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浩等人的腦袋裡一嗡,急忙返身循着剛纔上來的路往山崖下奔去,人人都跑得屁滾尿流,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往山下滾……
幾個人在往山下翻滾的過程中,更是聽到山崖下響起一片山崩地裂的呼喊聲,那呼喊聲幾乎將夜空都震得嗡嗡抖動不止。
唐軍心裡一涼道:“完了,阿蘭一定是摔死了”
跑到崖下一看,只見火把、手電亂晃,衆人都圍在崖下,嘰嘰呱呱,議論紛紛,並且完全擋住了楊浩等人的視線,使得楊浩等人根本就無法看清裡面的情形。
楊浩等人倒還罷了,唐軍卻急得不得了,慌忙分開人羣硬擠了進去想要看個究竟——他之所以如此性急,其實是因爲他也曾經愛過姜如蘭。但是姜如蘭卻似乎對他不太來電,兩人談一段時間後就冷淡了下來。雖然姜如蘭不是他的女朋友了,但他從內心裡還是關心她的。因此剛纔見到姜如蘭墜下了下去後,他整個人幾乎都蒙了,只覺得腦袋裡一片嗡嗡嗡嗡,幾乎都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他現在實在不敢想象裡面的情形……阿蘭是被摔成了幾瓣還是摔成了一灘肉泥?不管她摔成什麼樣,自己一定都要給她收屍,並以女朋友的規格盛殮就算衡其臭小子不幹,他也不管
然而當他噙着熱淚擠到人羣的最裡邊一看,不由又呆在了那裡……
只見姜如蘭正被衡其抱在懷裡,似乎安詳地睡着了,而衡其的臉上並無悲傷的表情,其他的人似乎也並不是顯得很激動,彷彿並沒有人死去時的那種嚴重的、悲痛的氛圍。
唐軍不明就裡,只道這些人都是冷血的動物,當下衝過去要將姜如蘭搶抱到自己懷裡。衡其擡頭瞪了他一眼道:“唐老鴨你幹什麼?阿蘭睡着了,你不要打擾她”
唐軍憤怒得幾乎要失去了理智,他一把揪住衡其的衣領道:“臭小子你配做她的男朋友嗎?她人都死了你還說她睡着了她的死你要負完全的責任你放開手,把她交給我”
衡其嗤道:“唐老鴨,你沒有吃錯藥吧?她是我女朋友耶,我爲什麼要把她交給你?你過去是她男朋友,可現在不是了你靠邊站去”
“不錯我不是她男朋友了,可是我以她前男朋友的身份祭奠祭奠她總還是可以吧?你憑什麼阻攔我?”
“祭奠祭奠她?開什麼玩笑,她又沒死我看你是吃錯藥了”衡其象看待一個怪物似地看着唐軍道。
唐軍也用看待怪物的眼光看着衡其道:“臭小子,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人死不能復生,我勸你還是節哀順變吧,你不能一輩子都把一具屍體抱在懷裡吧?你把她交給我,我去祭奠祭奠她……”
“你說什麼?阿蘭是好好的大活人,在你嘴裡怎麼就成了屍體了?你再左一句屍體、右一句屍體,別怪我老周不講客氣”
“臭小子,我知道你氣糊塗了,但是阿蘭的死我比你更加難過,畢竟我也曾經深愛過她,雖然我們最終分道揚鑣了,但朋友的情誼仍在,無論怎樣,我也要……”
“你夠了你哪個醫院跑出來的神經病?阿蘭明明沒死,你竟然罵她死,你安的什麼心?”衡其破口大罵了起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楊浩見事情越鬧越僵,心想自己再不出場就要出亂子了,於是趕緊粉墨登場。
衡其道:“可司你來得正好你來評評理,阿蘭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他唐老鴨憑什麼跟我搶?他還歹毒地咒我的阿蘭死,簡直是混帳到了極點”
楊浩道:“臭小子,有理不在聲高,你唱高腔也沒有用,我現在需要的是瞭解真相我問你,阿蘭到底死沒死?”
