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切——”黃跑跑忽然打了一個很大的噴嚏,從他鼻孔裡噴出來的髒東西幾乎濺到了衡其的臉上。衡其大怒,正要出聲怒喝,楊浩卻聞到了從廚房裡傳來的一股嗆人的辣椒味。他心念一動,急忙向廚房那邊衝了過去……
不大一會兒,他端着一口鋁鍋又衝了回來,那鋁鍋裡散發着一股刺鼻的辣椒味,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這時,小黑已經將門擊破,眼看就要衝進來了。
“來吧”楊浩舉起鋁鍋,將鍋裡的東西朝着門上狠狠地傾倒了過去,“撲滋”一大股熱氣騰騰的沸湯全部潑在了門上,潑在了已經從擊破的門洞裡露出腦袋的小黑身上。“哧哧”熱湯頓時順着小黑那恐怖的腦袋往下流淌,熱湯散發的熱氣幾乎將它整個都包裹住。
衆人在礦井裡時知道這傢伙不怕子彈、不怕火、不怕水、不怕炸,又怎麼會怕這沸湯呢?
然而就在這時候,怪事出現了,小黑忽然發出一聲極爲悽慘的嚎叫,撒開兩腿便了開去
唐軍等人追出去察看時,小黑已經不見了蹤影。
衆人都驚異地看着楊浩道:“可司,你是用什麼辦法將這傢伙趕走的?那鋁鍋裡是什麼?”
楊浩的身體本就虛弱,剛纔端鋁鍋倒沸湯又是驚天動地,此刻體力已經耗盡,整個人都癱軟在了桌子上。但他還是耐心地回答了衆人的問題:“你們自己聞一聞就知道了。”
衆人這才發覺店子裡充滿了一股濃濃的辣椒味,每個人都被這股辣椒味嗆得咳嗽連天,而黃跑跑、李壽生之流更是連連打着噴嚏,每個人都直覺得頭暈腦脹,難受得幾乎快要窒息過去
“快,到外面去呼吸新鮮空氣”唐軍大聲吼叫道。
原來,楊浩從黃跑跑的那個噴嚏中察覺出了這飯店裡有很濃的辣椒味,他猜想店家可能在熬辣椒湯,於是他便跑到廚房裡去察看。店家果然正在熬辣椒湯。這種辣椒湯熬熟後一般放在陶瓷罈子裡,客人吃麪時就用湯匙舀一匙,舀多舀少完全由客人自己決定,碰上不愛吃辣椒的人那就根本不必舀。南方的飯店裡一般都備有這種辣椒湯。
楊浩以最快的速度簡潔地向店家說明了用途,然後便端着滿滿一鋁鍋辣椒湯衝了出來,潑在小黑的頭上……
這辣椒湯可是一種刺激性極強的東東,不僅人害怕,就算是野獸也害怕。這東西要是嗆進鼻子裡或者揉進眼睛裡,那可就夠受的如果不立刻用清水洗,那就會難受上半天
楊浩並不確定那傢伙怕不怕辣椒湯,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情。沒想到那東西還真的怕這玩意,被辣得落荒而逃了。
楊浩緩過了一口氣,向農民借了一點錢,賠償了店家的損失,然後和衆人商議下一步的辦法。
龍運鵬道:“我看那玩意已經逃進深山裡了,咱們還是趕緊回雙塔鎮養豬場公司的基地吧。”
楊浩道:“這個禍害一定還在附近的山上,咱們除惡務盡,一定得將它幹掉才行”
唐軍道:“我贊成可司的意見,咱們必須將這個傢伙幹掉,不能讓它在這裡爲害一方不過,究竟該用什麼辦法對付它呢?這個恐怕還要好好想想。”
謝可道:“既然它怕辣椒水,那就還是用這玩意對付它”
楊浩搖頭道:“這玩意治標不治本,還是要想個能夠治本的辦法”
“治本?這傢伙刀槍不入,除非用激光、粒子束或者核武器,否則我看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消滅它”龍運鵬也搖頭道。
“那你想到什麼好辦法了嗎?”唐軍望着楊浩道。他知道當楊浩那樣說的時候,其實心裡已經有了主意,或者至少已經看到了曙光。
楊浩道:“這附近要是有發電站或者化工廠就好了。”
衆人都搖頭道:“這窮鄉僻壤,哪有什麼發電站或者化工廠?”
