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女人的地位,是男人賦予的。景德帝與李妍相愛這些年,一心想把她扶上正位,扶正的第一步,就是要讓李妍懷孕。
李妍與景德帝同歲,一個近四十的女人想要懷上皇子,除非老天開眼。
於是李妍把目光落在了侍女身上。而她則在這些侍女中脫穎而出,成了首要人選。
淑妃記得,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皇帝微有薄醉,仰臥在龍牀上。她光着身子,被人送到了皇帝身旁,隨即,像條蛇一樣纏上了身邊的男人。
年輕的身體,令男人無法自持。他一把抱住了她,褪去衣衫,沒有任何預兆的貫穿了她的身體。
事後,她忍着身體的疼痛,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懷上龍子,然後母憑子貴。
她相信,憑着自己年輕的面龐和身體,總有一天,能代替李妍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
豎日,她在皇帝的懷中醒來,看到一眼幽深無邊的眼睛,嚇昨渾身一哆嗦。
眼睛的主人深深看向他,許久後,嘴角浮上一抹淺笑。她只當他默許了自己的存在,心裡泛起甜蜜。
就這樣,她一朝侍君,封了淑妃,賜了宮殿,獨寵後宮三個月。
這三個月,除了月信那幾天,皇帝日日與她行夫妻之事,終於在三個月後的一天,她晨起嘔吐,太醫診斷是喜脈。
……
事實證明,她猜中了開頭,猜中了過程,卻未猜中結局。
太醫一說是喜脈,皇帝便再也沒到她宮裡來。並將她的飲食起居,交給了李妍。
而李妍也就在這一天起,深居簡出,極少在宮裡露面。事後她才知道,皇帝對外宣佈有孕的人,是德妃李妍。
九個月後,她如願產下皇子。重六斤二兩。她喜及而泣。老天爺聽到了她的祈禱,終於眷顧了她。她的榮華,她的富貴。她的皇后夢,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
誰知,皇子剛剛落地,她尚未來得及看上一眼。便已被人抱走。一個月後,她遷居重華宮。
夢之所以稱爲夢。是因爲有幻想。重華宮裡,富麗堂皇,美崙美幻,她心中猜測。這會不會是皇帝給她的獎勵。
她就這樣盼了一天又有一天,盼了一月又一月,終於明白了。所謂的重華宮,不過是個冷宮。而她九死一生產下的皇子。已經被另一個女人抱在懷裡,皇室宗譜上,她膝下有子。
而她,不過是過河的卒子,已無任何作用,能活着,已是皇帝對她的恩賜。
李妍母憑子貴,成了皇后。她得的到,僅僅是一座沒有人氣的,豪華的宮殿。
半生浮夢,一切恍如昨日。
……
淑妃壓抑了許久的怨恨終是爆發,她猙獰着臉,嘶喊道:“李妍,你這個妖婦,我就不信你能一手遮天。早晚一天,皇上會知道他的身世。到時候……”
“啪”的一聲,五個手指赫然出現在淑妃臉上。
李太后瞧着那張保養的還算不錯的臉,心中厭惡無比總裁的天價新娘。
先帝睿智,將其幽禁在冷宮,容她錦衣玉食,容她呼奴喚婢,卻不容她有丁點的異動。
這個女人的心思從來沒有一天歇過,妄圖勾引先帝,妄圖靠近新帝,暗中窺視着自己的一切。真真是愚蠢啊!
李太后緩緩起身,高傲的擡起下巴,冷冷的注視着淑妃,眼中閃過輕蔑。
“淑妃啊,小心禍從口出。今次的事情,哀家看在皇帝的份上,不想再追究。若有下次,那可就別怪哀家不客氣!”
李太后淡淡一笑,高聲道:“來人,淑妃忤逆哀家,掌嘴二十!”
“你……你……敢……別忘了本宮有先帝的勉死遺詔!”淑妃聲撕力揭。
李太后笑意不減。
“你以爲一道詔書就能保命?淑妃啊,你好歹也跟着哀家幾年,哀家是什麼性子,你不會不知道吧。哀家能在這後宮立足,憑的可不僅僅是先帝的寵愛。若不信,你只管試試。可別後悔了纔好!”
說罷,李太后用帕子擦了擦手,往身後一扔,扶着春陽的手款款而出。
淑妃隨着那條黃色的錦帕,無聲無息的跌落下去。
一敗塗地!
……
月色明亮。
李太后走出重華宮,頓足回首。
春陽低聲道:“太后,奴婢會着人嚴加看守。”
李太后點點頭道:“皇帝大婚,哀家不欲殺生。那酒日日送給她喝,你親自看着她喝下去。”
“是!”
