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浩的心情卻沒有這樣輕鬆。他盯着眼前籠罩在暮色裡的茫茫黃沙道:“安妮,情況有點不對呀,我們已經走了二十里了,怎麼還沒到達綠洲?”
安妮也有些迷茫了,忽然她一拍腦袋,絕望道:“楊,我們犯了一個大錯誤,我們先前看到的綠洲,很可能只是海市蜃樓!”
“海市蜃樓?”這下楊浩也是大吃了一驚,心裡陡地往下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了心頭。如果他們先前看到的只是海市蜃樓,那這就意味着他們目前仍然在大漠深處,走出沙漠只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夢想!
“什麼?是海市蜃樓?”衡其、唐軍一個個也皆驚得汗毛倒豎。剛纔還輕鬆地數星星的黃跑跑更差點癱軟在了地上:“那我們不是白走了這麼長的路?”
龍拐、朱瘋子也腿腳發軟道:“完了,我們最終逃不了死在沙漠裡的命運。”
唐軍道:“你們別胡扯,我們剛逃出了生天,哪有那麼容易會死?”
謝可也叫道:“是啊,天無絕人之路。”
黃跑跑道:“可我們現在就是窮途末路!”
“大家都休息一下,不要悲觀,我們一定會走出去的!”楊浩給衆人打氣道。
衆人便在熱烘烘的沙地上東倒西歪地躺了下來,大家的一點信心已經被剛纔的這一下打擊消磨殆盡。
唐軍喘着粗氣道:“可司,我看我們還是就地宿營算了。一切的事情等到明天再說吧。”
楊浩點頭道:“現在也只能如此了,大家就在沙地上隨便睡一宿吧,明天咱們再決定是向前走還是向後轉。”
“啊?就在這沙地上睡覺?”黃跑跑的汗毛又豎了起來。
“咱們的帳蓬丟了,只能在這沙地上睡覺了,大家克服一下困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龍拐道:“可是這曠野裡露天睡覺實在是太危險了,萬一來了木乃伊或者喪屍怎麼辦?”
衡其也覺得睡在這露天裡危險太大了。
楊浩想了想道:“那還是把咱們的‘寶寶’召喚出來給我們放哨吧。”
衆人都茅塞頓開道:“不錯呀,咱們有‘寶寶’,怕什麼?”當即每個人都拿出了“沙蝨比亞”的尾囊,召喚出來了數十隻“沙蝨比亞”在外圍拱衛,其餘的人則躺在沙地上安心地睡去了。爲了擴大安全係數,楊浩又和唐軍商定兩個輪着來放哨,唐軍放上半夜,楊浩放下半夜。睡覺的時候大家把槍都抱在了懷裡。黃跑跑還別出心裁地在沙地上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進去,只露出一個花崗岩腦袋在外面。
衡其笑道:“這傻二被活埋還埋出癮來了。”
“拱——”忽然不知哪裡傳來了一聲巨響。衆人驚問道:“什麼響聲?”
朱鳳練道:“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放了個屁!”
“什麼?朱瘋子也成臭屁王了?”衡其驚得嘴巴能塞下一泡牛屎。
朱瘋子拍了拍肚皮道:“你以爲別人都跟你一樣,有事沒事放屁取樂?人家是肚子餓癟了,只剩下了空氣,空氣要跑出來,這也沒辦法的事情。”
衡其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咱們除了今天早上出發的時候吃了一點東西外,到現在已經十幾個小時沒有東西進肚子了,我這肚子裡也只剩下了空氣,恐怕也要放屁了。”說完果真“拱——滋——”放了一個又長又響的屁。龍拐皺眉道:“衡其你還是少放屁爲妙,你的屁實在是太臭了!”