楊浩擡頭四處觀看,忽然被左面的一座建築物所吸引。那建築物看起來已經非常老舊了,除了石灰抹的紅磚房以及矗立着的幾個大煙囪外,整個給人的印象是一片死氣沉沉估計是一座廢棄了的工廠。
便楊浩的眼裡卻放出了光彩:“走,咱們到那裡去看看”
不多時,衆人便來到了那座建築物跟前——果然是一座廢棄了的工廠,而且建立在半山腰,僅有一條砂石公路通向廠區,看起來是異常的破敗荒涼。
農民開玩笑道:“這種地方,會出‘狐狸精’呢”
衡其笑道:“如果真出‘狐狸精’,依農民的德性,一定會將它逮住,併發生一段豔遇吧。”
農民嗤道:“我農民真是這樣的德性?”
“那當然,你不是這樣的德性,難道我是這樣的德性?”衡其反嗤道。
“你難道不是這樣的德性?哦,對了,我忘了你是個喜新厭舊的傢伙你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
“農民,你……”衡其似乎被觸到了心事,一下面紅耳赤,手也幾乎指向了農民的鼻子。
農民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忙掩住了嘴道:“得,算我沒說。”
衡其嘆息一聲道:“說都說了……我難道就是這樣的人?”
“衡其,這件事你就別糾結了,感情的事合得來則在一起,合不來就分手,別背上沉重的負擔。”楊浩走過來拍了拍衡其的肩膀道。
衡其看了看楊浩,忽然將他拉到一邊,輕聲道:“可司,我求你一件事好嗎?”
楊浩困惑道:“什麼事啊?”
“可司,說句心裡話,其實詩茵愛的人始終是你,我希望下次你遇見她時,能夠照顧她……”
楊浩的心中一顫,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詩茵,你在哪裡?你還好嗎?我一直以爲你只是開玩笑,難道你竟是真的?你那麼絕情地拒絕了臭小子,難道就是因爲我?可是我已經有了虹虹在先了啊
“可司,你就別矛盾重重了,我看得很清楚,她喜歡的人是你,你就接受了她吧”衡其誠懇地說道。
“好了,這個事情以後再說吧,我們還是先進到這裡面去看看。”楊浩往那建築物裡一揮手道。
建築物果然是一家工廠,鏽跡斑斑的大門上掛着一塊牌子,寫着某某某工廠,第三個“某”字其實是一個“匕”字旁,“匕”字左邊的偏旁已經掉了。衆人猜測道:“這左邊是個什麼偏旁呢?”
楊浩直接念出了那個字:“是化工廠”
唐軍似乎和楊浩心有靈犀,忙問道:“這麼說,這裡面會有我們所需要的東西?”
楊浩點了點頭道:“是的。”
“有什麼東西啊?”衆人仍然頭大得很。
不過,進入到工廠裡面後,楊浩的表情卻又變得很失望,因爲裡面根本就沒有他想要找的東西,所有的東西幾乎全部都被搬空了。
衡其忍耐不住道:“可司,你到底想要找什麼?這些廢銅爛鐵真的對咱們有價值嗎?”
楊浩深邃地看了他一眼道:“有些東西,你認爲沒有價值,它卻偏偏是有價值的,有些東西,你認爲有價值,但它卻偏偏什麼價值也沒有”
“可司,我覺得你的話好深奧啊,好難懂呢”黃跑跑忍不住從旁邊插言道。
唐軍嗤道:“可司的話,你當然不懂,一邊呆着去吧,好好學學”
衡其搔了搔花崗岩腦袋,又湊了上來道:“可司,你是不是想找什麼有威力的武器?如果是這樣,咱們還不如去和當地的警方和軍方討要一些先進的武器來”
楊浩望着眼前矗立着的一排巨大的灰色罐子道:“我想要王水”
“你想要黃水?”衡其拍着腦袋道。他們家鄉“黃”、“王”不分,他常常會把黃色說成“王色”,因此當他聽到楊浩說想要“王水”時,他便以爲楊浩想要一種黃顏色的水。
而唐軍則聽明白了楊浩的意思:“看來這裡是沒有了,咱們是不是請求地方上的人送一些那東西上來?”
