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視器上的圖像大部分都成了雪花點,齊石有點沉不住氣了,他把老胡叫來道:“陳青松他們有消息了沒有?”
老胡搖搖頭道:“沒有——看來實驗沒法繼續下去了,咱們還是帶上貨離開這裡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齊石來回走了幾步,終於下了決心:“好吧,你和鮑帶着貨先走,我要親自去會一會這個讓我如此難堪的小子!”
“齊哥,你大人何必計較小人過呢?這裡已經成爲是非之地,軍方和警方隨時會捲入進來,咱們還是早點脫身爲妙!”
“哐當!”齊石身後的大鐵門突然被人焊倒了,楊浩一手拿着電焊槍,一手拿着突擊步槍,槍口直指向齊石、老胡等人。
“不許動!”衡其等人也端着槍衝了進來……
站在齊石身邊的鮑剛想要擡起槍口,衡其用一句蹩腳的英語對他大聲喝道:“匍鐵優啊汗死啊撲(舉起手來)!”
儘管衡其的英語說得很蹩腳,但鮑還是聽懂了——就算聽不懂,在對方的槍口指着腦袋的情況下,也能聽懂了。
老胡則臉色大變道:“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衡其、唐軍將被繩索捆成一團的安德烈和徐某推到前面道:“當然得感謝這兩位先生的帶路!”
不等齊石開口,安德烈急忙表白道:“鵝不投降,他們就要打死鵝,愛害吾鬧掐死(我別無選擇)……”
一直保持着“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姿態的徐某這時也開口大叫道:“齊哥,我什麼都沒有說啊!”
老胡陰陽怪氣道:“你什麼都沒有說,那麼他們是怎麼來的?”
“這都是安德烈帶的路,真的和我無關啊,齊哥,你要相信我!”
這時,楊浩那邊是四個人、四把槍、手裡還有兩個人質(農民因要保護付瓊英留在外邊),齊石那邊只有三個人(即他本人和老胡、鮑,他的手下都叫徐某帶去截擊楊浩時,被楊浩他們全部解決了,正關在那房子裡“睡大覺”)。齊石他們手裡雖然有槍,但是明顯處在了下風,他們已經失去了開火的先機。
“齊石先生,你也應該學學這位老毛子,體面地向我們投降並不是什麼可恥的事……”衡其語帶譏誚道。
齊石明白,在這場角逐中,他已經無可置疑地處在了下風。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他怎麼會栽在眼前的這毛頭小子手裡?但他並不是一個輕易就肯認輸的人,無論怎樣他也要賭一賭,哪怕就算犧牲了那兩個人質,他也在所不惜!
他的手指慢慢地划向了扳機……
但是站在他旁邊的鮑似乎察覺了他的舉動,這時候作出了一個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動作,他手裡的槍口一擡,竟然指向了齊石的腦袋,同時用生硬的中國話說道:“齊先生,你想做什麼?”
他不知道,鮑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他絕不會讓他的朋友安德烈受到損害,他冷眼瞧見齊石想要做出犧牲安德烈的舉動來強行突圍時,他的槍口立刻毫不客氣地指向了齊石的腦袋!
他寧可不要那誘人的美金,也要保住他朋友的命!
西方人的性格中充滿了矛盾,他們有時候會爲了一點點利益而貪得無厭,甚至不惜發動一場戰爭;有時候又大肆宣講所謂“人權”,好象他們都是“慈善家”,都是上帝的“使者”,將人權拔高到了變態的地步,就算是犯了死罪的人,也不能剝奪他們的生命;而當貧困國家大量的人口餓死時,他們卻又漠然置之、視而不見。
齊石的腦門上沁出了汗珠,他怎麼也沒想到鮑會和他鬧內訌。他聲音有些變調地對他說道:“鮑先生,你想做什麼?”
“我要你放下槍,向他們投降!我必須要絕對保證我朋友的安全!”鮑神情激動地咆哮道。
“難道你就不想要那三千萬美金中你應得的一份了嗎?”