“沒死”衡其擲地有聲道。
“那你現在是正常還是不正常啊?”楊浩忽然問出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衡其摸了摸後腦勺,忽然醒悟過來道:“我明白了,你們一定都以爲我不正常了,所以抱着具屍體……哈哈哈哈,你問問他們,阿蘭到底死沒死?我到底是正常的還是瘋了?”
楊浩正在詫異,忽然唐金花擠了過來,輕聲對他說道:“阿蘭確實沒死,衡其也沒瘋。”
“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楊浩也摸着後腦勺道。
“是這樣,阿蘭從懸崖上掉下來的時候,剛好被臭小子接着了。”
“這麼高,臭小子能接得着?”
“你別忘了,咱們特遣隊裡還有高人啊。她可是一直在暗中幫助着我們呢。”
楊浩點點頭,默然道:“我明白了。”
他嘆了一口氣,望空拜謝道:“春玲,謝謝你……”
這場風波算是結束了。
第二天,楊浩禁不住龍芸、謝燕等人的要求,帶她們去十八渡湖遊玩、野炊、釣哈寶魚。
楊浩讓特遣隊員們都各自分散活動,只帶了唐金花、周虹、龍芸、謝燕等幾個人,並租了一條遊艇,在碧波萬頃的十八渡湖上游玩賞光。楊浩自然是充當了船伕,提着一根三米多長的船篙在船尾撐船,唐、周、龍、謝四人各拿着一支木槳划水。其實船上有柴油機,但唐、周、龍、謝等人偏偏嘗試划船的味道,楊浩也只得由了她們。
楊浩看着周虹道:“虹虹,這象不象我們第一次來遊玩時的情景?那時候也是這樣的天氣,豔陽高照、湖水如藍……”
周虹微笑道:“是啊,是挺象呢。”
龍芸插話道:“我們會不會碰到那什麼水怪啊?”
楊浩笑道:“那個水怪早就叫我們抓走了,哪裡還會有水怪呢?”
這時,他們尚在水庫岸邊,還沒有劃往湖心島。
龍芸忽然盯着岸上的一個人影道:“看,那是誰?”
楊浩放眼一看,不由一楞,只見岸邊的柳蔭下有一個修長女子的身影在那裡徘徊。他再仔細一認,才發覺是李詩茵。只見她一個人悶悶不樂地拂弄着柳枝,似乎顯得很不開心。
龍芸道:“詩茵姐剛剛失戀了,怪可憐的,咱們把她接來一塊玩吧。”
楊浩和衆人都點頭道:“好。”
於是他們把船靠了岸,去接李詩茵上船。李詩茵也沒有拒絕,順從地上了船。但是她卻帶着滿滿的一瓶白酒——五十二度的五糧液,約有一公斤多周虹、唐金花等人都大吃了一驚道:“詩茵,你帶着酒幹什麼?”
李詩茵訥訥地笑道:“喝呀。”
“喝酒會醉的,對身體也很不好……”龍芸也吃驚道。
李詩茵道:“我正是因爲身體不好,所以纔要喝酒。”
楊浩微皺着眉頭,知道李詩茵有此舉動皆是衡其臭小子所引起。不過他又感到有些奇怪,李詩茵不是說不在乎衡其找了新女朋友嗎?而且她自己也曾說對衡其不感冒呀,那衡其和姜如蘭的這件事對她的影響也應該不大呀,她怎麼又表現得這麼難過呢?莫非她也象所有的女人一樣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口是心非?