楊浩搖搖頭道:“來不及了,小黑馬上就會趕到這裡來,咱們看來只有找些臨時的替代品了”
唐軍道:“那,找些什麼替代品呢?”
“如果能找到他們的實驗室就好了,也許咱們可以用普通酸配出強酸來”楊浩道。
唐軍點點頭道:“那咱們趕快去找吧”
楊浩叫住了他道:“等一等,在制高點上安排一個瞭望哨和火力點吧,咱們也許需要多爭取一點時間”
唐軍點點頭道:“那好吧。”他當即安排了視力最好的謝可到這座廠房最高處的平臺擔任瞭望哨,另安排衡其和龍運鵬將一挺通用機槍架在了廠房頂上,然後發動所有的人去尋找實驗室……
這家工廠的面積看來還是挺大的,車間和廠房極多,到處矗立着高大的儲存腐蝕性溶液的罐子,這些罐子有的有兩三層樓高,也不知道是生產了什麼的?雖然停產已久,但這些罐子間似乎仍有一股當年生產時的那種味道。
楊浩身體虛弱,坐在一個花圃的水泥臺沿上休息,唐軍則把衆人分成數路去尋找實驗室。他和農民一路,老神和李壽生一路,鍾美生和大頭一路,朱鳳練和黃跑跑爲一路。
單說朱鳳練和黃跑跑這一路。兩個人鬼頭鬼腦、東張西望,四處察看着可能是實驗室的地方。黃跑跑嘀咕道:“實驗室到底應該是什麼樣的房子?是不是象我們讀中學時的化學實驗室,擺滿了許多瓶瓶罐罐?”
朱鳳練點點頭道:“肯定是這樣吧,不過規模要大一些。但是這些房子從外面看都差不多,到底哪一間是實驗室呢?”
兩個人說着話,推開一扇快要腐朽的木門,進入到一個荒涼破敗的、圍着三米多高圍牆的院子裡。院子里長滿了一人多高的蒿草,左邊是一個巨大的蓄水池,蓄水池裡的水是象大便一樣的顏色,看着就讓人噁心。也不知道這蓄水池裡的水多久沒有換了?就算這水當初是清潔的,但過了這麼多年,估計也和糞水差不多了。
朱、黃兩人都掩着鼻子,遠遠地避開了這個蓄水池。兩人將目光投到了右邊的一座二層樓的紅磚房。紅磚房的每一間房門上都掛着許多小木牌。黃跑跑高興道:“實驗室莫非是在這裡?”
朱鳳練點頭道:“有可能”
兩個人連忙向那邊跑了過去。只見那些房間門口上寫着的是“分析室”、“檢驗室”、“測試室”、“化驗室”……就是沒有什麼“實驗室”。
黃跑跑失望道:“這裡的‘室’倒是很多,可就是沒有‘實驗室’”
朱鳳練也有點失望,他腦袋上也沁出了汗水,忙用手搔着頭皮,一邊搔着頭皮屑,一邊左思右想:“是啊,實驗室在哪呢?”
黃跑跑道:“看來不在這裡,咱們還是走吧。”
“等一等”朱鳳練突然瞳孔放大,緊盯着不遠處的一蓬蒿草道。
黃跑跑吃了一驚,忙問道:“朱瘋子怎麼了,這麼大驚小怪的?”
