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黃跑跑會跑到哪裡去呢?”楊浩的頭又大了起來。
唐軍道:“醫院的後門就是北海公園。我們估計他是投水自殺了!”
“投水自殺?不可能!黃跑跑這麼貪生怕死,哪裡捨得死?”
“但是我們真的在岸邊發現了他跳水的痕跡,他把外衣外褲連同手機、銀行卡、身份證之類的東西都留在了岸上,估計是抱定了必死的決心。”
“這可就糟了——這個傻必,竟然真的自殺,看來我對他的批評確實是過分了……唐老師,咱們怎麼辦?”楊浩拿眼光望着唐金花道。
唐金花道:“趕快去找呀!”
楊浩便對唐軍、劉勇道:“趕快去找呀!”
北京城的夜晚自然不是別的城市所能比的,雖然已經是深夜,但各種路燈、廣告燈、裝飾燈、霓虹燈、汽車燈以及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裡透出來的燈光仍然把若大的一座幾千年的古都照耀得如同白晝。
北海公園一帶雖然屬於比較幽靜的園林區,但是其熱鬧也仍是非比尋常。
黃跑跑投水的地方早已經聚集了一大羣好事者,警方也在現場拉起了警戒線,海事部門的救生員已經開始在水下打撈黃跑跑的屍體……
楊浩和全體特遣隊員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既盼望着快點將黃跑跑打撈出水,又害怕打撈出來的是一具屍體……
楊浩的心裡更加充滿了自責,他已經發了一千個誓表示再也不會象克黃跑跑那樣克特遣隊的隊員了,畢竟大家都是從生與死的無數次考驗中一起走過來的,再怎麼樣也不能這樣克他啊!
打撈了五、六個鐘頭,一直折騰到了天亮,海事局的救生員搜索了上千平方米的水面,幾乎連水底的石頭縫裡都摸過了,編織袋呀、塑料假人(服裝店的塑料模特)什麼的摸上來了好幾十個。甚至還摸上來了一具骸骨(也說不清是人的還是動物的),就是沒有撈着黃跑跑。
也就是說,黃跑跑現在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劉勇咋舌道:“這小子看樣子是從人間蒸發了!”
龍運鵬則懷疑黃跑跑可能根本沒有投水。
唐軍則指着他脫在湖邊的衣服以及手機啊等物品道:“他把衣服啊什麼的都脫在這裡,不是投水又是幹什麼?”
唐金花也表示了自己的懷疑:“一個抱定了必死決心的人是不會這麼整整齊齊地把衣服脫了擺放在岸邊的。”
楊浩自嘲道:“除非他是想洗個夜水澡。”
劉勇道:“洗夜水澡?這倒是有可能。可是他洗夜水澡會洗這麼久嗎?”
龍運鵬也說道:“是啊,洗了一個晚上,也該上來了。”
唐軍嗤道:“現在已經是深秋了,北京夜晚的最低溫度只有幾度,他是神經病啊,洗夜水澡?”