衡其恬不知恥道:“你不知道屁是人生之氣嗎?該放屁時就要放屁……”
話剛說完,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靠近了自己,他扭頭一看。差點沒嚇出一聲冷汗來……
只見四、五隻“沙蝨比亞”不知爲什麼盯上了他,似乎要對他發起攻擊。衡其張口結舌道:“這……這是怎麼回事?我是你們的‘主人’呀,你們爲什麼要攻擊我?”說着將尾囊舉到了自己的胸前。但那些“沙蝨比亞”理都不理,繼續向他逼近……
千鈞一髮之際,楊浩搶過了他的尾囊,並將自己的尾囊塞到了他懷裡。那些正在逼近的“沙蝨比亞”忽然間不動了,似乎感到很困惑。
衆人都不解道:“這是怎麼回事呀?爲什麼這些‘沙蝨比亞’要攻擊臭小子?而可司和他交換了尾囊後它們又停止了攻擊?”
楊浩解釋道:“想知道這一切原因嗎?這全都是因爲臭小子的屁的緣故。”
“我的屁?難道它們象人一樣也有了愛憎,討厭我的屁?”衡其象個傻瓜一樣想不透這其中的原因。
楊浩道:“這‘沙蝨比亞’的尾囊中含有一種特殊的氣味,它可以使得攜帶着它們尾囊的人會被它們視作同類而不會招致它們的攻擊。而人的屁主要是由胺氣、氮氣、二氧化碳等刺激性氣體組成,這些氣體會掩蓋‘沙蝨比亞’尾囊發出來的氣味,從而使得‘沙蝨比亞’會暫時喪失分辨氣味的能力,這時放屁的人如果和別人交換一下尾囊就沒事了。”
衡其不服氣道:“朱瘋子也放了屁,可是朱瘋子怎麼沒有受到攻擊?”
謝可道:“那還用說,朱瘋子的屁肯定不臭唄!”
龍拐道:“照你這樣說,朱瘋子的屁不但不臭,還香,完全可以象民間故事裡說的那樣去賣香屁了!”
“賣香屁?什麼是賣香屁啊?”安妮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楊浩笑道:“這是個在中國流傳的民間故事,傳說有一對貧苦的兄弟,做哥哥的奸詐,做弟弟的老實。他們的父母早亡,奸詐的哥哥和弟弟分了家。哥哥分到一座大房子,還有一頭大耕牛,而弟弟僅分到了一條狗,同時被哥哥攆到了破廟裡去住。弟弟哭得很傷心,心想牛能耕地,這狗能幹什麼呢?春天來了,還是要下地幹活。於是弟弟就給狗套了犁扒,讓狗耕地。沒想到那狗真的會耕地,而且耕得非常好。哥哥看見了,感到非常驚奇,就借了弟弟的狗去耕地。沒想到那狗任憑哥哥怎樣吆喝它就是不走。哥哥很生氣,就把狗打死了。弟弟很傷心,就將狗安葬了,沒想到狗墳頭長出了一根毛竹,只要弟弟搖一搖就會掉下錢。哥哥非常貪婪,也去竹下搖錢,結果搖下來的全部是狗屎。哥哥一怒之下又將毛竹給砍了。弟弟自然又是非常的傷心,於是將毛竹編織成了一個蒸板,這種蒸板放在鍋裡就可以用來蒸食物。誰料蒸板上即使沒有放東西也可以蒸出大魚大肉。哥哥厚着臉皮又向弟弟借用,結果蒸出來的還是狗屎,哥哥一氣之下又將蒸板燒了。弟弟在蒸板燒盡後的灰裡撿到了一顆黃豆子吃,走到街上放了個響屁,沒想到奇香撲鼻,濃烈異常,滿城人都被香暈了,大家紛紛來找弟弟,並給了他很多錢,還央求他天天上街賣香屁。結果弟弟就靠賣香屁發了財。哥哥又眼紅了,也去那蒸板燒盡後的灰裡撿到了一顆黃豆子吃。並走到街上大聲喊賣香屁。於是大家都等着他放香屁,結果他放出來的是個天大的臭屁,還帶有濃重的狗屎味,將一城的人都給臭暈了。放了個屁,大家非常憤怒,罵他是個騙子,放這麼臭的屁還說是香屁,掄起扁擔將他的屁股打了個稀爛。”
“哈哈哈哈……這個貪婪的哥哥真是活該呀。”安妮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龍拐也笑道:“衡其,你的屁有沒有這麼厲害,能將一城人都臭暈?”
