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將臉蛋別過一邊:“有本事找你的魏妍妍魏總貼春聯去!”
陳華遙呵呵笑了起來,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道:“好寶寶乖,別生氣了,其實我剛纔都是在敷衍魏總的,跟她沒多少關係。你想啊,現在就業形勢比較嚴峻,我要是不拍她幾記馬屁,能這麼輕鬆給天達哥找工作嗎?我又要工作賺錢又要養你,我容易嗎我!”
寶寶板着一張俏生生的粉臉,說:“你親我一下就原諒你。”
陳華遙無奈搖頭,手指勾起寶寶的下巴,慢慢湊過去,兩人越接越近。
寶寶仰臉看他,呼吸越來越急促,眼裡滿滿的都是期待和緊張。
陳華遙嘴脣在她額頭上一觸便即脫開,一股溫軟膩滑的感覺傳上心頭,笑道:“好了,乖。”
寶寶猛然張開雙手抱住哥哥的頭頸,叫道:“不行,你耍賴,親額頭不算,要親嘴纔算!”
此時的陳天達剛剛跨出門檻,回頭一看,頓時心中充滿極度羨慕的情緒。能得如此美人垂青,便是下一秒鐘粉身碎骨也心甘情願,不枉此生了。
陳華遙反手攬住小丫頭柔軟的腰肢說:“寶寶聽話。”
“寶寶最喜歡哥哥了!”小丫頭的眼裡透出一道濃得化不開的感情。
大宅院裡的各項新年籌備工作基本完成,小丫頭跟在哥哥屁股後面東瞧西望,只覺興高采烈,趣味滿滿。
都市裡的建設發展越來越現代化,傳統的民間習俗已經日漸凋零。在城市裡過年過節也日益變得快餐化,一切手續能簡化的儘量簡化。
就像在夏荻蕤家裡,雖然有的是錢,但因爲集團工作繁忙,長輩們一年到頭沒幾天休息。幾位集團巨頭甚至連過年也沒有休息時間,正是家族發展的關鍵階段,往往窩在公司裡連夜加班,哪有心情操勞過年的安排?
反而是在農村鄉下,濃濃的年味遍地皆是。家庭成員聚在一起打年糕、包餃子、剪紙,貼春聯、窗花,掛年畫,放鞭炮,如此等等。
除夕時全家團圓吃年夜飯,晚上還要守歲。大年初一走親戚拜年,小孩子領壓歲錢,歡喜得不亦樂乎。
在夏荻蕤家裡哪能見到這般歡樂場景?和哥哥一起大宅院裡四處逛逛,去大院貼花,去廚房湊湊熱鬧,幾位正在操持年夜飯的嬸嬸見了她都交口誇讚,只讓小丫頭高興壞了。
“哥,以後我每年都要來。”
陳華遙憐愛地揉揉她的腦袋:“你跑不了。”
春聯差不多都貼好了,只剩正門最後一個門框還空蕩蕩的,那是二叔特意爲侄子留着。
讓陳天達去把正在大院水井邊上給蕤蕤講解歷史的陳華遙給請來。
邊上一張木桌,上面擺放文房四寶,兩長一短三張紅紙都已放置整齊,專等陳華遙展現墨寶。二叔早已等候多時,搓着手笑道:“小遙,你是長子長孫,這副正門的春聯理當由你來寫。”
大家紛紛湊上前來,知道陳華遙寫得一筆好字,上次爺爺八十大壽的壽聯也是他給寫的,笑道:“自然是必須大才子動筆了。”
這裡頭有陳天適、陳惜葭兄妹,有陳天達,還有四叔陳紅衛以及他的兒子陳天遼和一對雙胞胎女兒陳惜薔、陳惜娜姐妹。
陳天遼今年十八歲,在市裡十五中讀高三。陳惜薔、陳惜娜姐妹還不到十四歲,平時和老頭子一家不太來往,再加上年齡上的代溝,跟陳華遙也沒多少共同語言。
林詠佳拿出手機準備拍攝他筆走龍蛇的畫面。
“哥,我還沒看你寫過書法呢,快寫給我看看。”夏荻蕤拍着手笑道,嬌憨可愛的情態幾乎全象京無出其右,幾個男生都給看呆了。
陳天適陳天達混在象京總算有些眼界,至少見過許蘇杭那等級的美女,和夏荻蕤差不了多少。至於陳天遼,早就癡癡傻傻,渾渾噩噩,眼中滿是小丫頭音容笑貌,一時間忘了自己姓甚名誰。
陳華遙吩咐二叔點一根賈寶玉用過的玉犀和合線香,站在桌前屏息靜氣,拿起顏真卿寫過的極品紫檀雕花狼毫,鋪開柳公權用剩的玉版灑金素花紅紙,用蘇東坡家傳的十二連環貔貅漢白玉鎮紙壓住函頭。
將梁啓超剩下的描金延川石液墨汁倒入懷素和尚曾視若性命的紫花霓虹端硯,筆尖輕蘸墨汁,試了試筆鋒。
夏荻蕤戰戰兢兢看着,笑道:“哥哥好厲害。”
陳華遙飽吸濃墨,在紙上寫下:“萬象承乾處處春光寒轉暖;三陽開泰年年淑景去還來。”橫批:“普天同慶”。
筆停,擲筆於前,哼道:“也就勉強發揮我十分之一的功力了。”
筆勢雄厚,龍飛鳳舞,帶着他一貫的硬朗風格。
二叔慌忙讚道:“好字,簡直是天底下第一等的好字,縱使王羲之復生、衛夫人轉世、張旭奪舍重生,見了這等好字也只有甘拜下風的份。”說罷輕輕一扯兒子的衣襟。
陳天達會意,笑道:“寫得,呃……那個,真好,完全體現了閤家團聚的光榮傳統,我難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太棒了,爲什麼要讓我見到寫得這麼好的字?如果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了怎麼辦?我該怎麼活下去?小遙,救救我,我不能沒有你!”說着想要撲進陳華遙懷裡。
陳華遙一伸手瀟灑地推開這個蠢人,笑道:“快拿去貼上。”
其他幾位兄妹也都讚不絕口,唯有陳天適梗着頭說:“這字也就算是一般吧,在我們學校書法協會寫出這種水平,一抓就是一大把。”
夏荻蕤皺眉道:“你在象大學什麼專業的?”
