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段氏雖然早成一國之主,但始終不曾忘記武林中人的身份。昔日少林寺玄悲大師在涼州身中成名絕技“韋陀杵”而死,保定帝段正明一得知消息,便教段正淳親自前往尋查,並不遠千里趕赴少室山,拜會玄慈方丈。大理段氏是少林之友,此刻到來實是得一強助,玄慈方丈當即心中一喜。
小寶遠遠望見段正淳和玄慈比肩入殿,後面跟着範驊、華赫艮、巴天石、朱丹臣等大理高手。此番玄慈和段正淳等人已是二度重會,寒暄幾句,即與羣雄引見。
一燈大師名動天下,南帝之名威震武林,但凡江湖中人均只當大理段氏是武林世家,甚少有人將他們當作一國之主來看待。只見羣豪紛紛上前與段正淳等人拱手見禮,氣氛甚是熱絡。
小寶心道醜媳婦還要見公婆,老子一直這麼逃避問題也不是辦法,乾脆坦然面對,大不了做一回人家的便宜兒子,就當是代替白癡小和尚盡一份孝道了。想到這裡,這貨一溜煙兒跑回後山,見那無名老僧不在家中,不知又去何處打掃了,匆匆進屋換上平日的衣服,洗臉梳頭,轉身又是一溜煙兒的奔回大雄寶殿。
他這一來一回,不過片刻,殿內衆僧和各路英雄卻已向寺外走去。小寶心想段正淳肯多半和玄慈方丈在一起,應該是在最前面。但見千餘人熙熙攘攘走向寺外,雖然算不上十分擁擠,但人羣中的空隙也頗爲有限。這貨展開“凌波微步”,上身不動,步伐卻是快如閃電,東一拐、西一扭,好似游魚之滑,在人從的縫隙中穿梭向前。他身材不算高大,所過處身旁之人只覺一陣微風掠過,目光轉動間,他已沒入人潮身影不見,竟是沒有一人察覺到有何異樣。
不足片刻,小寶已見到段正淳一行人的背影,當下放緩腳步,在人縫中擠了過去,伸手一拍朱丹臣的肩膀。朱丹臣嚇了一跳,轉頭一看,見是一張圓乎乎,頗具喜感的笑臉,不由一愣。小寶低聲道:“朱四哥,不認得我啦?”
這貨的尊容雖和英俊沾不上半點關係,但五官特點鮮明,朱丹臣稍加端詳,立時便認了出來,大爲驚喜,張口欲呼,小寶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在大理衆高手的心中,這貨的身份可是當今大理國的太子爺,那真是但有所命,莫不遵從,朱丹臣硬生生把衝到脣邊的驚呼又咽了回去,邊走邊低聲道:“殿下,您怎麼也在這兒?”
小寶道:“我比你們都來得早,先前已經和人打了一架。”
朱丹臣的神色登時緊張起來,沉聲道:“殿下沒有受傷吧?對方是什麼人?”