“鬧,愛完特鬧吐(不,我不要)!我只要我的朋友安德烈好好地活着!”鮑夾雜着半中半西的話說道。
面對這不可理喻的瘋子,齊石無可奈何地放下了槍,他眼角的餘光瞥見對面的那夥人正在偷笑。
齊石機關算盡,卻怎麼也沒想到會被自己人逼得放下了武器,也怪不得對面的那夥人會那麼幸災樂禍。然而事已至此,他還能說什麼呢?
鮑見齊石放下了武器,神色稍緩和,也放下了武器。剩下老胡也只能象個傻瓜一樣將槍給放下了。
“都蹲下,雙手抱頭!”衡其學着外國電影裡的臺詞大聲吆喝道。
楊浩、唐軍、老神走上前,同樣扯下齊石等人的皮帶,將他們綁了起來,並命令他們蹲在房子中央,同時將安德烈和徐某也和他們押在一起。
楊浩對衆人道:“我和唐軍去實驗室取‘U’棒和他們的‘貨’,衡其、老神、農民你們在這裡看住俘虜!”
“U棒”和“貨”——那些裝着齊石他們培育出的藥蟲的箱子的取得很順利,那些箱子起碼有四、五十個——箱子並不大,也不重,最多有兩三斤,全重也只有一百多斤。但是這些東西如果擴散外界,至少將污染半個地球!也就是說,半個地球都將被蠱屍和變異生物佔領,人類所面臨的自然也就是滅頂之災!
但是楊浩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卻沒有找到周虹。他不得不再次來到了齊石面前。齊石見他眼睛赤紅,象要吃人一樣,不由詫異道:“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楊浩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狂怒地咆哮道:“你這個混蛋,你把我的虹虹弄到哪裡去了?”
齊石在這件事情上倒是說了實話:“你是說那個叫周虹的女孩子嗎?很遺憾,她已經成了怪物的美餐——這是個不幸的悲劇,我也不希望發生的,但它還是發生了。”他聳聳肩,說得冠冕堂皇。
楊浩卻不相信他,揪住他的衣領使勁搖晃道:“你胡說!你把她藏在哪裡了?‘不幸的悲劇’?這個悲劇就是你造成的,我要你給她償命!”楊浩暴怒地舉起了槍,頂住齊石的腦袋。
齊石壓住內心的驚慌道:“楊先生,請把槍放下,我是馬利江國公民,有外交豁免權,你不可以殺死我……”
“狗屁!你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今天也要你給我的虹虹償命!”楊浩暴怒到了極點,手指就要勾動扳機……
千鈞一髮之際,農民壓下了他的槍,低聲道:“可司,冷靜些,你真的不可以殺他……”
這時,那個安德烈開口道:“楊,那個很漂亮的中國女孩是你的女朋友嗎?齊先生說的沒有錯,她確實是被異形帶走了,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聽完安德烈的話,楊浩的拳頭掐得格格響。他抓起槍,跳起來道:“我要去殺光這些混蛋!”
農民見狀,連忙叫道:“唐軍、衡其,你們快跟上去幫他!”
唐軍、衡其連忙各帶了一支槍追了出去……
楊浩又來到了周虹被怪物帶走的那座大洞廳內,仔細地察看着這裡的情況。唐軍在他身後分析道:“按照他們所說,周虹從這個鐵皮房子裡撲下來時,一個物體從穹頂上了掉了下來,拽走了周虹,說明這個怪物應該是天上飛的東西,很可能是變異蛾子、蝙蝠之類,它們的巢穴不在地面,應該是在高處。”
楊浩點點頭道:“你說的很對。”他的目光循着唐軍的思路打量着洞廳四面的牆壁上方,判斷着這個怪物有可能是從什麼地方走的。驀地,他的眼光停在了對面牆壁上離地四米多高的地方,那裡有一個通風口。他心中一動道:“咱們到那裡去!”