不過女人家的事他實在不好多嘴,因此只是悶着撐船。
周虹道:“可司,我們把船劃到湖心島去吧,今天晚上就在那兒宿營。”
楊浩點頭道:“好的。”
接近中午的時候,逛累了的他們終於將船靠上了湖心島。楊浩先將鐵錨拋下去抓住岸邊的泥土,然後將一根纜繩拋到了岸上,他自己也跳了下去,拾起纜繩,綁在了一塊石頭上,再返身回來穩住船身,接周虹她們下來。
由於船上沒有可供搭到岸上的木板,如果有這樣的木板的話,就可以一頭搭在船上,一頭搭在岸上,船上的人就可以踩着這樣的橋走下來。但是現在沒有橋,周虹等人便抓着船幫輕跳而下——畢竟船舷離地面並不是很高。
輪到李詩茵時,李詩茵卻猶豫着不敢下船了。原來她穿着一雙漂亮的旅遊鞋,她害怕岸邊的泥水把她的鞋子弄髒了。
唐金花道:“你把她抱下來吧。”
楊浩無奈,只得張開臂膀,對李詩茵道:“來吧,我抱你下來。”
李詩茵臉頰一紅,似乎有些害臊,但最終還是撲進楊浩的懷裡,讓楊浩抱了下來。
周虹笑道:“詩茵姐,我們下船都沒有這樣的‘待遇’呢。”
李詩茵笑而不語。
龍芸和謝燕道:“好了,別婆婆媽媽了,我們去釣哈寶魚吧。”
楊浩又從船上搬下了幾隻塑料小凳子擺在水邊,然後拿出一個塑料小盆子,再拿出幾根棉線,在附近的溼土裡找到了幾條蚯蚓,拴在棉線上,便做成了釣具,讓幾位美女們一人拿着一根,開始坐在小凳子上釣魚。
他和唐金花則在小島的最高處——也就是上次來紮營的地方拉起了一個帳蓬。然後便去看周虹、龍芸、謝燕她們釣魚。
李詩茵卻沒有釣魚。她捏着那壺酒,坐在小島的另一邊望着湖水發呆。
楊浩正在看衆人釣魚時,唐金花輕聲對他道:“李詩茵的情緒一直不大穩定,你去陪陪她,安慰安慰吧。”
楊浩頭大道:“我是她什麼人啊?我怎麼去陪她、安慰她?”
“首先,你是特遣隊的隊長,她是你手下的小兵,她的思想出了問題,你就有責任去開導她、做通她的工作;其次,她是我們的姐妹,也算是你的朋友,作爲朋友,你也有責任去幫助她走出陰影、走出憂傷”唐金花正色道。
楊浩搔着花崗岩腦袋道:“好吧,你這頂大帽子往我頭上一戴,我不去也得去了。”
當下只得起身,走向李詩茵的那邊。
“可司,”唐金花又叫住了他,“最好能勸住她別喝酒,喝酒傷身”
楊浩點頭道:“我明白。”
說話間,他已經走到了李詩茵的身後,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李詩茵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仍是呆怔怔地直瞅着湖水。
楊浩沒話找話道:“這湖光山色真是不錯啊,你怎麼不去釣魚?”
“不想。”李詩茵總算了開了口。
“那你想幹什麼?”
“想喝酒。”李詩茵將手中的酒壺朝楊浩揚了揚,嘴角浮現出一絲神秘的微笑。
“喝酒傷身,而且喝酒是男人的事……”
“別跟我提男人”李詩茵忽然打斷了楊浩的話,接着用手指着帳蓬前面的空地道,“當年就是在這裡,十個大男人都喝不過我,他們還好意思配稱男人?”
“‘嫂子’海量,確實無人能及……”
“嘟你說什麼?你叫我‘嫂子’?我好象還沒有嫁人,還不是你的什麼‘嫂子’吧?”李詩茵又打斷了他的話。
“對不起,詩茵同學,是我口誤了……”
“嘟我和你可沒同過一天學,我一直都是高你一個年級呢,你這樣叫可又是錯了哦”
“對不起……”
“既然說對不起,那就表示你確實有錯了,既然有錯,你就要向我賠禮道歉不過我不需要你說對不起,我只要你做一件事就可以了。”
“什麼事?”楊浩又摸起了後腦勺。
“陪我喝酒。”李詩茵說着,擰開了酒壺的蓋子,一股濃烈的酒香立刻沁人心脾。
楊浩吃了一驚,慌忙搖手道:“詩茵,你最好別喝,我也不喝。”
“那你根本就沒有誠意向我賠禮道歉”
“詩茵,賠禮道歉有很多種方法,不一定要喝酒的,你知道我酒量不行,你雖然是海量,可是也還是要少喝些……”
“我喝多喝少就不用你管了,你喝不喝?”李詩茵一仰脖子,自己先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少說也有二兩下嘴,然後一抹嘴脣,將酒壺遞到楊浩面前。
楊浩頭大道:“看來你硬是要將我的軍啊?”
