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讓他了解一下社會上的真理掌握在誰的手中!”吳雄冷笑道。
三個男人統一西裝領帶,皮鞋錚亮,眼戴墨鏡,手裡提着長達四五十釐米的砍刀。
手下馬仔詹景雲奉命前去挑釁,在籃球一對一單挑中被陳華遙一記暴扣,砸碎鼻樑骨,至今還在醫院接受治療,這件事震驚整個籃球隊的同時,也讓吳雄收起幾分蔑視之心。
學校又不是他家開的,總要顧忌到影響,學生是不能找了,無奈之下,找到了黑風幫。
吳雄的父親吳超強是黑風幫老大李建明的結義兄弟,他不敢直接去找李建明,找到了李建明的副手,黑風幫二號人物張軍。
黑風幫建立以來,資金上多有得到吳超強支持,吳超強本人也經常在幫裡事務中露面,地位超然。在這種背景下,吳雄跟黑風幫成員來往不是什麼大事,老大結義兄弟的少爺發話,有很多人搶着去辦,張軍一直跟他關係密切。
聽到要教訓學校裡一個不長眼的小崽子,這還不簡單?敢和雄少爭搶女人,腦袋沒問題吧?
“你就是陳華遙?”張軍帶着兩個馬仔走過去,一前二後,隱隱擋住陳華遙所有退路。
這位道上赫赫有名的黑風幫二號人物身材又矮又壯,還很年輕,只有二十五歲,原來僅僅只是幫會一個敢打敢衝的馬仔,去年的“二號”被人當街砍死,李建明扶持他當了二哥。
陳華遙有點嚇得說不出話來,“是我,沒請教……”
張軍晃了晃左手的砍刀,張口就罵:“去你媽的,敢碰雄少的女人!”右手掌朝陳華遙臉上直呼。
他身材要矮上一截,手臂也短了十幾公分,恰巧陳華遙微微一側臉,揮出的手掌便落在空處。
張軍暴跳如雷,感覺大爲丟臉,罵道:“你他媽還躲!找死!”一腳飛了過去。
陳華遙似乎嚇得不輕,叫道:“好漢饒命!”摟着手急忙避讓,那一腳從他腿側急速掠過,踢中對面的一個小混混。
那小混混只道二哥出手無往不利,根本沒把這新嫩大學生放在心上,圍在後面只是做做樣子,兀自回頭去看街邊過往的靚麗女孩,突然捱了一腳,噼裡啪啦滾倒,手裡的砍刀還劃傷了自己的小腿肚。
“喂!你悠着點!”吳雄惱火的大力拍了一記方向盤。
張軍臉色鐵青,反手就是一刀。這小子太他媽不識好歹了!讓二爺在雄少面前出醜,後果很嚴重!
彼此僅有半米的距離突然揮刀,以張軍幾年在江湖上跌爬滾打練出來的身手,沒有人躲得掉。
眼看陳華遙即將血濺五步,只見他輕輕後退一步,就那麼巧之又巧地避開了必中的刀鋒,然後伸手在對方肩頭一推。
張軍收勢不及,踉蹌向前撲去,咔嚓一聲,手裡的砍刀準確無誤的砍斷了標緻408駕駛位的後視鏡,刀尖還在車前蓋劃出一條清晰的劃痕。
吳雄狠狠跳了起來,腦袋猛的撞到車頂天花也不覺得痛,叫道:“軍哥,你是不是我爸派來玩我的?”
一輛沒有車牌的黑色寶馬滑過停車道,靜靜停在標誌408的前面。
張軍正沒好氣,側頭叫道:“什麼人,這
裡不許亂停車,趕緊給我開走!”肯定是什麼無聊的傢伙見自己三人圍住一個落魄學生,以爲有熱鬧好看,這熱鬧能是隨便看的嗎?
車窗打開,一個頭髮梳得油光發亮的腦袋探了出來,臉上神情似笑非笑:“喲,這不是黑風幫的張老二嗎?跑我們香樟路來也不通知一聲,我請你喝酒。”
那菱角分明的臉龐、電光四射的眼神、刺蝟般的髮型,標誌性的金項鍊比拇指還粗,除了風頭一時無二的螃蟹委員會主任、雷神三太子雷辛還能是誰?
張軍的臉色刷的由紅轉白,馬上變了一副面孔,賠笑道:“辛、辛爺,是您老人家!對不住得很,我剛纔沒注意……哪能讓您請喝酒呢!”
張軍出道以來雷神三太子的威名便已在象京如雷貫耳,道上人人懼怕三分。去年黑風幫二號被人砍死,李建明也曾邀他出面主持正義,在謫仙樓的宴席上見過一面,還向辛爺敬過一杯酒,是以認識。
寶馬車噼噼啪啪打開,鑽出四個男人,爲首是螃蟹委員會常務主任、雷神三太子雷辛;第二個是螃蟹委員會副主任、元帥殷小八;第三個是螃蟹委員會情報科科長、猴子馮雨恆;第四個是常務委員、腫瘤李振林。
四個人左邊兩個,右邊兩個,分別站在陳華遙身邊,臉上寫滿“不可一世”。
八戒殷小八見雷神買了新車,吵着要他請客喝酒,在“金碧輝煌”不夜城的包廂裡,分別點了四個妞,小手還沒摸着,就接到了陳華遙電話。四人見老大來電,想起好一段時日沒聚會,正有許多事情要彙報,便一同前來。
雷辛他們已在旁邊看了一陣子了,等得不耐煩了纔過來的。跳下車子時臉色完全冷了下來,如同十二月的寒霜,說:“根據二零零九年螃蟹委員會陳委員長簽署的第四號文件,香樟路屬於蟹委會管理,任何幫會成員在沒通知蟹委會並交納管理費的情況下,不得在香樟路打架鬥毆,違者視情節輕重給予一定處罰。你們黑風幫膽子好大!”