三個人順着木箱和鐵架子爬到了那個通風口。這實際上是一個圓形的通風管道,直徑有一米五,楊浩察看了一下通風管口的痕跡,見通風管口的灰塵被什麼東西抹掉了不少,他心中有了數道:“是的,它就是從這裡走的!”
管道里黑黝黝的,什麼也看不清。楊浩擰亮了戰術槍燈,照了一下里面的情況,然後爬了進去,唐軍、衡其也連忙跟上……
前進了二十多米,他們爬出了通風管,來到了另一間洞廳裡。這實際上是一間用水泥砌成的圓形塔式建築,高有將近二十米,直徑有六、七米,地面上平放着一個巨大的風扇,風扇葉片的直徑也達五、六米,幾乎佔滿了整個建築物的底部。
衡其大爲驚訝道:“太嚇人了吧,哪有這麼大的風扇啊?這個風扇是幹什麼用的,怎麼這麼大啊?”
唐軍道:“這肯定是向隧道里輸送新鮮空氣用的——它的功率和推力一定很大,估計能製造一場把人吹得飛起來的旋風!”
楊浩無暇聽他二人扯蛋,他焦慮的目光打量着四周,尋找着出口。
出口在建築物的頂部,他估計那怪物一定是帶着周虹飛到那上面去了。但是現在有一個問題,就是怎樣到達那個出口。那個出口離地面有二十米高,而附近又沒有任何梯子可供攀爬。要想到達那個出口除非是長了翅膀飛上去,否則根本就不可能!
他彷彿又看到了虹虹憂傷的眼睛……
他的虹虹正在等待着他去救她!
無論如何他也要把她救出來!他緊咬着嘴脣,將嘴脣咬出了一個很深的印子!他嘆了一口氣,目光下移——驀地,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下面的風扇葉片上。他轉頭看着唐軍道:“你說這風扇它能製造一場巨大的旋風?”
唐軍點頭道:“是的。”
“那它的推力有多少公斤?”
“不知道——怎麼?”唐軍狐疑地看着楊浩道。
楊浩淡淡道:“我想把這風扇打開,然後跳到風扇上面,藉助風扇的推力到達頂部的出口!”
“什麼?這也太瘋狂了吧?”衡其和唐軍的眼珠子都差點駭了出來。
是的,這的確是瘋狂!但是爲了周虹,楊浩顧不得這麼多了。
他們現在是站在離風扇葉片有六米高的地方,而風扇的開關是在靠近地面的地方,要打開風扇,必須順着一架鐵架梯爬下去,然後趁着風扇的葉片未轉到最高速之前從葉片之間的間隙裡爬上來。不要說跳到風扇上去,讓風扇的風力把人吹送到塔頂,單是下去打開風扇的開關,就是一件到鬼門關打轉的事情,稍有閃失,腦袋就會被風扇葉片削掉!
但是楊浩已經鐵了心也要試一試——他把槍背在肩上,順着鐵架梯爬了下去,找到了風扇開關——這是一個匣刀開關,需要將匣刀合上去才能接通風扇的電源。那匣刀座子都有些生鏽了,估計很需要費些力氣才能推得動。而鐵架梯又在開關的對面,合上開關後,還得繞着風扇跑一個圈,才能到達鐵架梯,而這時風扇葉片必定已經密集地旋轉起來,楊浩能否順利逃生真的很難說……
唐軍和衡其的心一直驟跳不停,兩人的身體也不停地抖動着,象害了打擺子的病……
楊浩深呼了一口氣,扳住匣刀開關,猛地往上推去——匣刀開關果然很緊,他幾乎都推不動,他用盡力氣狂吼一聲,終於將匣刀合了上去!
“嗡嗡嗡……”巨無霸一樣的風扇葉片開始轉動了……
楊浩連氣也不敢喘,低頭貓腰直往對面的鐵架梯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