴道:“又,又要騙人?”
仲世煌猛然擡頭,朝他們所在看來。
白鬚大仙和溫故同時收斂表情,同時擺手表示沒事。
仲世煌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等他低頭,溫故和白鬚大仙的對視了幾眼,無奈地聳聳肩膀。
將魔鼎煉回乾坤蕩穢鼎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白鬚大仙坐了會兒,又迫不及待地出去主持大局,溫故本想去幫忙,屁股剛離地,仲世煌冰冷的視線就射了過來,被刺得千瘡百孔的白鬚大仙爲求自保,一個猛推將溫故推回原位,拍胸脯表示外面的都是小事,他一人足矣。
仲世煌直勾勾地看着白鬚大仙踏出自己的地盤才收回目光,然後狀若不經意地瞟了眼乖巧地盤膝修煉的溫故,才低頭繼續煉鼎。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解三尺之凍也非朝夕可成。縱然新乾坤蕩穢鼎的馬力比舊的還要足,可魔氣傳遍天下十幾年,要清除起碼五年。好在崑崙之危既解,修道者和仙人都騰出手,不必再守在此處,可以遍行天下,消滅喪屍,拯救黎民。
等白鬚大仙將所有事情安排好,已經是三天之後。
魔鼎在仲世煌用各種靈木靈草靈玉的燒煮之下,終於去魔性,卻也不再有神器之效。仲世煌表示,要它再現往日風采必須回蓬萊。蓬萊是黃凌基地,各種材料一應俱全。
白鬚大仙二話不說同意了。
仲世煌將煌故宮的東西收進自己的乾坤袋裡,放不下的丟給溫故。
溫故順手接過來,心裡卻有些難過。重逢已經三日,仲世煌對着他就說了一句“你敢”,此後連眼神都欠奉。他知道十三年的分離是仲世煌反常的誘因,真正造成這一切的卻是他之前的欺騙、假死。
想到這裡,他就心虛氣短,像個小媳婦兒似的跟在仲世煌身後。
仲世煌帶着他回蓬萊。蓬萊的修真者望風而逃。都是修真者,有什麼消息也會互相通知,仲世煌在崑崙建立煌故宮,煉製乾坤蕩穢鼎的消息傳出去沒多久,他是黃凌轉世的消息也跟着傳出。曾經圖謀不軌的鄰居知道這是警告他們不許再覬覦黃凌的洞府,眼見着正主兒回來,心裡有鬼的他們自然不敢露面。
溫故跟着他進洞府,忍不住打破寧靜:“不知道黃凌的禁制還在不在?”
仲世煌迅速回頭瞪了他一眼。
溫故:“……”他說錯了什麼?
仲世煌關上洞府的門,貼了塊木牌在上面,然後拉着他往裡走。
雖然他沒有回答,但他的動作已經表示親近,溫故放下懸起的心,乖乖地跟着他。兩人一路走到洞府最裡面那一間“我”,仲世煌又拿出一塊木牌,貼在門邊。
“這是……”溫故話沒說完就被瘋狂索吻,只餘脣舌糾纏的聲音。
過了許久,仲世煌才緩緩放開他:“我不會再給你機會離開我。”他之前一直不理溫故除了想給他一個教訓,讓他不敢再隨意離開自己之外,更是怕自己忍不住動情,把天大的事情都拋到腦後去。
溫故道:“這次是意外。”
“意外也不許。”仲世煌抱着他的腰,眼睛發紅。這個動作,這番話,他從重逢憋到現在,快要憋出內傷,心裡對這個人的渴望到了極處,難以抑制。他的手飛快地撕扯雙方衣袍,抱着他往身邊的牀上滾去。
洞府無日月,看不見時光流逝。
溫故憑直覺估算,覺得有五六日了,可仲世煌全然沒有停歇的意思,只要清醒着,就渴求着。若說凡人可能還要精盡人亡之危,可他們都是仙人,皮外傷會自行復原,不用吃喝,就算躺上五六年也無妨。
……
不會真的躺上五六年吧?
溫故感覺身邊的人又開始撫摸自己,嚇得坐起來:“這麼多天,也該夠了吧?”