小寶聳了聳肩膀,無所謂道:“是鳩摩智那賊禿,被我好生教訓了一頓,現下早已落荒而逃,不知去向。”
鳩摩智當初在天龍寺以一敵六,大敗枯榮大師等人之事,大理國衆高手無人不知。小寶說得輕鬆,朱丹臣卻是大吃一驚,隨即猛然想起眼前這位太子殿下究竟是何許人也,不由得豎起大拇指讚道:“殿下果然了得!”他跟着段正淳在江湖上到處尋找段譽,龍小寶的那些驚世壯舉早已耳熟能詳。
忽聽一個粗豪的大嗓門叫道:“殿下,你怎麼來啦?”正是挖地道的高手華赫艮。
他這一叫,前面的段正淳立時停下腳步,還沒轉過身來,小寶一個箭步躥了過去,老老實實深鞠躬行了個大禮,囁嚅道:“侄……侄兒拜見……叔父!”他這一聲“叔父”當真叫得很是艱難,又幹又澀。
段正淳一見是他,登時喜出望外到了極點,雙手抓住小寶的肩膀,大喜道:“歡兒,怎麼會是你呀!”舔犢之情,溢於言表。
小寶聽到“歡兒”這兩個字頓時覺得頭大,勉強擠出一絲憨笑:“正是……正是小……侄。”
段正淳連道:“好!好!好!”跟着只是端詳小寶,眼眶微溼,也不說話。
旁邊忽有人嘻嘻一笑,卻是個女子的聲音。小寶側頭向聲音來處瞧去,見是個面目猥瑣的中年漢子。憑他的易容功夫,立刻便瞧出這是個女子喬裝改扮的,腦筋一轉,便已猜出此女多半就是段正淳的又一個老情人,阿朱和阿紫兩姐妹的親生母親,阮星竹。
原本阮星竹多年來一直隱居在小鏡湖,兩年多前得與段正淳重逢,當真是歡喜無限。此後蕭峰爲了追查當年在雁門關害死他親生父母的“帶頭大哥”,和阿朱四處巡查蛛絲馬跡,機緣巧合也到了小鏡湖。種種誤會猜疑之下,蕭峰認定段正淳便是當年那個“帶頭大哥”,不共戴天的仇恨令他失去了一向的睿智冷靜,全然未曾想到三十年前的段正淳最多不過十六七歲,又豈能成爲智光大師、譚公譚婆、趙錢孫等人的領袖?
阿朱無意間看到阿紫脖子上戴着的長命鎖,認出這邪味兒十足,刁蠻任性的少女便是自己的親生妹妹,那麼段正淳和阮星竹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親生父母!只可惜老天爺不長眼,好容易才相見的親爹竟和自己深愛的男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造化弄人,竟致若斯,阿朱只有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生父的平安。
那一個雷電交加,大雨滂沱的夜晚,阿朱喬裝易容成段正淳,代替父親前往赴約,竟而死在暴怒的蕭峰掌下!
那一晚,也是蕭峰此生最最悲痛、最最悔恨的一個黑夜!
阿朱臨終前祈求蕭峰饒恕她的爹爹,蕭峰如何能夠狠心拒絕?滿懷傷痛就此離去,在江湖上漫無目的的四處遊蕩,終日借酒消愁。直到後來和一路跟蹤他的阿紫相遇,幫助阿紫狠狠教訓了一番星宿派的同門,這才引出後來蕭峰失手重傷阿紫,爲了挽救阿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妹妹而遠走長白山脈,尋找老參、獵取熊膽,不惜耗損真元來爲阿紫吊命。其後巧遇完顏阿骨打與猛虎搏鬥,蕭峰出手相助,三拳兩腳便打死了吊睛猛虎,於是成了女真部落的貴賓,又和完顏阿骨打結拜爲兄弟。
此後蕭峰如何生擒遼國皇帝耶律洪基,如何與耶律洪基義結金蘭,如何回到契丹人的故土,如何勇闖千軍萬馬生擒叛亂的楚王,挽救了耶律洪基的皇位,就此被耶律洪基冊封爲南院大王,種種經歷,不再贅述。
話說段正淳逃過一劫,倖免一死,又和段譽父子歡聚了一些時日。不料他這兒子實在是太不聽話,突然再次不告而別,就此音訊全無。段正淳生怕兒子遭了段延慶、鳩摩智或是丁春秋的毒手,一直好生掛念,便帶着朱丹臣等人四處尋找。
阮星竹和秦紅棉、王夫人那幾個段正淳的老情人大不一樣,不求什麼名分,也不想將段正淳永遠據爲己有,只要能時時跟在情郎的身邊,那便此生足矣。因此這段王爺走到哪裡,她自然是寸步不離的跟到哪裡。忽忽數月,段正淳得知丐幫新任幫主莊聚賢要和少林派爭奪武林盟主,當即匆匆趕來。一來是爲了尋找段譽,二來他段氏一族是武林世家,於這等中原武林的大事自也關心。
少林寺不許女子進入,阮星竹又死活不願和段正淳分開半步,只有改裝成男子。她是阿朱的母親,天生就有幾分喬裝改扮的能耐,此刻扮作男子,形容舉止,無一不像。只是她聲音嬌嫩,卻不及阿朱那般學男人說話也是惟妙惟肖。她見四周衆人目光向自己射來,當即粗聲粗氣道:“原來這便是段家的小皇子,果然家學淵博,將門虎子,了不起,了不起!”她這話當然不同於書中所寫那般嘲笑段譽對王語嫣糾纏不清,學他老子一般風流好色,乃是真心稱讚小寶在江湖上的赫赫威名。
今日來少林寺的英雄基本上昨天都曾在太室山絕頂觀看五嶽劍派合併推舉總掌門的大典,自然認得龍小寶。這貨昨日連敗左冷禪和嶽不羣,在數千武林豪傑的包圍下,說走便走,強突而去,此刻羣雄思及,仍是心有餘悸。只聽有人低聲驚呼道:“他是明教教主,怎又會是大理國的皇子?”