這的確是個問題。黃跑跑不是冬泳愛好者,體格也並非健碩如牛,這麼冷的夜晚跑來洗夜水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難道,他真的是投水自殺嗎?投水自殺的人是不會在乎水溫高低的。
楊浩心裡一急,就要向海事局的人借潛水服,親自潛入水底打撈黃跑跑。
衆人正在勸阻他時,他的手機響了,是向春玲打來的,向春玲留在他們下榻的賓館裡,沒有出來。向春玲的聲音有些急促:“浩,你快回來,黃大哥已經回來了……”
“什麼?”衆人一下傻了眼。
從北海公園到他們下榻的新燕京大酒店最少也有七八里(新燕京大酒店座落在阜成門內大街,也就是妙應寺的南邊一點,黃跑跑失蹤的地方是在地安門西大街),黃跑跑就算回來也該回到地安門西大街的醫院,怎麼繞了個大圈子,跑到賓館去了呢?看來這小子真不愧爲“跑跑”,真的能跑。
聽說黃跑跑沒有死,衆人都鬆了口氣。立刻全體趕回賓館。
回到賓館後,敲開黃跑跑的房間,只見黃跑跑穿着一條溼褲衩,蜷縮在被窩裡,凍得瑟瑟發抖,連嘴脣都凍烏了。
包括唐金花在內,所有的人都輪番上陣,將黃跑跑臭罵了一頓,比楊浩在醫院裡克他的那一頓還要厲害得多。黃跑跑象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言也不敢答腔。
唐軍怒不可遏地將黃跑跑從被窩裡拎了起來道:“黃跑跑,你真能跑啊,從地安門跑回到賓館來了!你說,你今天晚上幹什麼去了?你以爲嚇唬我們大家很好玩嗎?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你這個混蛋,難日的傢伙,我真想捏出你的蛋黃,刨出你的狼心,剜出你的狗肺……”
“算了,唐軍。”楊浩拉開了唐軍,和顏悅色對黃跑跑道,“跑跑,你今天晚上做得確實過分了一點。想不開也不要嚇唬我們嘛,其實今天晚上我說的要開除你的話是跟你鬧着玩呢,沒想到你小子竟然當了真,要去投水自盡。總算閻王爺不收你,要不然我們又要失去一個好弟兄了。”
黃跑跑眯着一雙賊溜溜打轉的老鼠眼睛看着楊浩道:“你真的不開除我了?”
“那當然,君子一言、泗馬難追!好了,下次不可以尋短了!”
“我沒有尋短。”黃跑跑的鼻頭一聳,鼻翼一張,咧嘴道,“我開頭是有些難受,過了一會兒也就好了。”
“你既然好了,爲什麼又跑了呢?”唐軍質疑道。
“我沒有跑!是這樣的,昨天晚上吃晚飯的時候,我看見牀頭櫃上擺着一碗紅色的小果子,我嚐了嚐,覺得很甜,就忍不住多吃了一點,誰知道越吃越想吃,最後把那一碗小果子都吃了。因此睡到十一點多鐘的時候,我覺得渾身象燃了火似的燥熱得難受,於是我就想到外面涼快涼快。我怕被醫生和護士看見,就偷偷從後窗跳了出去,來到了馬路上。我看見馬路外邊有很多水,而我身上又熱得難受,於是我就脫了衣服,跳到水裡去了。直到活浸到了水裡後,我才覺得身上好受了一點,也不這麼燥熱了……”
“你吃了那一碗小果子?”衡其的馬子李詩茵瞪大了眼睛(她和基地裡的其他人是昨天晚上趕過來的,爲的是照顧受傷的衡其)。
“是啊。怎麼了?”黃跑跑不解地看着她。
李詩茵哭笑不得道:“我的天啊,你知道你吃了什麼嗎?那是我給衡其帶來的枸杞子,是預備着給他燉雞用的,一次只能吃一點點,沒想到你竟然把那一碗枸杞子全吃了!”
“啊?”衆人全都驚奇地瞪大了眼睛。
龍運鵬恍然大悟道:“不錯,枸杞子的確不能多吃,因爲這玩意是滋補壯陽用的,一次最多隻能吃幾克,而你吃了一碗,那足有一斤多啊,你和吃了十倍同等分量的偉哥一樣!”
衆人也都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會覺得渾身燥熱,象火燒了似的,那是熊熊燃燒的慾火啊!”
劉勇也笑道:“你這傢伙還算老實,知道跳到水裡去把火撲滅,而不是隨便拉住一個護士小姐來降火,否則你犯的錯誤可就大了!”