“不夠。”仲世煌懶洋洋地說。
“你不是說要煉乾坤蕩穢鼎?事不宜遲,還是快點煉吧。兩個乾坤蕩穢鼎一起使用,天下也可早日恢復清朗。”
溫故想起身,被仲世煌一把扯回來,翻身壓住。
“又想離開我的身邊去哪兒?”仲世煌問。
儘管他語氣吊兒郎當,好似渾不在意,可眼底的緊張和恐懼卻出賣他的內心,讓溫故的不耐煩全都平息了下來,不由自主地反手抱住他:“我不能保證時時刻刻呆在你的身邊。”
仲世煌抱着他的手一緊,張嘴咬住他的脖子,以抗議他的狠心。
溫故任他咬着,柔聲道:“但是,不管我去哪裡,都一定會回來。”
仲世煌牙齒鬆了鬆,隨即又咬住,含含糊糊地說:“再讓我等上十幾年嗎?”
溫故無奈道:“這次是意外。”
仲世煌下了重口,咬出明顯的齒痕:“這次是意外,那上次呢?上上次呢?我們還要分開幾次?我受不了!你以後別想再離開我,一步都不許。我們以後就日日夜夜地待在洞府裡,哪裡也不去!”
溫故驚呆了:“我們已飛昇成仙,壽元無盡。”
仲世煌又舔了舔他:“正好讓我們天長地久海枯石爛。”
溫故意識到仲世煌不是在開玩笑,而是說真的,急了:“不行!”
“不行?”仲世煌眼睛一眯,戾氣在胸口滋生,不過瞬間就被仙氣壓了下去。
溫故知道這時候只能來軟的不能來硬的,放軟語氣道:“其實,不想分離還有一個辦法。”
“嗯?”
溫故從乾坤袋裡取出雙修功法。
“這是什麼?”仲世煌翻開書,對着裡面的圖看直了眼,半晌大笑起來,“沒想到你居然藏小黃書。”
溫故:“……這是雙修功法。”
仲世煌給了他一個我懂的眼神:“當然是雙修,一個人的姿勢有限,根本沒趣味。”
溫故道:“你倒是很熟悉。”
仲世煌笑容僵了僵,翻身坐起來,將溫故摟到自己懷裡。
這個動作太過女氣,溫故不自在地扭動了一下,被仲世煌鎮壓。“別亂動,看完再動。你喜歡哪個姿勢,嗯?我們試試。”
溫故道:“……這真的是雙修功法,必須循序漸進,從第一頁開始。這是運氣的路線。這本心法的最高境界就是心有靈犀,到時候無論我身在何方,都能與你聯繫。”
仲世煌看着畫着運氣的路線,心裡信了幾分,但口頭上仍佔便宜:“我們先學其形,再學其神,如何?”
溫故道:“這且放一邊,我們還是先說說乾坤蕩穢鼎。”
“我和白鬚約定一個月交貨,到時見你自然會來取貨。”仲世煌託着他的後腦勺,親了親他的嘴脣,“煉鼎只需三日,我們有的是時間好好研究……雙修功法。”
看着仲世煌毫不掩飾的欲|望,溫故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
話說白鬚大仙按時提貨,卻被晃點了。在洞府門口等了三天,那道下了重重禁制的門才施捨般地開啓,乾坤蕩穢鼎像鉛球一樣被丟出來。
白鬚大仙手忙腳亂地接住鼎,還沒開口,門又重重地關上了。
“……蒼天衙還有很多事等着處理!”他不死心地拍門。
許久,當白鬚大仙都要放棄了,門纔開了一道縫隙,仲世煌冷冷地說:“再等十三年!”
被他擋在身後的溫故忍不住跳出來:“不行,太長……”
門被重重地甩上。
雖然從開啓到關門不過幾秒鐘,卻夠時間讓白鬚大仙看清楚溫故脖子上的痕跡。不用想也知道他們接下來的十三年要做什麼。白鬚大仙嘆了口氣,喃喃道:“回去查查,還有哪些該飛昇沒飛昇的修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