“你看那草,爲什麼會無風自己搖動?”朱鳳練手指那蓬蒿草道。
“怕是風吹的吧?”黃跑跑將信將疑道。他雖然有點二百五,但對有風、無風這點常識還是有的。一般的風吹草動還嚇不着他。
“不是風,現在哪裡有風?你看我都熱得出了汗了”朱鳳練叫道。
黃跑跑搖晃着花崗岩腦袋四處張望,果然發覺一絲風也沒有,再看那蓬蒿草,卻還在動。他也不由好奇了起來:“那草裡有什麼?咱們去看看吧”
朱鳳練緊張道:“別過去,怕是蛇呢”
“蛇怕什麼?如果是烏梢蛇,我黃跑跑就把它打了,咱們好做一頓蛇肉湯”
“如果不是烏梢蛇,而是有毒蛇呢?比如說眼鏡蛇、烙鐵頭、五步幹……”
“這個……管它是什麼,過去看看吧”老實說,黃跑跑最怕的是鬼,而不是蛇之類的東西,因此儘管朱鳳練說得毛骨悚然,黃跑跑卻並不以爲意,當下提了一條粗木棍,慢慢地向那蓬蒿草走了過去。朱鳳練見狀也只得跟在他的身後,他可不想被一個怕怕譏笑爲膽小鬼。
兩個人來到蒿草前,黃跑跑定了定神,舉起木棍朝蒿草一陣亂打:“什麼鬼東西,你給我出來”
打了一陣,卻什麼東西也沒有。
“怕就是風吹草動吧?”黃跑跑下了結論道。朱鳳練心裡也認同了黃跑跑的說法,兩個人繃緊了的神經都放鬆了下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草叢裡卻忽地竄出了一個東西,直射向朱、黃二人的腦袋
“小心哪”朱鳳練狂喊一聲,黃跑跑也嚇得心口咚咚直跳,急忙下意識地揮棍一擋,那東西擦着兩人腦袋中間的縫隙竄了過去,那速度實在是快得驚人
兩人回過神來時,那東西已經落在了地上,正拿眼睛瞪着他們。
朱鳳練在這方面的見識要比黃跑跑強得多,當下他大叫一聲道:“是芭茅老鼠、是芭茅老鼠我的天,有五、六斤呢,這麼肥”
“芭茅老鼠是什麼老鼠?”黃跑跑傻乎乎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它的正式名稱叫什麼,反正它和家鼠、田鼠不一樣,是可以吃的老鼠,肉味可鮮美了”朱鳳練的嘴角滴着涎液道。
“哎呀,那咱們就把它逮來吃了吧”黃跑跑立刻又來了勁頭,持着木棍向那隻芭茅老鼠趕了過去。朱鳳練也撿起一根木棍跟在黃跑跑的後邊。
黃跑跑不愧叫“跑跑”,那兩條長腿邁開的步伐是很大的,眨眼間他就快追上那老鼠了,他正要揮棍給它一傢伙,沒想到那老鼠又往前縱躍了出去,他的棍子“啪嗒”砸在了地面上,“喀”地一聲斷爲兩截,他自己的手腕也震得生疼。
“真笨啊”朱鳳練罵了一聲,從黃跑跑的身邊衝了過去。
這時,那芭茅老鼠已經跑到了蓄水池的邊上,它再次一個縱躍,試圖跳到對岸去,但它落地的時候卻在蓄水池的邊上蹭了一下,有些站立不穩。它向外一偏,想要調整一下,沒想到卻失足掉入了蓄水池裡。
“好呀,這回成了落水狗了”黃跑跑高興地大叫道。
“是落水鼠”朱鳳練糾正道。兩個傻二打算下水去撈那芭茅老鼠。不過兩人都嫌水太髒,沒有下水,而是用棍子在岸上攪拌着。
忽然水面上滋滋一陣響,接着盪漾開了一圈漣漪,那隻老鼠又浮出了水面。但它僅僅往前遊了幾步,身上便冒出了一股怪異的青煙,接着身上的毛髮和皮膚紛紛自身上脫落了下來,再過了幾秒鐘,它全身的肌肉都已經消失不見了,似乎溶解在了水裡,水面上只剩下了一副骨頭架子
“這……這是怎麼回事?”兩個傻二駭得呆住了,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池子裡有鬼,咱們還是快跑吧”黃跑跑從喉嚨裡駭出一句,撒開腿便奔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