“什麼明教教主,我瞧是魔教的大魔頭纔對!”
“此人武功蓋世,莫非跟莊聚賢一樣,也是來爭奪武林盟主的不成?”
“大夥兒小點聲,難道諸位都忘了他昨日在封神臺上是何等強橫霸道麼?”
最後那人說的顯然是指小寶警告恆山之外的其他四嶽劍派,若是有人膽敢碰恆山派的弟子,便要殺得人家雞犬不留的那些狠話。羣豪聽了,登時噤聲,望向小寶的眼神盡是戒懼之意。
小寶面不改色,把旁人的這些話直接當做放屁,段正淳卻蹙眉道:“歡兒,你昨天又鬧出什麼事來了?”
巴天石插言道:“王爺,上午屬下便已打聽過。昨天本是嵩山劍派的掌門左冷禪召集其餘四劍派共赴‘峻極禪院’,商議五派合一,推舉掌門的大事,不料卻被……卻被殿下攪和得亂七八糟。五嶽並派之事固然未能達成,據說殿下連勝左冷禪和華山掌門嶽不羣,一力推舉恆山派的掌門令狐沖擔當五嶽派的新掌門。尤其是那左冷禪,更是被殿下刺瞎了雙眼,折斷了四肢,重傷難愈,好不悽慘!”他表面上似乎是在責備小寶心狠手辣,神情卻是大有得意之色。
這時玄慈方丈走過來問道:“段王爺,原來你和龍教主也是舊識。”
段正淳對小寶大鬧嵩山之事也沒太放在心上,微微一笑,向玄慈道:“其實他是本王的親侄兒,是我那皇兄失散二十年之久的親生骨肉。”
玄慈先是走在頭裡,沒聽見羣豪的議論,自是大爲驚訝,說道:“龍教主居然是保定帝的兒子,這真是太過出人意料!王爺還不知道吧,現下你這侄兒不單是明教教主,還是敝寺菩提院的客卿長老!”
這下輪到段正淳大爲驚訝,四周羣豪更是難以置信——西域魔教的大魔頭居然成了領袖中原武林的少林寺的客卿長老,這事實是太過匪夷所思!段正淳道:“方丈,歡兒何德何能,怎會……怎會……”中原武林向來正邪對立,涇渭分明,所謂正派與邪派之爭,已有數百年之久。明教自前朝便被中原各大名門正派視爲邪魔外道,相互仇殺已成司空見慣之事,即便小寶是段正淳的至親之人,也是萬難相信。
只聽玄慈方丈緩緩道:“今日少林寺蒙受大難,眼看數百年清譽就要毀於一旦,甚至連這佛門禪院也是難保!老衲無能,幸得龍教主於本寺最危急的時刻挺身而出,擊敗強敵,護我少林,敝寺這才逃過自建寺以來最大的一場劫難!老衲與合寺僧衆甚爲感激龍教主的恩義,何況龍教主尚在襁褓之中便給本寺一老僧收養,在少林寺中長大,實與本派淵源極深。故此老衲做主,請龍教主擔當菩提院的客卿長老,而且他也是本寺數百年來第一位俗家長老!”