“那個崔瑾辰……”李太后沉吟着不將話往下說。
“回太后,孫統領連審三天,他只說不知情。”春陽迅速道。
李太后輕輕一嘆,道:“崔家的人,哀家素來不喜。這個崔瑾辰,哀家若重罰,只怕傷了皇帝,小西的心。若不罰,哀家難嚥這口氣。春陽啊,你說該如何是好?”
春陽思了思,猶豫道:“那就死罪可勉,活罪難逃。”
李太后讚許道:“責杖五十,送出宮去,生死聽天由命!”
“是,太后!”
“此事,皇帝那兒不必去說,將消息透露給小西。哀家要讓高家,崔家都承她的情!”
“太后英明!”
“宮裡,命夏東徹底清察,但凡與重華宮有丁點牽連的,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是!”
春陽深深一福。
……
新房裡。
趙靖琪仍端坐在牀上。
“皇上,該歇了。”高鳶尾放柔了聲音。
趙靖琪仍是未動修神外傳。他要如何動,眼前的女子雖是皇后,卻是崔瑾辰心愛之人。如今他生死未料,他與他君臣一場,又怎能……
“皇上。”
趙靖琪輕輕一嘆。道:“瑾辰……還關在牢裡。”
高鳶尾臉色大變,忽然起身,跪倒在地。
“皇上,臣妾出身詩禮之家,只知道在家從父,嫁人從夫,旁的男子。與臣妾無半分干係。”
趙靖琪臉有驚色。卻是一閃而過。許久後,他終是親手扶起了高鳶尾。
……
清晨,林西尚未清醒。
府裡總管便匆匆入了欣欣院。稱夏公公親臨,欲見林西一面。
林西一個激靈,從牀上爬起來,簡單漱洗一下。便把夏公公請進來。
夏公公摒退衆人,低聲在在林西耳邊低語了一陣。便匆匆離去。
夏公公一走,林西將兩個季節叫來,叮囑了幾句,又迅速命府裡備上馬車。
出了府。馬車一路向皇宮駛去。一個時辰後,宮門大開,一血肉模糊的人被侍衛擡出來。正是那被人責杖了五十大板的崔瑾辰。
林西令護衛將人擡上馬車,往林府駛去。
與此同時。得了消息的林北從靜王府快馬加鞭,往林府會合,兩輛馬車在府門口相遇。
……
崔瑾辰的五十記板子,宮人下手極重,半點都沒有手下留情,用皮開肉綻形容毫不爲過。林北花了半天的時間,纔將衣服和血肉分離。
夜晚,華燈初上,林北拖着疲倦的身體,走出來。
林西迎上去,心疼的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怎樣?”
林北順從的低下頭,任由她折騰,末了手指點了點她的鼻尖,道:“還好只是皮肉傷,沒有傷筋動骨。經我手調理,三個月大致無恙。”
林西嗔笑道:“總算是撿了條命回來。師弟,謝謝你!”
“你、我之間,何談謝字,生分!”
話音剛落,一個帶着哽咽的聲音,自遠而近。
“表哥,表哥!”
林西擡眼望去,正是高府大少爺和大小姐。
高茉莉一見林西,眼眶一熱,竟直直的要跪下去。
林西眼疾手快:“使不得,大小姐,萬萬使不得!”
高茉莉泣聲道:“林西,謝謝。以往,是我虧待了你。”
林西笑笑,並未接話。
高茉莉不管不顧的拉過她的手,真心實意道:“林西,從今往後,你便是我的高茉莉的姐妹,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說話。”
林西點頭笑道:“既如此,回頭我定不會客氣。進去看看吧,這一回傷得確實重了些。”
高茉莉潸然淚下。
誰曾想到,臨了把表哥從宮裡救出來的,竟是她一向橫眉冷對的林西真武蕩魔傳最新章節。這份情,她高茉莉如何能不銘刻在心。
高子瞻上前將妹子攬在懷中,目光深深看向林北,後者微微頷首。
高子瞻坦然一笑,道:“林西,林北,今日之恩子瞻心存感激,他日必報!”
林北淡笑不語。
林西卻眨了眨深邃的眼睛,調皮道:“高子瞻,我若想收點利息,你會不會捨不得!”
高子瞻澀澀一笑,很想說一句:對你,我有什麼可捨不得的。出口的卻是:“自然會捨不得,這利息該找瑾辰要!”
“小氣!”
林西大方的白了他一眼,頭斜靠在林北胳膊上,嬉笑道:“師弟,看來這買賣咱們要虧本了!”
林北對林西不自然流露出來的親熱,心下大爲滿意,眼中微波閃過,直直對上高子瞻的視線,似笑非笑道:“傻瓜,急什麼,徐徐圖之!”