“對”李詩茵因爲喝了二兩酒,面頰已經略有些緋紅,她定定地看着楊浩,嘴角浮現出一絲神秘的微笑。
“好吧,我就喝一口,你也別喝了,這賠禮道歉的事就算完了,好嗎?”
“嗯。”李詩茵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答應還是沒答應?
於是楊浩接過酒壺喝了一口,大概有二錢多(也就是李詩茵的十分之一),不過由於他喝得太急,仍被嗆得連聲咳嗽。
李詩茵嘆息了一聲,從楊浩手裡拿過了酒壺,然後一仰脖子,又往自己嘴裡倒灌了下去……
“詩茵,別……”楊浩急欲奪過酒壺時,李詩茵又已經喝下了二三兩。
她乜斜着看了楊浩一眼,嬌笑一聲:“你不能喝就算了,但你不能阻止我喝”
楊浩近乎哀求道:“詩茵,我知道你想借酒澆愁,但借酒澆愁只會愁更愁……”
“誰說我想借酒澆愁了?我高興而已我高興都不能喝酒嗎?”李詩茵說着,又咕嘟咕嘟灌了幾兩下去。
楊浩急得抓耳撓腮,明白她再這樣喝下去一定會喝醉的。但是自己又阻止不了她,該怎麼辦呢?
楊浩想到了一個笨辦法,那就是以毒攻毒即自己也喝酒,自己將酒喝掉一些,或多或少也能減輕李詩茵的醉意,最大限度地降低酒精對她的傷害
當下他不再多說話,而是從李詩茵手裡拿過酒壺灌了起來——這一灌少說也灌下去了二三兩
李詩茵先是吃了一驚,隨即格格一笑,說了一聲“好”,又從楊浩手裡將酒壺拿了過去,自己灌了起來。楊浩隨即又將酒壺奪過來灌了一口。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地往嘴裡猛灌着……
李詩茵格格笑得開心:“可司,誰說你不能喝酒?你這不是挺能喝的嗎?呵呵,真是痛快呀,和臭小子喝酒都沒這麼痛快過……”
再說唐金花、周虹等人一直蹲在水邊釣哈寶魚,周、龍、謝三人的注意力自然全部放在了釣魚上,三人不時發出一陣陣歡快的笑聲。而唐金花則不時回頭擔心地觀察一下楊浩和李詩茵的情況。由於楊、李二人都是背對着她們坐着,因此並不能看到楊、李在幹什麼。只見他們前俯後仰,似乎談得很開心。
唐金花起先也不爲意,但等到她再次回頭看時,卻見楊、李二人都倒在了地上,一股濃烈的酒氣溢散了過來,薰得唐金花差點暈倒。她捂住嘴,急衝過去,只見那瓶五糧液已經被喝了個精光,楊、李二人身上酒氣沖天、人事不省,顯然都已經喝醉了過去
唐金花大吃一驚道:“你們兩個怎麼搞的,竟然都喝醉了?”
周虹等人聽到唐金花的聲音,連忙也放下釣線跑了過來。
看着眼前的景象,幾個人都是措手無策。唐金花道:“先把他們扶到帳蓬裡去。”
於是幾個人一齊動手,將楊浩和李詩茵扶進了帳蓬裡。
周虹吃驚道:“怎麼會這樣?可司不是去開導和安慰詩茵姐的嗎?他應該阻止詩茵姐不要喝酒纔是,怎麼他自己也喝醉了呢?”
唐金花道:“誰知道可司是怎麼想的?他們這樣空腹喝酒很危險,必須馬上要給他們醒酒虹虹、芸芸,你們用小鋁鍋燒一鍋開水以備泡茶,燕燕跟我坐船回鎮上去買醒酒藥茶。”
周虹等人答應一聲,各自忙碌了起來。唐金花也解開船纜,拉起鐵錨,發動了柴油機,和謝燕一起往鎮上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