玄慈語速雖緩,卻是暗運丹田之氣,聲音並不大,但全場千餘人卻是聽得清清楚楚,顯然是要當着天下英雄說明此事,公告武林龍小寶在少林寺的身份。羣雄聽罷,怔怔無語,面面相覷,均感此事委實不可思議,有悖常理,但玄慈方丈何等身份,焉能當着天下英雄信口胡說?羣豪默然無語,心裡都在暗自思量,既然這明教教主成了少林長老,那麼從今往後咱們該當如何看待明教教徒?總之……總之再像從前一樣,把他們當做邪派妖人,一見面就拔刀相向,似乎……似乎有些不妥。
段正淳見玄慈方丈絲毫沒有顧及少林派的名聲,當衆宣告小寶的長老身份,心中實是大爲感動,當下長揖一禮,朗聲道:“二十年來,皇兄和皇嫂一直以爲他們的親生骨肉早已不在人世,卻不知竟爲少林高僧所救,養大成人!我大理雖是小國,亦有百萬人口,敝國上下盡皆感念少林大恩,永不相忘!我段氏一族實爲武林出身,今後少林寺但有吩咐,段氏子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他這幾句話說得擲地有聲,其意至誠,觀者無不動容。
少林衆僧齊聲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忽聽寺門外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爹爹,孩兒在此,你老人家安好?”聲音甫歇,一人閃身搶入,撲在段正淳的懷裡,正是段譽。他內力深厚無匹,耳力奇佳,未到寺門,便已聽到父親說話,當下迫不及待,展開“凌波微步”搶了進來。
父子相見,說不出的歡喜,段正淳見兒子雖然頗有風霜之色,但神采奕奕,精神飽滿,頓時放下心來。段譽轉身一把抱住小寶,喜道:“皇兄,你也來啦!”
小寶見這書呆子的體格比從前健壯不少,文弱之氣少了一些,英挺之氣多了一些,頗感欣慰。他和段譽久別重逢,心中甚是歡喜,笑道:“好小子,越來越像個男子漢了!”隨即壓低聲音道:“蕭大哥是咱們的結拜兄長,以後你還是不要叫我皇兄了,聽着不大舒服,乾脆叫我二哥最好。”
段譽本就極重義氣,心中更是對蕭峰無比敬重,當下便道:“是,二哥!”兄弟倆相視而笑,不禁大爲思念蕭峰,均想若是大哥今日也在此地,那便好了。
小寶心念微動,想到段譽既然來到少林寺,王語嫣必在左近,否則少林寺便有天大的事端,也難引得這癡情種子來到少室山上。而王語嫣對她表哥慕容復一往情深,也決計不會和慕容復分開,當即提氣朗聲道:“慕容公子,既已上得少室山來,爲何不進寺禮佛?”
姑蘇慕容的聲名何等響亮,羣雄頓時舉目向山門外望去。但寺門外全無聲息,過了片刻,小寶暗忖莫非自己猜錯了?忽聽外面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說道:“慕容公子和丁老怪相鬥正酣,待殺了丁春秋,再來少林寺禮敬如來!”
段正淳和段譽父子一聽,登時臉上變色,大理衆侍衛趕緊將他父子二人圍在當中,只因來者正是“惡貫滿盈”段延慶!
只見身穿青袍,手拄鐵杖的段延慶已進了寺門,身後跟着“無惡不作”葉二孃,“凶神惡煞”南海鱷神,“窮兇極惡”雲中鶴,天下四大惡人,一時齊到。
玄慈方丈對客人不論善惡,一般的以禮相待。少林寺雖不接待女客,但四大惡人行事向來無所顧忌,玄慈方丈見到葉二孃後只是一怔,便不理會。衆僧均想今日敵人衆多,相較之下,什麼不接待女客的規矩只是小事一樁,不必爲此多生糾紛。
南海鱷神一見到段譽,登時滿臉通紅,轉身欲走。段譽笑道:“乖徒兒,近來可好?”
