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順水之舟(上)
“我們現在就離開嗎?”金寬江掀開被子準備下牀。
溫故用定身咒將他定住,淡然道:“不急,不急。”
“樑老闆難道要反悔?我爲他做了這麼多事,把兩個妹夫都賠進去了,他不能不講信用!”金寬江急得額頭冒汗。
溫故慢條斯理地說:“哦,你爲他做了什麼事?樑老闆說他記不清楚,你幫我回憶回憶。”
金寬江以爲樑炳馳真的打算過河拆橋,腦子一轟,一股腦兒倒了出來:“樑老闆答應過我,只要我幫他做掉姓仲的一家人,就給我一千萬,送我去國外。他們家一共四口人,仲國強一個,他老婆一個,我幹掉了一半,起碼給我五百萬!”
“是你幹掉的嗎?”
“陳發是我找來的,計劃是我定的,怎麼不算是我幹掉的?要不是我日日夜夜地守在仲家附近,陳發哪知道什麼時候動手?後來陳發要反水,也是我把他從牢裡救出來滅口。”
“可仲家還剩下兩個。”
金寬江道:“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一個半截身子都進了棺材,就算不動手,也熬不了多久,一個乳臭未乾,以後多的是機會。山裡的那次要不是胡勝才太沒用,那小子也早就去下面和他死鬼爸媽作伴了!”
溫故眼神一凝,金寬江就覺得身上像被熱水燙過,“啊”的一聲叫出來。
“胡勝纔沒完成,難道你不會繼續嗎?”
金寬江不敢再頂嘴,呻|吟着說:“我要是有你這麼厲害,當然是想殺就殺誰。可我就是個普通人,既不能飛天落地,也不能飛葉飛花,到處都有警察追我,我連逃都沒處逃,還怎麼殺人?”
“飛天遁地,摘葉飛花。”
金寬江道:“你快讓樑老闆把我撈出去吧,錢我不要多,兩百萬就行,然後送我去國外,a國b國我指望不上,就周邊小國家,至少讓我們甥舅倆都有口飯吃。”
溫故道:“你說得有點道理,不過可惜,樑老闆這次是讓我來了結你的。”
金寬江叫道:“不,他不能這麼做!我死了,我外甥會把他的資料交給警察,到時候他也跑不了。”
溫故道:“你以爲我們會怕嗎?”
金寬江臉色發白。他當初留下外甥除了顧念親情之外,還把他當做自己最後一張牌,用來威脅樑炳馳,但他低估了樑炳馳身邊的力量。他喘着粗氣,勉強自己鎮定下來,“你先別殺我,讓我和樑老闆通個電話,我求你,就通一個電話。”
溫故將手機拿出來,丟給他。
金寬江發現身體能動,手忙腳亂地拿起手機,飛快地撥着號碼。
溫故眸光一凝,手機結束鍵自動按了一下,通話結束。
金寬江還想再按,手機就被溫故拿了回去。
“再給我一次機會。”
溫故道:“每個人的機會只有一次。”
“剛纔一定是我不小心按錯了。”
“你知道樑老闆在哪裡嗎?”
金寬江搖頭。
“你外甥在哪裡?”
金寬江警惕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溫故道:“好通知到他幫你收屍。”
金寬江自知今日難逃一死,乾脆把心一橫,眼睛一閉,“你要殺就殺吧!”
……
金寬江一早醒來,只覺得頭疼腰疼全身都疼,兩旁鬧哄哄的聲音隔着幾秒傳入腦海,他猛然坐起,低頭看四周。自己……沒死?
是做了一場夢嗎?
他望着門縫裡的光,慢慢地舒出口氣。
溫故從拘留所回來,就去找劉漢思。金寬江提供的電話號碼不夠牢靠,他不敢貿貿然打過去,生怕弄巧成拙,斷了唯一的線索,想留給仲世煌處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找到人。
凌晨一兩點,劉漢思卻不在房間。
溫故跟着他留在劉漢思的一道仙氣在環城公路上找到了。他正開着車往會跑。大概是怕被逮到把柄趕出去吧,儘管他和仲敦善關係不睦,卻很少夜不歸宿。
路邊時不時晃過一道燈光,溫故隱身坐在副駕駛座上,借光打量他的神情。
他臉上的紅腫稍褪,看得到眼睛和鼻子的位置,不過比起正常還有一段相當艱辛的距離。此時的他,抿着嘴脣,雙眼直盯盯地看着前方,似乎有什麼心事。
就溫故對他近幾日的觀察所得,最近能夠讓他有心事的一共兩件:一是孟瑾,一是樑炳馳。不知是哪一件。
劉漢思突然急剎車。
溫故轉頭,發現前方不遠正亮着紅燈,而車已經超出一米有餘。
劉漢思呆了呆,看了看四周,見沒有其他車輛,乾脆一腳踩油門,直接闖紅燈。
溫故皺眉。
車猛然剎住!
劉漢思踩了踩油門,毫無動靜。
車拋錨了?
劉漢思心猛地提起來。這地方前不見人後不見村,最近的修車廠也不知道在哪裡,找拖車也要等好一會兒,自己還卡在十字路口的中央。
他光想着頭就疼起來,解開安全帶,正要下車,前方的紅燈一跳變綠,車就突然自己往前開起來。
劉漢思嚇得臉都青了,右腳死死地踩着油門。
溫故見教訓得差不多,才讓車停下來。
劉漢思大口大口地呼吸,打開車內燈,慢吞吞地轉頭看後座,沒看到不該出現在車內的東西時,才鬆了口氣,整個人癱在駕駛座上。
後面響了兩聲喇叭,一輛車從他右側才超過去。
劉漢思定了定神,重新開車上路。
溫故跟着他回家,看他洗了個澡上牀睡覺,纔回到公寓裡,默默地準備明天對仲世煌的說辭。
有了樑炳馳的電話號碼,自己這個臥底應該會……更逼真吧。
想到仲世煌聽到自己說辭後可能的反應,他心莫名的有些空虛和難過。他拿出青圭,一遍又一遍地讀着最後兩行。
“萬念俱灰入正道,嗔癡怨恨終成空。”
對自己灰心,能不能抵上這句萬念俱灰呢?
到此時,他不得不承認,只是短短几個月,他對仲世煌已產生感情,不願看他境遇坎坷,度化他也不再僅僅是一樁任務。若天道難違,他由衷希望仲世煌的成仙之路能夠順暢平坦。
十二點,金寬江一切如常,劉漢思還在睡覺。
溫故穿着花襯衫和大褲衩,抱着加入真平安保全公司時的紙箱跑來快餐店赴約——他們當時忘記約地方,所以默認爲訂約的地方。
仲世煌:“……”
溫故不等他開口,就自顧自地說:“我沒有資格再拿這些東西。”
仲世煌眸光閃了閃:“怎麼說?”
溫故深吸了口氣道:“其實,我是臥底。”
……
仲世煌明顯感覺到旁邊那桌吃飯的兩個學生看自己的眼光不對勁。
溫故道:“我接近你是有目的。”
仲世煌覺得旁邊的目光更詭異了。
“其實我是……”
“你等一下。”仲世煌轉頭。
兩個學生“哇”的一聲,頭也不回地跑了,連盤子裡還沒動過的紅燒肉都不顧了,生怕走慢點,就會被掏出來的槍給崩了。
仲世煌:“……”這世上又不是隻有黑社會纔會遇到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