“計、計算機。”陳天適對上美女,顯得頗爲不適應,一時心跳加速犯起了結巴。
夏荻蕤轉過臉去:“像你這水平的,在藍翔技校遍地都是。畢業出來能做什麼?也就是在網吧玩遊戲打金幣度日子了。”小丫頭的話真不是嚇人,只要一個命令下去,讓陳天適在象京找不着工作太簡單了。中華之大,除非你遠遁北方方能脫離朱家勢力範圍。
“呃……”陳天適臉紅過腮,怔怔的說不出一句囫圇話。
當下陳天達搶着拿春聯去貼了。
一切事情完成了,時近傍晚,紅雲村家家戶戶燃放鞭炮,四處噼裡啪啦作響,煙霧繚繞。
陳家一家人在大廳裡開了兩席,男人一席,女眷和兒童一席。席上雞鴨魚肉無所不包,滿滿當當擺了一桌。
這個時候陳華遙不再堅持所謂的四菜一湯。中華人辛勞一整年,就爲了一個春節,適當的鋪張
浪費也是應該。
老太爺坐在主位,陳華遙在下首相陪,二叔在邊上幫忙倒酒。
酒是二十年的五糧液,菜是珍饈美味,一席年夜飯人人吃得興高采烈。
酒過三巡,老太爺嘆道:“這幾年來,除了我過生日以外,平時一家人各奔東西,很難聚在一起吃頓晚飯。”大家便停下筷子,等着老太爺訓話。家庭團圓會上長輩發表一番言論也是題中應有之意。這時候誰都不好插嘴。
老太爺眼光掃了一圈桌上,看看幾個兒子,陳詢鶴頭髮花白,陳知鵑腦門半禿,陳慶革滿臉皺紋,只有小兒子陳紅衛正當壯年,不由頗爲感慨,說道:“時光匆匆易逝,幾十年過去,不光是我老了,你們也老了,孩子們都長大了。很快就會有人當上祖父,體會到我此刻的心情。”
四兄弟不禁看看自家的兒子,眼中均流露出濃濃的愛意。這種血濃於水的親情正是中國社會最難以割裂的紐帶。
“朋友可能會反目,同事可能會成仇,但父子兄弟之間的關係永遠不會更改。我今天要說的也正是這個,兄弟們不管在外頭吵得如何不可開交,關上門來仍舊是一家人。這是爲什麼?這是因爲你自打生下來,就決定你是某人的兒子、兄弟,而這種關係不因法律的變動、歲月的流逝、感情的好壞而發生任何改變。”
衆人俱皆應道:“爸爸說的是。”“爺爺說的對啊。”這裡面只有陳天適心事重重地瞄了陳華遙一眼。
“兄弟之間吵吵鬧鬧也是有的,那幾年家裡條件不好,我們很是吃了一番苦頭。”老太爺環視四周,驟然變得神采奕奕,大聲道:“團結,一家人必須團結纔有前景,纔會生生不息,纔不會被別人欺負。”
陳詢鶴兄弟四人都附和道:“爸,您說得太對了,兄弟們就應該團結。”
“詢鶴啊,慶革啊,你們兄弟兩個年紀老大不小了,經常鬥氣成什麼體統?所謂家和萬事興,要大家都和和氣氣了,家庭纔會興旺發達。慶革,你是工商所所長,做領導幹部的,凡事都看得明白,以後萬萬不可與你大哥置氣,知道麼?”
陳慶革賠笑道:“爸,看您說的,我跟大哥鬧着玩的。”
有陳華遙在場,老太爺不敢對大兒子下重話,說:“老二,把東西拿上來。”
“是。”陳知鵑應了聲。
大家有些好奇,老太爺突然在大年三十的年夜飯席上說這番話,顯然意有所指,不知他準備拿出什麼樣的寶貝。連另外一席上的女眷也停住了吱吱喳喳,伸長脖子望着老太爺,不敢稍有動靜。
陳知鵑拿過一盒新筷子放在老太爺面前。
象京“江南人家”出品的筷子,紫檀木製作,筷身長直潤滑,黑裡透亮,上端淺雕梅蘭竹菊四色君子,頂頭鑲嵌的方形銀殼又鑄有吉祥富貴等美好文字,確是簡約而不簡單,平淡中透出華美大方的氣象。
筷子共有二十根,每兩根用細綢緞紮好配成一對,安靜地躺在盒子裡面。雖然挺貴的,七八百塊錢一盒,但也算不上什麼寶物。
“這……”大家都猜不透老太爺突然展示這麼一盒筷子究竟什麼用意。莫非民以食爲天,要給每個人發一雙,寓意來年人人有飯吃的好彩頭不成?
(本章完)