衆人都大笑道:“是啊,昨天晚上的那些護士小姐都躲過了一劫呢。”
“那後來呢?你難道就在水裡泡了一夜?還有,你是旱鴨子,你怎麼敢下水呢?”楊浩也提出了質疑道。
“我下水的地方不深,才淹到脖子,我站在水底下還可以把腦袋露出水面。我也沒在水裡泡一夜,我只泡了二十多分鐘就上岸了。”
“那你爲什麼不回來穿衣服?不回到你下水的地方來?”衆人紛紛問道。
“我在水裡泡了一陣,被風一吹。頭昏眼花,分不清了方向,就隨便找個地方上了岸,順着一條林蔭小道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全是樹啊、亭子啊什麼的,風一吹,樹葉嘩啦啦響,樹影子也不停地搖,我就有些害怕。想快點走到馬路上來,可是走來走去都是圍欄,我走不出來,只能繼續往前走。後來我看見前面出現了一座城,對對對,是城牆的影子,我就向着城牆的方向繼續走,走啊走……”黃跑跑連比帶劃、語無倫次,只想將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誰知越比劃越糟,聽得衆人都皺起了眉頭。
“城牆?”楊浩一楞。
他明白了,黃跑跑一定是在北海公園東面的什剎海上了岸,然後向南邊走,他看見的城牆肯定是座落在什剎海東南方的紫禁城,也就是故宮博物院。
“是的,城牆。”黃跑跑用髒兮兮的手擠了一把鼻子,將兩邊的鼻翼留下了兩個黑手印,“我就向着城牆的方向一直往前走,後來就走出來了。然後就看見了一個女人在前邊走,我就在後邊跟着她,一直跟到那城牆下。就在我一眨眼的時候,那個女人突然就不見了,然後我就看見了另外一個女人,我就跟在她的屁股後面,要看看她到哪裡去,後來就回來了……”
“什麼什麼?你看見了誰?左一個女人、右一個女人,你到底看見了幾個女人?”楊浩打斷了黃跑跑的話道。
黃跑跑怯怯地看了楊浩一眼,眼裡露出一絲莫名的心悸道:“第一個女人不認識,好象穿着清朝的宮廷服裝,看不清她的臉,她手裡好象舉着一個四四方方的玻璃罩子,裡面有一點蠟燭頭大小的光亮,她走起路來那個手還一甩一甩、蠻好看的。”黃跑跑說到這裡,嘴脣歪扭了一下,那表情非常古怪。他接着說道:“我心裡很好奇,心想這個女人是幹什麼的?爲什麼穿着古裝?是演員嗎?她這麼深更半夜的上哪裡去?我就一直跟着她,一直跟到那城牆下,哇噻,那城牆好高,那牆壁還是紅色的,有點象噴漆的顏色……”
劉勇插言道:“什麼象噴漆的顏色?告訴你,整個紫禁城城牆的顏色都是紅色的!”
“什麼?那就是紫禁城?”黃跑跑象只蛤蟆般地瞪大了眼睛。
敢情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看見的那座城牆就是故宮博物院也即紫禁城的城牆呢。
“劉勇別打岔,讓他把話說完。”楊浩制止了劉勇的嗤笑。
衆人也都眼巴巴地望着黃跑跑道:“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後來,那個女人就走進城牆裡去了……”
“走進城牆裡去了?是從城門裡走進去的嗎?”
“不是的,那一段都是城牆,沒有城門,可是她走到城牆跟前,我只眨了一下眼皮,她就不見了。”
“你只眨了一下眼皮,她就不見了?”衆人的背脊上漸漸地升起了一股寒意。象黃跑跑這樣的衰人,肯定是看到了某種髒東西……
龍運鵬毛骨悚然道:“半夜三更,一個穿着清朝服裝的宮女,提着一盞宮燈,在紫禁城牆前走,然後一眨眼就不見了……恭喜你呀,黃跑跑,你見到好東西了。”
黃跑跑不解道:“什麼好東西?”
龍運鵬將大鼻子湊到了他的臉前道:“就是鬼啊!”