兩人親密無間的言行令高子瞻心中一痛,目光堪堪移向別處。
林北垂了垂眼瞼,又道:“崔少爺的傷極重,暫時不要挪動的好。算算時辰,這會也該醒了,你們進去瞧一瞧吧!”
高茉莉未曾留意到兩人微小的波瀾,臉色一喜,走至林北跟前,輕輕一福:“多謝世子,哥,咱們進去!”
……
彎月,三更已過。
崔府花廳裡,崔家男兒盡數到齊,均神色凝重的看着上首的老太爺。
崔老太爺繃着臉,一言不發,只將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面,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花廳裡氣氛沉悶。大爺崔榮軒明顯瘦了一圈的身形。透着冷峻的氣度。
三兒被困宮中,生死未明,子瞻和崔家京中的門生,多方救緩卻無功而返,看來這一回,是凶多吉少了。崔榮軒心中涌上後悔。
夜色,一點點暗了下去。
正在衆人心下焦急萬分時。總管手中捏着書信。一路小跑着進來。
“老太爺,京中來信了,來信了。”
“快快拿來我看!”
崔老太爺顫着身子站起來。緊緊的盯着信看了半晌,忽然腳下一軟,跌落在太師椅裡,
“老太爺——”
衆人齊聲驚呼。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離得最近的崔榮軒上前一把扶住,沉聲道:“父親。是不是三兒他……”
“扶我起來!”
崔老太爺硬撐站起來,佈滿皺紋的臉上似有動容之色。
“三兒得救,多虧了逍遙侯府的林姑娘和靜王府的世子。你們都給我記住了,這份情。崔家認!”
不等衆人領悟過來,宏亮的聲音又起:“榮軒,傳我的令。崔家各地門生,對林家的產業大力扶持。”
“是。父親!”
“派人入京,替崔家表達謝意,接三兒回府韓娛之2015!”
“是,父親!”
崔榮軒眼眶微紅,長出一口氣。
……
臘梅服侍皇后洗漱,散了髮髻,道:““回皇后娘娘,高府傳來消息,表少爺已無大礙,只是……”
高鳶尾坐在梳妝檯前,看着鏡子裡眉目楚楚的自己,半響才道:“只是如何?”
“只是需得在牀上靜養三個月,方能下牀。”
高鳶尾微微詫異:“他這一回,也算是吃了苦頭。”
臘梅一臉惋惜道:“可不是嗎。大小姐的婚姻,只怕又要推後了。”
高鳶尾淡淡道:“你我既已入宮,這等事便不是咱們操心的。如今之計,是如何在這深宮裡站隱腳跟。”
臘梅愣了愣,垂下了頭道:“是,小姐!”
高鳶尾柳眉一豎,厲聲道:“怎的又忘了,該叫皇后娘娘。”
“是,皇后娘娘!”臘梅頭垂更深。
高鳶尾不悅道:“你們是我從高府帶來的,都是我的左臂右膀。宮裡規矩多,萬一被人揪了錯處,豈不是讓人笑話高府沒有規矩?”
臘梅頭一回見小姐如此聲色厲疾,忙跪下道:“是奴婢錯了!”
“起來吧,去看看紫薇怎的還沒回來?”
言極一半,紫薇已入寢殿,看到臘梅跪在地上,不敢多言,回話道:“皇后娘娘,皇上已在貴妃處歇下!”
高鳶尾雖已料到,心中卻仍有微微刺痛。
進宮數日,皇上只在大婚那日在她房裡歇了一晚上,餘下的日子多半歇在貴妃處。她這個皇后,形成擺設。
無人知道,這歇一晚上,就真的是“歇”了一晚上。
帝后二人,一個牀外,一個牀裡,中間隔了半人寬的距離。
天將破曉,皇帝咬破了中指,將血塗在了白帕上,淡淡對她說:“皇后,你要的一切,朕都會給你。但朕對你……”
宮人見風使跺,看她這個皇后不得寵愛,短短數日,便開始偷懶怠慢,長此以往,她皇后的威嚴何在?
貴妃夜夜承寵,懷孕是早晚的事,倘若一旦產下皇長子,這宮裡如何還有她的立足之地啊。
高鳶尾想到此,倦怠的倚在大牀上,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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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風藍雲的月票。
看到乃們熱情的留言,包子汗顏。
這本書從年初開寫,包子經歷了太多的事情,根本無法沉下心來寫書,甚至一度想停筆。每每掙扎時,總被書友的熱情打動。
有位書友其實看到了包子的狀態,中間有一部分寫得很亂。心亂,自然書就亂。
沒啥可說的,努力把它寫完吧,儘量不辜負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