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葉家人在家裡等了一天,總算是把譚遠請來的幫手盼來了。
“師兄。有勞您專程跑一趟了。”譚遠迎上去,然後給下車的一位老者介紹了同樣迎到門外的葉家三口。
這老者一身道袍,面容消瘦,年紀估計六十來歲,名叫許兵。跟譚遠同輩,師兄弟關係。修爲上的話,要比譚遠高出不少,不然譚遠也不會被髮配出山門當葉雄成的保鏢了。
“師弟,葉總,不必見外。咱們進去說吧?”許兵笑眯眯的拱手回道。眼睛卻是在葉子鳴的身上看了好一會兒才挪開。
進屋落座。許兵直接開口道:“你就是子鳴吧?過來,讓我瞧瞧。”
聽到許兵的話,葉子鳴連忙走上前去。被許兵一把按得趴下,腦門頂被一掌壓住。只覺一股溫熱的氣流從掌心透入自己的腦袋,然後不停的在自己體內打轉。葉子鳴不知道那溫熱的力量是什麼,可卻猜得到這必定是許兵在施法解除自己身上的麻煩。
但僅僅五分鐘不到,葉子鳴就聽見一聲悶哼,然後一股腥臭的液體淋了自己一頭,用手一摸,一片猩紅。再擡起頭來,卻見剛纔一副道法高深模樣的許兵此時卻是臉色蒼白,嘴角帶血,胸口處染紅一片。
“師兄!你怎麼了?”譚遠被許兵噴出的那一大口鮮血嚇了一跳。這怎麼了?怎麼一下就吐血了?而且看許兵的臉色,明顯是受了不輕的內傷,甚至很可能是傷到了魂體。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噗!”
說了兩句,許兵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這一次更多。嚇得譚遠連忙拿出山門的療傷藥一次倒了兩顆給許兵服下,後者打坐調息,暫時說不了話了。
“譚兄,許兄這是怎麼了?要不要送他去醫院啊?”葉雄成也是焦心了。好不容易盼來的救星看起來也不太妥當啊。這才試探了不到十分鐘便連吐兩口鮮血,一臉要死掉的樣子。這已經是個很不好的訊號了。
莫非葉子鳴的問題連這位比譚遠更高強的修士也解不了嗎?
一家人忐忑的等了一會兒,一頭血腥的葉子鳴坐不住了,說他要去洗手間洗一洗順便換一身衣服。而此時家裡人都緊張的等着許兵調息結束,沒有太在意他。
到了洗手間,葉子鳴先是把頭洗了。可脖子上也有血,有些都流進上衣裡了。要不洗個澡?可洗澡要脫衣服,還要沾水,這樣一來他胸口上的驅邪符可就得拿下來了。
想了想,還是算了,身上臭一點總比沒了小命強吧?
打溼毛巾,就這麼對着洗手間的鏡子擦了擦,雖然還有味兒,可總算好多了。然後扭門準備出去,咦了一聲,居然沒扭動。
“嘿!奇了怪了!這門鎖別不是壞了吧?”葉子鳴嘀咕着,又用力的扭了幾下,門鎖還是紋絲不動。
“砰砰砰”的敲了幾下門,可外面安安靜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這不應該啊!這間洗手間就在一樓大廳邊上,離之前幾人坐着的會客區並不遠,別說這麼用力的敲門了,就算是在裡面喊話外面也該聽得見的。
又敲了幾下,然後葉子鳴渾身一震,臉色唰一下就白了。因爲洗手間裡的燈突然急速的閃爍了幾下之後猛的變成了血紅色!
這已經不用懷疑了,葉子鳴明白自己這是被什麼東西給盯上了。現在自己應該就是在之前譚遠給他說過的那種惡鬼的精神幻境當中。別看現在場面唬人,說不定幻境外面他的身體此時還在洗手間裡發呆呢。
“別過來啊!我,我,我有符的!有符的!”唯一讓葉子鳴心裡稍微有些底氣的便是還貼在自己胸口上的那張驅邪符,想要拿手去摸,可驚恐的發現,那張符居然不見了?!
低頭趕緊找,但不大的洗手間里居然沒有看到!就算剛纔不小心弄掉了也該就在這間屋裡吧?怎麼找不到呢?難道說這也是幻覺?
幻覺是讓自己找不到掉在地上的驅邪符,還是讓自己以爲驅邪符掉了?
說實話,在如此情境下,葉子鳴還能想到這些,說明這貨的腦子也的確聰明。可是就算猜到了又如何呢?他就是一個頭腦聰明點的普通人。對於惡鬼這種一直存在於傳說中的東西一點了解都沒有。
不管葉子鳴如何呼喊,甚至砸碎了洗手間的鏡子,不停的撞門,依舊擺脫不了這個幻境。時間越久他心裡越是慌亂。
突然靈光一閃,他曾經聽說過,用窒息的方法可以讓人從幻覺中脫離出來。就好比朝熟睡的人潑冷水一個道理。
想到就做,暫時葉子鳴也就這一個覺得可行的法子自救了。
擰開水龍頭,裡面居然真的有水,然後就把腦袋湊了過去,剛開始還是水的感覺,可到後來,發現不對了,因爲水龍頭裡面的水似乎越來越粘稠,猩紅的就跟有些腐敗掉的血液一般,刺鼻難聞,而且作嘔。
可這個時候,想要從水龍頭下面縮回腦袋卻不太容易了。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將葉子鳴的頭死死的固定在水龍頭下面,不管他如何使勁,就是縮不回來。而且水龍頭裡面流出來的粘液也成了一層塑料薄膜一般,就這麼罩在他的口鼻上,貼的緊緊的,讓他根本無法呼吸。
瞪大的雙眼,在對面牆壁殘舊的一塊碎鏡面上,葉子鳴看到了準備弄死他的東西。那是一團灰濛濛的人影,看不見五官,只能看到一雙紅豔豔的眼睛,有些彎,似乎是在笑。
“不!我不想死!救我!”
這句話本來葉子鳴是要大聲呼喊出來的。可到頭來堵在他嘴巴上的粘液讓這句呼喊變成了一陣不清不楚的嗚咽。
不過葉子鳴的命似乎還不該絕。就在他眼神迷離意識漸漸遠離的時候,一聲巨大的轟鳴聲從他身後響起。接着就是一陣玄奧的咒文詠唱。
“大膽孽障還不束手就擒!”
來自譚遠的一聲暴喝,徹底讓葉子鳴的視線重新恢復正常。紅色的燈光不見了,感覺自己滿鼻子全是水,一邊驚駭的連忙撞出門外,一邊劇烈的咳嗽。好半天才看清楚自己身邊滿眼擔憂的父母。
“爸?媽?我,我還活着?”
不理會這驚恐的一家三口,衝進洗手間的譚遠已經片刻後走了出來。
“讓它跑了。看來單靠一張驅邪符已經沒辦法完全遮掩子鳴越來越強的魂魄波動了。從現在起,子鳴,你不準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之外,一切等許師兄調息結束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