吳雄見這年輕人沒比自己大幾歲,說話倒是牛逼沖天,頭鑽出車窗罵道:“開寶馬有什麼了不起……”
突然看到自稱砍遍象京的黑風幫張老二從額頭到脖子的膚色都變成一片慘青,嘴脣更是毫無血色,雙腿抖抖索索,顯然碰上了硬茬,後面要罵的話全都咽回肚子裡去了。
吳雄認識張軍兩年來從沒見過他嚇成這副樣子,那年輕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啊?”張軍總算明白雷主任的意思,砍刀早丟到一邊,雙手互搓,硬着頭皮笑道:“辛爺見笑,是我莽撞了,管理費回頭就給您送來。”
雷辛取出95版醇香特製希爾頓香菸,遞給陳華遙一支,給他續上火,自己也點了一支,才淡淡的說道:“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來香樟路尋釁滋事,事後再丟幾個錢給我,那還要我這個蟹委會主任有什麼用?”
張軍見他竟給那名衣着寒酸的學生仔遞煙,原來他們是認識的!霎時間一股涼氣從後庭蔓延到天靈蓋。
一個十八九歲的馬仔忍不住大聲說道:“大不了我們給雙倍的管理費!有什麼牛逼的!不就打個人嗎?”那馬仔今年才從技校畢業,剛剛踏入社會,還沒領教過蟹委會
的手段。
旁邊的腫瘤林一聽登時大怒,在老子的地盤還有說理的地方?斜刺裡衝出來,對着那馬仔一腳踹了過去,正中小肚子。
那馬仔背脊撲的砸到標緻408車門,再反彈在地。
吳雄只覺車身猛然一震,好像被疾馳的汽車撞到了一般,不禁嚇了一跳,這一腳的力量該有多大?連忙伸頭去看,只見素以質量取勝的標緻車門凹陷進去老大一塊,再看看那馬仔,兩眼翻白,嘴角噴出一股又一股的白沫。
剩下個劃傷自己小腿的馬仔嚇得魂不守舍,垂頭站在後面不敢出氣。
“你怎麼管教小弟的?老大說話也敢插嘴?”雷辛哼了一聲。
“辛、辛爺,我、我不懂事,我錯了!”張軍差點沒尿了褲子。
雷辛冷冷喝道:“跪下!”
張軍聞言毫不思索雙膝跪倒,雷辛一擡腳,英倫風格的金屬尖頭皮鞋踏在他頭頂上,朝另一個馬仔招招手:“我鞋子有點髒了,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那馬仔忍着小腿的傷痛和心頭的害怕,用面料高檔的西裝衣袖在尖頭皮鞋上來回拭擦了幾回。張軍苦苦忍耐,一動不敢動,心中流淚不止,充滿了屈辱。
吳雄今天才是第一次聽到蟹委會的名聲,震驚得無以復加。父親口中足以頂象京半邊天的黑風幫二號人物竟給一個所謂的主任下跪,讓他頭頂上墊腳擦鞋!看樣子陳華遙認識這個主任,他到底什麼來頭?
雷辛待一塵不染的皮鞋被那馬仔裝模作樣的擦完,說道:“表現得還不錯,你今天的行爲將記錄在案,暫時不予追究,日後若是再來香樟路吵鬧,加倍處罰!”
“謝謝辛爺,謝謝辛爺!”張軍忙不迭的說。
雷辛皺眉道:“爺什麼爺?我們是官方認可的街道管理機構,不是什麼街頭混混,以後要叫我的職稱。”
“是是,雷主任!”張軍冷汗橫流,心中暗罵:“還真當自己是官了。”
雷辛不再理會,道:“哥,去哪?”伸手爲陳華遙拉開車門。
陳華遙笑嘻嘻的看了一眼吳雄,施施然坐進寶馬:“先回雲槎區。”
聽到雷主任那聲“哥”,張軍猛然想起一個傳說中的人物,如同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冰水,從頭涼到腳底,媽呀,這回真的玩大了!
黑色寶馬早已久久消失在十字路口盡頭,黑風幫二哥仍在風中拼命揮手,好像那遠去的是他甫一見面又要分別十載的愛人一樣戀戀不捨。吳雄勉強回過神來,猶豫着問道:“軍哥……沒什麼事吧?”
“沒事?”張軍跳腳大罵:“你差點害死我了!你老老實實告訴我,到底怎麼惹上那個人的?”
吳雄知道自己闖下大禍了,低聲道:“哪個?你說陳華遙?他、他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我們共同看上了一個女的,他、他要跟我搶……”
張軍也顧不上他是老大結義兄弟的公子的身份,罵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模樣,明明就是你要跟他搶!”
“我怎麼知道他跟那個螃蟹主任的關係?”
張軍擦了一把冷汗,壓了壓還在發抖的腿:“別說了,我現在懷疑他是蟹委會的委員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