嶽老二聽他叫出“乖徒兒”三個字,那是逃不脫的了,轉過身來惡狠狠地說道:“***臭師父,你還沒死麼?”
段譽收南海鱷神爲徒之事,在場羣雄不明內情,眼見此人神態兇惡,溫文儒雅的段譽居然呼之爲徒,已是一奇;而他口稱段譽爲師父,言辭卻又無禮之極,更是大奇。
小寶眼睛一眯,冷哼一聲,說道:“目無尊長,言辭混賬,掌嘴!”說罷身子一晃,只聽啪啪兩聲脆響,衆人只覺眼前一花,小寶已回到原先的位置,彷彿從未動過一樣。
南海鱷神全無反應,愕然片刻,方纔感覺到兩邊臉頰火辣辣的疼痛,大吼一聲,掏出兵刃,便要衝上來拼命。段延慶黑鐵杖一攔,南海鱷神粗壯的身子登時止住。葉二孃道:“老三,人家打你兩巴掌,那是手下留情了。若是點你死穴,你這南海鱷神已經變成了一條死鱷魚,何必再去自取其辱?”
南海鱷神一愣,頓覺葉二孃說的有理,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寒意,瞧了小寶一眼,退到一旁,再也不敢出聲。段延慶直勾勾的望着小寶,冷冷道:“敢問閣下是誰?”
小寶道:“我叫龍小寶,段先生有何指教?”
人的名樹的影,四大惡人聽了小寶的名號,齊齊一驚,即便是段延慶也是心頭大震,只是他面部神經早已壞死,看不出絲毫表情。段延慶緩緩點了點頭道:“原來是明教教主在此,難怪身手如此了得。”
小寶冷笑一聲,說道:“少林寺乃佛門淨地,不可沾染半點血腥,否則就不是兩個嘴巴這麼便宜了。”
南海鱷神自知和小寶相比,武功差的太遠;雲中鶴更是個欺軟怕硬之輩,哪裡還敢多嘴?都看着段延慶,只等老大做主。
段延慶凝視小寶半晌,暗忖此人剛纔那一下來去如電,身法快到極點,武功委實深不可測。當即腹語道:“龍教主說得是,佛門聖地,不可妄動刀兵,褻瀆佛祖。今日過後……”
小寶不耐煩的打斷道:“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久聞段先生武功詭異,自成一派,若是想要給小弟出頭,咱們就到寺外較量幾招。以段先生的身份,何必效仿他人說些沒用的場面話!”這貨絕對沒有欺負老弱病殘的覺悟,語氣神情,咄咄逼人。
段延慶眼中兇光一閃,便想發難,但心中對小寶的武功實是頗爲忌憚,一時竟僵在當場。葉二孃目光一轉,微笑道:“丁春秋大顯神通,已將慕容公子打得全無招架之功,大夥兒不去瞧瞧熱鬧麼?”
段譽哎呦一聲,第一個搶出寺門。段正淳叫道:“譽兒……”段譽身法何等迅捷,他剛一張口,兒子已不見蹤影。
小寶道:“叔父莫急,我去瞧瞧。”心知段譽牽掛王語嫣,一聽心上人身處危地,什麼都不顧了。
段正淳點了點頭,料想小寶武功卓絕,一起前去,他的寶貝兒子定會安然無恙。小寶向玄慈施了一禮,也不見他振臂屈膝,好似一朵青雲平地而起,冉冉飄出寺門。有少林高僧在此,段延慶絕不敢對段正淳輕舉妄動,但這貨有意震懾四大惡人,顯了一手絕妙的輕功。只見他的身子彷彿全無重量,隨風票去,甫一出寺門,陡然間身形一閃,眨眼不見,直似憑空消失一般。
四大惡人固然心中一凜,羣豪也是更增懼意,只有少林衆僧和神山等人先前均已見識過小寶的絕世神功,沒有太過驚駭,但心中均想,原來世間真有這般不可思議的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