衡其謙遜道:“我只能臭暈這一堆人,沒法臭暈一城人,除非是放一個原子彈屁。”
“哈哈哈……”衆人一齊鬨笑道,“臭小子你謙虛個啥?你比那位哥哥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拱——滋滋滋……”忽然一個巨屁又在衆人耳邊炸響了,衆人正扭頭尋找屁源時,謝可驚呼道:“是跑跑放的!”
衆人忙擰亮手電看向跑跑的位置——前面說過,他把自己埋在了沙裡,而他又喜歡向下趴着睡,那屁眼自然是朝着天空。衆人看向他屁眼的位置時,只見覆蓋在他屁眼上方的沙子都沖掉了不少,可見這個屁的威力有多大!
“跑跑、跑跑,你小子是不是想拿第一名?”衡其吆喝道。
黃跑跑卻沒有反應。龍拐爬過去拍了拍他的腦袋,才發現他已經睡熟了。原來黃跑跑被折騰了一天,又連着被活埋了兩次。早已筋疲力盡,腦袋貼在沙子上便睡着了,對衆人說的話他根本就沒有聽見。他的屁也是在睡夢中無意識的情況下放的。
楊浩道:“讓跑跑睡吧,你們別吵醒他了。”
唐軍聞了聞黃跑跑身體附近的空氣,忽然驚呼道:“不好,他放的是臭屁!快拿尾囊來!”
衆人慌忙遞過來了尾囊和黃跑跑的交換了,再向四周看時,那些“沙蝨比亞”果然又引起了騷動。
楊浩警告道:“大家一定要忍着點,有屁也不能放,特別是不能放臭屁!誰放了臭屁要趕快和旁邊的人交換尾囊!”
從此人人都談屁色變,不敢再亂放屁了。
喧嚷了一會。衆人都感到有些累了,於是都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因爲上半夜是由唐軍放哨,所以楊浩也抓住這個機會先睡一會兒。
忽然腦袋旁邊響起奚奚索索的聲音。楊浩睜開眼睛藉着夜光一看,原來是安妮爬了過來。只聽她在楊浩耳邊輕聲道:“楊,我可以在這兒躺一躺嗎?”
楊浩道:“可以呀。”
安妮便爬了過來和楊浩並排躺下。
“今天下午的事你不怪我吧?”安妮帶着一絲愧疚道。
“不,我怎麼會怪你呢?這是我們集體所犯的錯誤,看到那海市蜃樓也有我的一份。”
“可是往這個方向走始終是我提出來的啊。”
“安妮,我求求你不要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了,時間不早了,快點睡吧。”
“嗯。”安妮答應一聲,終於安靜了。但她轉展反側,依舊是睡不着。
楊浩低聲道:“是不是沙地上不好睡覺?”
“不是,這沙地很柔軟,很舒服。我在部隊服役時,曾經在沼澤地的淤泥裡睡過覺,也曾經在零下三十度的冰原上睡過覺,還在亞馬遜河的原始叢林裡睡過覺,你不知道,亞馬遜原始叢林有多可怕,那我遭遇過的最惡夢般的經歷……”
“亞馬遜原始叢林?我聽說過,可惜沒去過,實在不知道那裡是什麼滋味。我只去過中美洲的危地馬拉叢林,我想那裡應該也和亞馬遜叢林差不多吧。”
“你去過危地馬拉?”安妮的眼裡又放出了光芒。
“是的,是爲了‘維納斯的斷臂’的事情。你不知道,在這件事情上,我國政府出了醜,讓‘阿爾卑斯紅魔鬼’一夥從我國最機密的安全部門裡盜走了‘維納斯的斷臂’,並引誘我和我的隊員們去奪取,結果在墨西哥尤卡坦半島和他們幹了一仗,差點就讓他們的陰謀得逞了……”
“楊,你能再跟我說說你經歷過的那些事情嗎?”
“好的,只要你願意聽。”
“我當然願意……楊,我的頭有點不舒服,你可不可以把你的胳膊讓我枕一枕?”