“鬼?”黃跑跑嚇得打了一個冷顫,渾身上下都哆嗦了一下,只覺得每個毛孔裡都吸進了一股寒意。
唐軍質則疑道:“黃跑跑不是看花了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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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跑跑賭咒發誓道:“我真的看見了,我要是說謊,我今天出門就被汽車撞死……”
“好了,別亂發誓。再接着往下說吧,另外一個女人呢?”楊浩嚴肅地說道。
黃跑跑剛要說話,向春玲接茬道:“另外一個女人就是我!”
“什麼?就是你?”衆人都大吃了一驚。剛纔聽黃跑跑說,看到了一個女人,還以爲發現了一條重要的靈異線索,如果是向春玲,那就根本和靈異扯不上邊了。衆人既意外又失望。以向春玲的巫者氣質,出現在冷森森的紫禁城下是不足爲奇的。因爲巫者的膽識本就超越了常人。如果不是如此,她妹妹向秋玲也不會一個人呆在那莊園裡“鬧鬼”,嚇跑了一羣人。
楊浩也非常驚訝道:“春玲,你到那裡去幹什麼?”
向春玲的臉上依然閃現着那種常有的羞色,聲音也極柔和:“我到那裡去辦點事……後來看見了黃大哥,我看他的情形是迷路了,就把他帶回來了。”
衆人都恬躁道:“黃跑跑,你也太沒羞了,竟然會迷路,還要向姑娘帶你回來!”
黃跑跑振振有詞道:“北京城這麼大,迷路算什麼?你們難道就不迷路?不過還真的得感謝向姑娘,是她開了一個傳送門把我給接回來的,要不然我還在那紫禁城外邊轉悠。”
“傳送門?”衆人都驚訝地看着向春玲,想不到她還有這種本事。
向春玲解釋道:“如果靈力足夠強大,可以暫時改變時空的結構,在兩地之間形成一個瞬時時空輸送通道,可以輸送人員和物資……我的靈力不夠大,只能在十里以內傳送,不能做到超遠距離的傳送。”
楊浩以前見識過向秋玲強大的巫法力,知道她們懂得跟宇宙勾通,以及怎樣利用宇宙能量,因此對向春玲的能力是見怪不怪了。不過,令他感興趣的是,向春玲深更半夜到紫禁城去幹什麼?還有,黃跑跑見到的那個穿清廷宮裝的女人又是怎麼回事?
向春玲好象知道了楊浩腦子裡的疑惑,輕聲道:“浩,我可以和你單獨談談嗎?”
楊浩點頭道:“好。”
兩個人單獨來到了向春玲的房間裡。向春玲定定地看着楊浩道:“你知道嗎?巫者最不能容忍的是,有人在道法上超過自己。所以巫者一定要對他進行反制。這一次那件東西的丟失,和我的能力被人家抑制有很大的關係,如果不是他抑制了我的發揮,他就不可能輕易得手。這也就是他能順利偵測到我們的情況,而我們對他們卻無可奈何的原因。不過他們百密總有一疏,他們自以爲東西到手,因而放鬆了對我的抑制,我從而偵得了他們的行蹤……不過,要找到他們,就必須象他們那樣,也要有強大的超遠距離瞬時時空傳送的能力。但是我的能力目前還達不到,因爲我目前的靈力只有三段,必須要達到七段才能具有那樣的能力……”
“春玲,你不要有什麼顧慮,你需要什麼,就告訴我吧,你是不是要找到什麼東西就可以達到七段的靈力?這個東西在哪裡?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幫你取得!”楊浩忽然激動地抓住向春玲的手臂搖晃道。
向春玲很意外地看了楊浩一眼,目光裡有一絲詢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也說不清,你如果不是爲了要找那件東西,你也不會半夜三更出現在紫禁城外。”
“你說對了,那件東西就在紫禁城裡,那件東西叫‘玉兔’,是當年清廷的宮女伺養的宮廷珍獸,其壽命已有幾百年,如果我能每天喝它的血,連續喝上一個月,就能增強靈力。”
“那你快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楊浩急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