“當然可以。”楊浩伸出了自己的左胳膊讓安妮的頭枕住,“現在這樣好了嗎?”
安妮沒有回答。楊浩還以爲安妮睡着了,剛要擡頭看看她,卻忽然發現嘴巴被一個柔軟的東西堵住了。接着一條蛇一樣的東西滑進了自己的嘴裡,同時他感覺胸脯也被兩團圓丘頂住,雙腿更是被兩條蛇一樣滑膩的大腿纏住……
楊浩想說:“不、不要這樣……”
但嘴巴被堵住了,發不出聲音,他只好任對方這樣纏着……
夜晚的撒哈拉沙漠是美麗而又迷人的,她安靜得就象一位披着阿拉伯面紗的少女,讓人看不清夜幕掩蓋下的她羞羞答答的真容。這樣的夜晚無疑是非常溫馨的,可惜溫馨的時光不會常有,黑暗之源註定要帶給這片世界騷動和不安……
不知不覺已經是午夜一點了,楊浩猛地睜開了眼睛,輕輕推開了躺在自己懷裡的白人女子,柔聲道:“安妮,放開我,我要去放哨了。”
“親愛的,再睡一會,好嗎?”安妮睡眼惺忪地呢喃道。
“親愛的?”楊浩被這個稱呼給驚呆了,感到有點不知所措,只覺得心裡很亂。自己怎麼可能做她的“親愛的”?那不是意味着背叛嗎?不……
他茫然地看着這白人女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其實他不知道,西方人喊“親愛的”是一種最尋常不過的稱呼,這種稱呼僅僅代表着一種關係上的親呢而已,對誰都可以喊,並不一定就是中國人的那種夫妻、戀人之間的特定稱呼。
“楊,你怎麼了?”安妮的意識清醒了,她坐了起來,緊張地望着面色有點怪異的楊浩道。
“沒、沒什麼。”楊浩爬起來,抓起AK突擊步槍,走向了坐在不遠處放哨的唐軍。
唐軍似乎並沒有看到楊浩的到來,他的目光正被遠處一種奇異的東西吸引着。
“去睡吧,我來放哨。”楊浩不得不推了推他道。
唐軍從沉思中驚醒過來,指着遠處道:“我覺得那裡有古怪。”
“有古怪?有什麼古怪?”
“我總覺得那裡有燈火,而且好象是在半空中。”唐軍抓耳撓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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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半空中?你的意思是在天上囉?”楊浩奇怪道。
“是的,那裡絕對不會是平地,一定是在半空中,因爲它比我們的視界要高出許多。”
“你爲什麼認爲是燈火?也許是天上的星星呢?”
“星星會隨着地球的自轉而在天上移動自己的位置,我們在天黑時看到的獵戶座、仙后座現在都已經沉到了地平線以下看不到了,而天黑時沒有出現在天空中的星星現在卻能看到,這說明星星已經移動了位置。但是我看到的那點燈火它始終在那個位置,一直就沒有移動過!因此我懷疑它不是星星而是燈火。”
“也許它是恆星呢?”
“我的大哥,不管是恆星還是行星,只要地球在自轉,它們在天空中的位置就會發生相應的變化,這個變化當然不是它們在動(事實上它們也在動,但地球上感覺不到),而是地球在動,在自轉!如果它是天上的星星,那麼現在必定已經移動了位置或者看不見了。”
“這麼說你觀察了它很長時間了?”
“是的,少說也有五個多小時了。”
“你累不累呀,五個多小時盯着那一個地方看?”
“因爲我覺得那裡有點古怪,所以就一直盯着那裡看。但我卻猜不出這其中到底有什麼古怪。”
“你的意思是,如果是燈火,那就表示那裡有人了?”
“是的。”
“就算是燈火,又怎麼會出現在半空中?難道是神仙?不要瞎想了,快去睡覺吧。”
“好吧,我睡覺去了。不過,可司,請相信我的直覺,我認爲那裡一定有古怪!”唐軍抱了槍,找了個空地睡覺去了,楊浩則坐在了唐軍剛纔坐過的位置上,也呆呆地觀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